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助只想吃瓜》大梦今朝

4、第 4 章

　　又等了好一伙儿，严清岚像是终于做好心理准备，支支吾吾的说道：“安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钱？”

　　安杨有些意外，但还是问道：“需要多少？”

　　“五、五万。”严清岚支支吾吾的说道。

　　其实，五万块对安杨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月工资才1万出头的严清岚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数目。安杨很好奇严清岚要这笔钱做什么用。

　　“我能问下，你要这笔钱做什么？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严清岚再次沉默了。就当安杨以为她不会开口时，才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她在大学时就交了一个学美术的男朋友，名叫周凯，大了她两届。人长的高大帅气，专业成绩也是拔尖，家里还开着一家公司，经济条件很是不错。

　　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当初追他的女生挺多的，最终他却选择和各项条件都算不上优秀的严清岚在一起。

　　校园里的爱情最是单纯的，可出了社会，才知道维持这份单纯有多难。

　　艺术的领域本就残酷，周凯就读的美院虽也是国内一流的院校。可出了社会，面对无数的竞争者，想要脱颖而出，真的太难了。

　　原本，周凯打算本科毕业后出国进修，但大四的时候家里的公司破产，无法承担留学的高昂费用，最后只能先找了一份培训中心的教学工作。

　　周凯天赋不错，他的作品常得老师同学的赞扬，也常在校际比赛中获奖，所以一直以来都自我感觉不错。可他毕竟年轻，作品还是略显稚嫩，真放在全国性，甚至国际性的比赛中，还是有所欠缺的。

　　毕业后，他也常常报名参加知名画展，但大都落选了。刚开始，那些评委还觉得他的画虽然青涩，却还是挺有灵气的。可后来，这些灵气也渐渐被各种失败打击消磨光了。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越失败，便越想要出成绩，越想出成绩，作品反而就越落了下乘。如此恶性循环下，整个人都性情大变了。

　　他像魔怔一样疯狂的画画，参加国内外各种画展，连美术老师的工作也开始敷衍了事，收入自然也随之减少。

　　可尽管经济不如从前，他在美术用品上的要求还保持着自家公司破产前的水准。如此一来，经济上便开始入不敷出了。

　　严清岚工作后，便一直用自己的工资贴补他，才勉强将维持收支平衡。

　　去年底，周凯为了参加今年国庆时由国家美协举办的优秀青年画家作品展，索性辞去培训中心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创作。严清岚不得不在下班后，又找了几份兼职来补贴。所以才会忙的连家都回不了，整个人也跟着迅速消瘦下来。

　　如今，两人的信用卡也都刷爆了，她无论是身体、精神还是钱包，都已经撑不住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凯的作品入选了。

　　只是虽说入选了，但摆在眼前的经济困境却也让严清岚无力维持。这次，安杨要是不找她，她恐怕也要上门求助了。

　　听严清岚说完，安杨对两人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了。可她并不认为这是五万块钱就能彻底解决的事。她敢断言，如果周凯不端正心态，平衡好生活和艺术追求之间的尺度。就算给他们一百万，也只能延缓他们目前的窘境。最后，必然还是会陷入同样的困境。

　　安杨想了想，说道：“钱，我可以借你。可是，你有想过以后的事吗？如果周凯还是这样，你难道还要靠拼命工作，透支信用卡来维持吗？这次我可以借你，但下次呢？你总不能靠到处借钱去维持生活吧。”

　　“不会的。阿凯的画已经入选，之后我们的情况就会好转的。”严清岚眼里闪烁着希冀，仿佛周凯已经一夜爆红，已经有人捧着大把的钞票，就等着买他的画了。

　　安杨对此却并不乐观。她很清楚，一个青年画家真正要成长为靠卖画就能生存的艺术家，需要经历多么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周凯这个万里长征，甚至可以说是还没开始。

　　“据我所知，每年从高校毕业的美术生，数以万计。但真正能成长起来的，却是屈指可数。大部分人在毕业后，除非家里有矿，要不都会去找一份工作，甚至还会接各种兼职，来维持基本的生活。之后，再来谋求艺术上的成就。”

　　“你也工作两年了，你应该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设想的再美好，也不一定就能如愿。你如果真的想跟周凯走下去，我希望你能劝劝他，看清楚现实，面对现实。如果他不做改变，你会被他拖死的。你们两个，也根本走不到最后。”安杨语重心长的劝道。

