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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思绪万千 ...

  •   五人乘舟前往永宁县,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徐徐青山,片片白云。清风拂面,佳人相随,不禁让人心旷神怡。楚国春三月里的柳絮飘扬,一片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竟似西凉腊月寒冬的雪那般美妙。

      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追水流。叶倾颜很喜欢这飘忽无根的柳絮,既像她又不像她。她与这柳絮一样都没有归处,但柳絮尚可随风起,而自己却要被困在那一疆之地......

      十五年前的金銮殿内,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在喧闹的夜响起:”恭喜国王!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两岁。“父王,我要驭马!”

      小女娃欣羡的看向草场中驭马的哥哥,摇晃着男人的手,脆声道。

      “好!喜欢便学!"男人不顾身旁反对的目光,大手一挥,唤来下人牵过一匹马驹。

      “我不要小马!我要大马!”哪知小女娃不依,目光流连于场中鬃毛油亮发光的马群身上。

      男人一怔,随即竟是爽朗大笑,“好!不愧是我耶律齐的女儿,来,父王带你骑马!”抱起小女儿,接过下人递来的缰绳,纵身一跃,安坐马背,使力夹紧马腹,奔向朝阳的方同 。

      三岁。“父王,我要读书!”

      哥哥的夫子前脚进门,小女娃便一溜烟奔到父王书房,叉腰娇嗔道。

      “说来听听,你想读什么书呢?"虽然已教过这孩子写字,男人对于女儿的要求仍是十分惊诧。

      “哥哥读什么我便读什么,我要读好多好多书,像父王一般受到举国上下的爱戴敬仰!”小女娃晶亮的眸子中是对父王的崇拜。

      "既是如此,明日,你便随你哥哥一同去听夫子授课罢。”含笑看着小女儿,男人答应原本打算待女儿再稍长些,哪知小女娃竟等不及,如此也好。

      “父王,我要变得很聪明很聪明,聪明到不教任何人害你!”小女娃生来便没了娘,最喜欢爹爹,可她父王近日回来总是神情不快,她不懂别的,只知有人惹了她父王不快,那便今后都不教旁人欺负父王。

      男人神色微苦,一瞬后不禁扬起嘴角:“你无需变得更聪明,父王只希望你成才便好。”

      四岁。“父王!我要习武!”

      小女娃指着校场上一板一眼打拳的孩童,激起她的好胜之心。

      “学武?很是辛苦,若想有成,需得付出极大的代价,你还要学吗?"男人看着长子在场中赤膊汗流,对小女娃正色道。

      小女娃摇头,意坚甚笃:“我不怕,我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保护父王,保护哥哥,更要保护身边的人。”

      “学武之道,为保护百姓,为安/邦定国,先有大家オ有小家,记得了吗?"男人寄予女儿身上的希望丝毫不亚于长子,话语间满含期待。

      “嗯!”

      这个男人,是西疆最野的雄狮,是西凉国最崇高的王。面对汉化严重的西疆,面对孔教三纲伦常的桎梏,力排众议,只为他的小女儿一句“我要!”

      西凉人民亦是都知道那个被国主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她生来便肤如雪,颜如玉,年纪愈长美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民间有传闻言:“那倾颜小殿下,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众生......”

      如今想来,一阵唏嘘。那又怎样?朱强碧瓦的深宫大院,谁人又能从心所欲?她不过一只华而不实的蝶,终归还是要一辈子囚于金丝牢笼至死。儿时竟妄想在此间跑最烈的马,望最皎洁的月,耶律倾颜,你真是可笑至极!

      “哎,如今年头也到了,楚国那边传信了么?这公主是娶是不娶啊?”

      “谁知道呢,十五年前那新楚王不过掌政一年余久,耳朵也是够长的,咋就能知道皇后生了个女娃呢?人家说中原那边占卜灵,看来也有那么三分道理。”

      “哪啊?才不是你说的呢!那新楚王本是他们朝的丞相,在咱皇后在世之时就来过西凉,要找咱国王给他撑腰呢,咱们王倒是硬气,一点儿没给他好脸色看,谈崩了之后那佞臣便灰头土脸回去了,谁成想那小子竟是个狠人,直接割了楚国近半的国土分给了中原其余的三国,他们这才沆瀣一气,窃了旧位立了新主。唉,人心呐,难测,难测!”

