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良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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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漪成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简直像个奇观，一只会变色的金色熊猫。
“它怎么……？”
“金猪是变异后的产物，全世界仅此一只。”
“那应该不是自然变异吧？”
“你说对了，自然变异不可能会这样。它是实验室产品，这其中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不过你也不需要知道。
“金猪不只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它的血液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良血。在已经证实的测试中，金猪血液的价值极高，经过特殊方法提取加工后，据说能够将踏进天堂门口的人给拉回人间。”水源说罢，观察着江漪成的反应。江漪成除了掩饰不住的惊讶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江漪成眨了眨眼，又缓缓出声道，“这也是为什么你说它被某些势力盯上的原因？”
“是的。而且金猪还是官方实验室一手研究出来的，属于绝对机密，这些在我救下金猪时，一概不知。”
“那现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为什么空袭那天我在蚕蛹呢？”
“我想……你不是普通工作人员吧？能获知这么隐秘的事。”
“我曾经是那里的超级技术工程师，但当时我是偷偷潜入的。实际上，我确实利用了一点工作便利，但主要还是我用技术瞒天过海地破解了一小部分关于金猪的绝密资料。”
“能破解官方的绝密系统，水先生，你也太牛了。”江漪成真心实意地夸赞道。虽然水源只说了三言两语，但天知道这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放眼整个超技工程师界，或许都没有几人能办到。
“其实我也是运气好，加上平时爱研究捣鼓各种小东西，比较有经验。”水源风轻云淡地说道。
江漪成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他从进门跟水源对话以来就产生的困惑，此时也达到了顶点。
“水先生，今天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水源从一开始的异常热情，到现在将这些秘密毫不避讳地和盘托出，都十分不正常。江漪成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终于问了。”水源淡淡笑道，“我需要你帮我销毁金猪的定位系统和部分资料。”
“什么？！”江漪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二人非亲非故的，这么重要且困难的事为什么要找他帮忙？
“江漪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金猪的事一直困扰着我，每天都生怕它被抓走。为此，我辞了职，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带它躲进来，但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金猪身上的追踪系统激活了，官方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现在只能用自制的仪器暂时抑制，但这始终不是办法。我为什么会找上你？说来也是缘分。你救我的那天，我正偷偷潜入蚕蛹想销毁数据，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等我清醒过后，思虑良久，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你。也许是穷途末路后的一丝希望吧，我调查了你。
“我知道这有些冒犯，但那时真的别无他法了……总之，我看到了希望。”
“所以，”江漪成侧着头，试图理解水源的话，“你想要我溜进蚕蛹做坏事？”
“是的。”
“水先生，我能够理解你为金猪所做的一切，但我……根本无法冒这种风险，对不起。”
江漪成很清楚做这种事要承受多大的风险。
他是参赛者，若是被官方发现他做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情，他被追究刑事责任不说，估计以后都别想参加麒麟争霸赛了。更何况，他和水源仅仅是萍水相逢，他同情水源和金猪的遭遇，也不代表他有义务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帮助他们。毕竟，万一被抓到，他的生活就全毁了，母亲的病也没有治愈希望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聊天时你说到你母亲的病，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是吗？你参加争霸赛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带她治病吧。但原谅我说句不好听的，以她的情况，你能有多少把握，在争霸赛上突出重围，成为麒麟并找到治愈她疾病的方法？你心里真的有底吗？”水源语气格外温和，但在他听来却分外刺耳。