　　她虽然和严清岚处不来，但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一个渣男拖垮。这一次，她能帮忙，可下次呢？

　　只是这样的话，她也只会说一遍。严清岚听不听的进去，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严清岚闻言只是低着头，面红耳赤的，眼眶都泛起红来。

　　其实安杨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周凯现在都已经有些魔怔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现在只希望这次的展出能给他带来机会。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回想这将一年的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的岗位只是普通的行政专员，在燕市这个大都市里，这种工作能拿到小一万，已经算很不错了。可是，扣掉五险，再扣掉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费用，真的所剩无几。

　　原本，她每个月还能攒下一点。可周凯辞去工作，专心投入创作后，两个人的手头越来越紧。他又要面子，不愿意同父母说，便只能是她苦苦支撑。

　　年后，她又兼了两份工作，可赚的钱除了维持两人的生活，还要支持周凯的创作，便仍是捉襟见肘。不得已，她只好从信用卡里套-现。可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没有改变，事态一步步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求到安杨这里。可听着安杨这番话，她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只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个精光，心中是满满的耻辱。

　　安杨和夏初意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她们一直是街坊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所有人都在夸她们，说她们从小不仅成绩好，能力强，为人处事也是格外周到。如今出了社会，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出了一番成绩。

　　与她们相比，自己在工作上毫无建树，交个男朋友还倒贴养着，如今更把生活搞的一团糟，不得不求到她们面前。

　　严清岚厌恶此刻将不堪呈现于人前的自己，但现实却又逼得她不得不低头。此时的场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上，难以磨灭。

　　严清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安姐，这些我都知道的。这次展览后，我会劝他再去找份工作。而且，有了这次的经历，我想他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待遇也会有所提高的。我们之后，会越来越好的。”

　　严清岚说的很肯定，似乎在说服安杨，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而这也是她唯一的期盼了。

　　安杨见她这般，便也不再多说，直接向她要了银行卡号，准备打钱给她。

　　“安姐，谢谢你。我之后会努力工作，尽快把钱还您。”严清岚一边感激的说道，一边将自己的银行卡号发给安杨。

　　“钱一时半伙儿倒是不急。你先把自己的事情理顺了。还有身体也要顾着点，别太累了。虽然现在年轻还能拼，但也别透支了身体。”安杨看在认识多年的情分上，还是嘱咐了几句，随后便按着严清岚发的卡号把钱转了过去。

　　严清岚感觉到手机震动，拿起看了一眼，是银行的到账信息。“钱收到了。安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安杨把钱给她转过去，觉得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如果用这些钱就能解决，她觉得问题不大。

　　“那……”严清岚顿了顿，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安姐，这事你，你先别跟我妈说。我怕她担心，也怕她对阿凯有意见。”

　　安杨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妈那我是不会说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考虑清楚。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很有限，别浪费了大好时光，才发现自己错付了。有的时候，该止损就要及时止损。”

　　“我知道了。”严清岚苦笑着。在这一年里，分开的念头也不止出现了一两次，可是，她最终还是舍不得放下。毕竟她和他之间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和甜蜜。她还是愿意相信，只要两人能相互扶持的走出这段低俗，他终究是能成功的，他与她也终究是能走向幸福的。

　　严清岚甩甩头，暂时将心中的不安甩去，然后从包里取出了几张门票，递给安杨。“安姐，我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画。我这边有几张国庆美术展的门票，如果你有空，可以带朋友一起来看看。”

　　安杨听她那话，便明白了她话里的重点是在“带朋友一起来看看”。安杨伸手接过，不及细数，但看那厚度，估摸也有十来张。

　　“这么多啊？我可能用不了啊。”安杨有些无语。这是要她组团过去捧场吗？

　　“没事，你可以给初意姐，或是其他朋友。”严清岚看着那一叠的门票，也不禁有些羞赧。可是周凯名声不显，她担心到时候没人过来捧场。安杨和初意所在的圈子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她带来的朋友就算到时候不买画，也能看在她们的面子上，对周凯这个名字留个印象。

　　安杨看了她一眼，才收起了门票。“好吧。不过，我身边的朋友懂这个的不多。也不知道他们感不感兴趣。”

　　“嗯，没事。画展从国庆开始，到10号才结束，时间很长。阿凯这次的作品真的很不错，姐，你就帮帮他吧。”

　　安杨暗暗叹了一口气，还是点头应下了。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