      “那你说他要与咱公主联姻,不会就是小人得志之后,借机来报复咱们王的吧?小殿下可是咱王的心尖血,王当时真的就那么答应了?这也忒不像王了吧?”

      “那能有啥办法?不答应,就拉拢中原那帮汉人的铁骑踏平西凉!骨肉和社稷,要是你你怎么选?你以为那一纸婚书写的是两家儿女的名字?大错特错!那白纸黑字刻的分明就是楚国和西凉!”

      女孩在御花园一角听完这番对话后,强忍泪水跑回屋内,颓然坐下,合眸,张眸。都是不见五指的黑暗。可屋内的黑暗,抵不过心底的黑暗。

      已断了希冀的心,是白昼还是黑夜,哪里还有分别?

      此时难道不该日月辉散,漫天悲歌吗?

      可为何只有一片静默伴她左右,悲伤的悄无声息!

      父王,您真的好狠的心!既是许不了我一生喜乐,当初为何还要频频给我希望?

      心的位置好似是空的,不然为何只觉胸口透风,浸骨寒凉!抬手抚上胸口,却发觉那里是完好的。好痛!

      原来,心还在,只是每一下撞击胸肋的力道,似乎要冲破胸膛,每一声俱是哭泣和悲鸣。虽然痛,可是她还活着。

      她怎么还活着?这么痛,她以为,她已随母后而去。

      那个曾将她举于肩头置于怀中的男人,那个曾为她耗尽心力无尽宠爱的男人,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攥紧胸口的衣服,将拳头塞进口中,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皇城内的砖瓦草木,就像刺一样,刺痛了她的眼,刺破了她憧憬未来的泡影。她释怀不了,也不愿认命,索性那晚直接走了暗道,就像先前溜出宫一样司空见惯,悄悄逃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

      前路漫漫亦堪堪,往事灿灿亦澜澜。她终还是离开了父王和王兄的庇佑,告别了那些被高高捧在上的日子。月夜凉,灯影摇晃,那夜烛火同她一起,辗转成狂。

      她不知道楚国什么时候会来提亲,所以出来了便没打算在短时间内回去。她怕再见到父王,但更怕再也见不到父王。

      柳梢的醉意微醺在东风的呼吸里,潋滟的湖泊把内心反射,一挽行人焦灼的旅步,达达的马蹄,是逃离的无奈之意。既走,便不必过多停留。耶律倾颜心生一法子,便面对太阳,一路向东而去。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料定父王不会想到她会去楚国,那个联姻的国家,况且楚国西凉接壤,再回宫也不至于山高水长。

      如今已是到楚国的第二个月,也不知父王和王兄过的如何……

      出神的女孩,眼眶里因为噙着泪水,眸子显得约法湿润明亮。赵羽一直在旁盯着她,伴君十几年如一日的警惕亦不会轻易放松任何一个接近公子的人,但看到这一幕,他的冷峻亦化在满目柔和中,内心的星点怜惜促使他愈发想了解她的经历。不经意的两声干咳,将叶倾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但赵羽的确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幽光,微妙而复杂,令人难以洞悉。

      叶倾颜继而恢复了初见时欢脱跋扈的模样:“怎么,喉咙不舒服?报应来了,这便是坏我事的下场!”

      众人也不好说话,毕竟惹到了这么个骄纵的主儿,只能算赵羽他自认倒霉。楚天佑会心一笑,便又把玩着扇子,欣赏沿途美景去了。白珊珊心里挪揄着,性子天渊之别的一对冤家,不知道搭档起来能溅起怎样的水花。再看看丁五味那个小没良心的,还在和船夫讨价还价。

      ****

      时正佳节的永宁县,迤逦风光,气序清和,雕车宝马竞相往来,青阁画舫数不胜数。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镖旗,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一不反衬出楚国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古话用此形容洛阳,我想形容此地也不为过吧,哈哈!”折扇徐徐拉开一段,登时便掩住了楚天佑的半张俊颜。

      “我说徒弟啊,我们跋涉这么久了啊,不如在这多呆几天,你说是吧,啊?”丁五味一脸谄媚,不知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叶倾颜见到这繁华之景不由得连连感叹,原来这个楚王把国家治理的这般好!