江漪成剧烈抖动着睫毛，而后沉默地撇过头去。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参加争霸赛就是他对母亲的病寄托的全部希望。他不是不明白，即使成为麒麟，也不一定能治好她的病；只是他不愿相信这种可能性。在一天天看着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消磨掉生命力，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里，他的生活太需要希望来照亮了。
他的母亲，温柔坚强，独自一人在孤独的村庄将孩子抚养长大，难以想象她那瘦弱的身躯曾经遭受过多大的伤痛，柔软的内心承受过多少打击和非议。她用青春和美貌换来江漪成的平安成长，只有比年龄更成熟的岁月刻蚀的脸才能了解，她未曾享受过幸福。
“我心里没底，但我愿意托付希望。”
“这也正是我的想法。我和你一样，愿意为了金猪托付一个希望。”
“但你恐怕找错了人。”
“良血，若你愿意帮助我，我承诺给你一份。”
“你说什么？”
“虽然它不一定能治愈你母亲的病，但维持生命肯定是能够做到的。现阶段，她最需要的是时间，不是吗？”
“可是……良血不是还需要调制吗？”
“正好，我从破解的资料里，获取了良血的调配说明。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有办法制作出来。”
江漪成胸口轻轻起伏着，他努力平复着心头的情绪。
“水先生，假如我同意帮你做事，我是说假如，你应该也知道，要想进入蚕蛹的禁地是相当困难的，更遑论我对它的内部一无所知。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力根本办不到。”
“你跟我来。”
水源转着轮椅，穿过小金猪的地底公园，打开了边上一个小门。
江漪成看到，里面像一个小型操作室，各种大小不一的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散乱摆放着，地上则铺满了零件和工具，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这是我自己的小工作室，里面有你用得上的东西。”
江漪成终于知道水源之前说的捣鼓“小玩意儿”是什么意思了。
“你还是个发明家啊……”江漪成仰头叹道。
“发明家不敢当，只是兴趣罢了。”水源谦虚地说，“这些能帮助你躲过蚕蛹的防盗警报系统，获取验证身份，至于怎么销毁数据，到时候我会给你内部结构图和操作示意图，有任何情况可以通过对讲机沟通。”
“既然你有那么多装备，为什么自己不去呢？”
“因为我曾经是蚕蛹的超技工程师，他们对我们这类接触高机密的人员有一套特殊的保密约束系统。通过上次莽撞的尝试，我发现我进去相当于裸奔……”
“反而是我这种普通学员能接近？”
“是这个道理。”
江漪成顿了顿，思索片刻，出声道：
“即使有你给的装备加成，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功。若是被抓……”他难以想象那后果。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场赌博，对我来说也是一场赌博。但是我能给你最大的保证，就是良血。即使你没有成功，我也会作为补偿承诺给你。这样一来，你虽然有被开除和监禁的风险，至少你的目的没有落空，并且我有办法尽量减少你的监禁时间。而良血，是你老老实实比赛也不一定能拥有，但你又最需要的宝贝。”
“……但你还没有制作出良血？”
“是的，之前我试了很多次都失败，而且金猪的取血和补血的过程也十分漫长，但我逐渐摸清了门路，很快就能制作出来。”
水源十分认真地说，“江漪成，这是我给你的贷款承诺，但我能以我的人格和生命担保，只要你帮助我，我一定会将良血交到你手里。”
“……”
江漪成不再说话了，他脑子现在是一团乱麻。
不得不承认，水源的话句句戳心，他对水源的承诺也确实有些心动。
可是，这件事听起来还是太离谱了。他不是那种爱逞英雄爱冒险的人，让他以一人之力，破坏蚕蛹的机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而面对那些不确定因素，他不认为自己若是遇到能有退路。
看江漪成沉思良久不说话，水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关系，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件事，说白了就像做生意，你能接受我的条件，愿意跟我交易就交易，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江漪成抬眼看着水源，“但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么多秘密。”
“不然你以为我看中了你什么呢？”水源笑起来，“不只是因为我了解你的需求，更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如果我只是要找一个需要良血的人办事，那很容易的，有这种宝贝在手，后面总会跟着一堆愿意为之卖命的人。但要从中找出一个不会被利益所驱使，忠诚、有担当又心存善意的，恐怕没几个。
“而且我也只愿意把良血交给你这样的人，若是这东西被有心人利用而流到外面，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和金猪只会更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吗？江漪成这才了然于胸。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是水源的话，他必定也会这样考虑。