      赵羽附和着:“也好公子,我们在此留几天,以打探老夫人的下落。”。

      楚天佑点了点头,赵羽和白珊珊便拿着画像四处打听:“请问您可见过画中的妇人?”行人皆摇头,叶倾颜注意到了楚天佑的郁郁,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楚公子一番,可是寻的何人?”

      楚天佑紧抿的唇角一滞,一时神色慌乱,闪烁其词,不知如何作答。

      “这是我家公子失散多年的一位长辈。”少言寡语的少年替自家公子解了围。

      叶倾颜虽有些任性,却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既然承蒙楚天佑一行人的带领周游列国,自然也不能白受这好处,从而向楚天佑微微颔首请命:“我愿帮楚公子一同寻人,可否让我看一看这画像?”

      赵羽给她看了,长卷展开,水雾氤氲的老妇人画像映入眼帘,她默默记了下来。

      楚天佑抱扇道谢:“那就多谢叶姑娘了。”

      “咦,五味哥去哪了?”白珊珊发现队伍中不知何时少了个人。

      “这小子,不知又去哪里骗人家钱了。”

      叶倾颜浅笑轻叹一声:“这五味兄可真有趣啊!”。

      “有趣亦有病,你还要多担待啊。”白珊珊打趣了五味一番,五味在暗处打了个喷嚏。

      大伙在人群中呼唤五味:“五味,五味!”

      赵羽眼尖手快,指向了人群:“公子,那边围了一群人,你猜五味会不会去那凑热闹?”

      楚天佑一甩长袖,信步前去:“走,去看看。”

      “悬赏:有明画一幅,贼人挑衅欲盗,苍天可证,明镜可鉴。贼人偷宝,天理难容!英雄豪杰,尽展身手;巾帼侠客,大显威姿!擒得贼人者,黄金千两重谢!”

      “听说下挑衅书的大盗叫豺狼,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据说从来没有失手过,官府都拿他无可奈何,我看张员外此次凶多吉少啊!”

      “呸,什么狗屁员外,他与那老鸨合开青楼,不知道糟蹋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以他侄子的名义开放地下黑赌场,放高利贷,逼死了多少人家,谁人不知?!”

      “哎呦你小点声!别被听见了,打你几板子!”

      楚天佑眉头紧锁,从前只知庙堂高高在上,可琉璃瓦终遮不住世间腌臜事。于是便压着嗓子问道:“有这等事,官府不管么?”

      一个路人悄咪咪地告诉他:“公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想必你是不知道,张员外的表舅乃当朝越骑校尉,我们县太爷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啊,既然没犯人命关天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竟有此等助纣为虐之事!”赵羽和白珊珊异口同声道。

      “那我们就好好教训这个张员外!”

      楚天佑欲上前揭榜,丁五味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立即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

      “我说徒弟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呢,你没听见吗,那人是朝廷重臣的亲信,就凭你?你这是螳臂当车啊!我们呢,就在此逗留几日吃点好吃的买点好玩的,就赶路吧啊!”

      楚天佑微勾唇角,“哗啦”一声,摊开折扇遮住和五味的悄声细语:“你若去了,事成之后黄金在手,也能在二位姑娘面前赚尽了颜面,此等好事,你不去我还要去呢!”

      丁五味顿悟一拍脑门,狡猾一笑:“对哦,那我去揭榜,事成之后,老规矩,三七分!”说着就上前揭下了告示。

      介时一位官人模样的男子驾一匹黑马而来,周围的人尊卑地让开,官爷直径奔向丁五味等人:“就是你们揭榜的 ?那劳烦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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