“江漪成，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一下吧？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好的。”
江漪成点了点头，头昏脑胀地离开了水源的居所。
看着漆黑一片的路面，江漪成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一阵阴风吹来，他裹紧了轻薄的外套。
水源说这里是被传闹鬼的居民区，因此很多家庭都陆续搬离，平时也根本不会有人来访，才显得十分荒凉，反而成为了他躲藏的好地方。
金猪藏身的那片地底公园，其上是一片墓地，所以面积很大也不容易被发现。
江漪成心里发毛地环视四周，由衷地对水源感到敬佩。
西约和江漪成二人在站台等沙蚓。
“你怎么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看着江漪成少见的发呆的样子，西约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漪成这才回过神来，他情绪复杂地看了西约一眼。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西约他们隔得很远。这个事情，令他心里颇感沉重。虽然水源说得轻松，他可以选择，但这不是过家家。如果他拒绝，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亲手抛弃了给母亲的一个机会，若是良血真能管用，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他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如果他接受，那他就等于要和蚕蛹乃至其后势力庞大的麒协作对。万一被发现，他就要和所有人说再见了。可能锒铛入狱的他，只能看着他的同伴们互相扶持着一起走上他赛场，成为强者，过着不一样的人生。自己和他们，也将再无交集。
江漪成微乎其微地吐出一口气，掩饰道，“没，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西约被江漪成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惊到。
虽然读不出那些情绪，西约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
“你心里装着事情。”西约肯定地说道，“是阿姨的病吗？”
“……不是。”江漪成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江漪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大可以跟我说，或者找周大哥他们说，大家都很愿意帮你。但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这状态根本就不对劲！”西约把江漪成拉到一边做起思想工作，眼里满是担忧。
能让江漪成都如此困扰的事情，到底是有多严重？
江漪成抬头对上西约的眼睛，惊讶于他的过分真诚和关心。
他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呢？
江漪成从抵触到接受，再到现在喜欢跟大家在一起吃饭、上课的感觉，一边调侃一边关心着彼此的感觉，他从他们身上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团队幸福感。虽然他没有表达出来，但无疑是把大家当成了朋友。
朋友，就应该说这些吗？
“西约，接下来你要听到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很震惊，但是暂时不要让九瑟他们知道。”
沉吟片刻，江漪成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告诉了西约。西约是他们中最成熟稳重的人，虽然年轻但处变不惊，总是能给予有效的帮助和建议，若选择其中一个，江漪成也会选择跟西约说这件事。不过他细心地模糊了水源和金猪的事。
二人并排而坐，西约一言不发地耐心听完了江漪成的话。
“所以，你也不想和大家分开，对不对？”西约嘴角上扬，问道。
江漪成皱了皱眉，这是重点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西约叹了口气，安慰地抚着江漪成的脖子，像是在给暴躁的猫咪顺毛，“站在我的角度，根本不希望你去。风险太大了，我没法想象你被当场抓住的样子，更不敢想，光鲜亮丽的江漪成会穿上囚服……”
江漪成此时心事重重，根本没心思管西约亲密的动作，也就任由西约给他呼噜毛。
“可如果我是你，我完全理解你的纠结和那种想放手一搏的冲动。谁劝我估计都不好使，我还是会遵照自己的内心。
“江漪成，你只要知道，不论你作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结果的好坏都不是你能控制和改变的。只要尽力而为了，就不必心怀愧疚，明白吗？”
江漪成身体往前倾，双肘架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什么。沉默片刻，他轻声说道：
“谢谢你，西约。”
西约看着江漪成略显单薄的背，突然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他忍不住想从背后抱住他，并且也这么做了。江漪成身上清爽的男性气味沁入鼻里，让人心痒痒的。
“没事，有我呢。”
江漪成身形一滞，却也任由他抱着。这个拥抱并不让人反感，反而相当温暖，江漪成接收到了他的温度。
西约这样可靠的朋友，关键时刻给他带来了勇气和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