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凌雪江潮）不归雪》青麟背上王六郎

58、伍拾捌 投毒密令

　　小船乘风前行，虽是逆流而上，速度依是不慢，片刻行至运河中段，遥见岸边纤陌纵横，白墙黑瓦，一派闲适景象，独孤一陵瞧见昨日来时水道，正要转向，忽听舱中江潮出声道：“一陵，往前走。”

　　独孤一陵微微一愣，道：“师兄，我们不回再来镇吗？”

　　江潮移身，露出半张俊美脸庞，嘴角依稀带着笑意：“你我尚有事要办，先不回去。”

　　独孤一陵想起穿云，精神一振，道：“知道了，师兄。眼下我们该往何处去？”江潮伸手往右一指，淡淡道：“那里。”

　　独孤一陵抬眼望去，就见一座小岛伫立河中，占地面积不大，岛上林木葱郁，遮天蔽日，不时可见有人走动，不禁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江潮道：“凤凰岛。”

　　独孤一陵将小船靠往岛上一处僻静小湾，此地四面密林遮掩，加之野藤垂落如帘，确是藏身的好地方，他停稳小船，钻入舱中，江潮自怀中取出一卷画轴，递他面前，吩咐道：“一陵，把它打开。”

　　画轴许是特意制成，比之平常尺寸尚要小一半，独孤一陵见真有任务安排，登时兴奋不已，他接过打开，画上乃是一幅游春图，三人策马，神态逼真，却是空无一字，他知其中奥妙，转头看向江潮。

　　江潮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吹几下，顶端冒出焰头，将两人神色映照得明暗不定，他将火折子移近画旁，火光投射其上，渐渐浮出文字，很快现出一条密令：

　　天宝肆载，玖拾壹令。

　　投毒

　　时即日

　　地扬州凤凰岛

　　标中原人

　　独孤一陵瞧清纸上变化，暗暗心惊，江潮沉声道：“快将密令记下来。”

　　独孤一陵收敛心思，将密令牢记心中，方才卷好画轴，道：“师兄，一陵记下了。”

　　江潮熄灭火折子，装好放回怀中，道：“看清楚了吗？”

　　独孤一陵虽非过目不忘，亦是记性上佳，点头道：“瞧清了。”

　　江潮静静盯他一阵，道：“没什么想说的吗？”独孤一陵微微一愣，道：“一陵该说什么？”

　　江潮缓缓道：“这次的任务是让你去毒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心中难道没有半点想法？”

　　独孤一陵忆起枫林之事，思索一阵，道：“师兄之前不是说过，一入凌雪阁，便只能是一把黑暗中的利器，不要多想，不要多问，顺利完成任务便可。”

　　江潮眼中闪过一丝清光，似是颇为惊讶，独孤一陵神色一改，认真地道：“上次在长安城执行任务，一陵心中尚有犹豫，会受世俗约束，在枫林亦是脱不出生死，不过一陵身为凌雪阁一员，自应为皇家效力，为江山社稷，为百姓福祉而战，眼下一陵心中只有如何顺利完成任务，并无其他想法。”

　　江潮浑身一震，静静盯着独孤一陵，瞧上一阵，方才转开眼，道：“你说的对，身为刺客，的确不需要思考太多。感情，是最大的累赘。”

　　不知是他已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亦或是拭剑园中，手上已经沾染人命，此刻他对别人的生死丝毫兴不起怜悯，激不起波澜，独孤一陵见江潮眉眼间隐有愁色，便道：“师兄，是否是一陵太过冷血无情呢？”

　　江潮闻声，目光落在他脸上，摇头道：“不，你说得很对，我们身为凌雪阁的一把利器，自需以大局为重。只是在枫林之事，你尚觉得我下手狠辣无情，眼下却对他人生死毫不在意，侃侃而谈，神情像是司空见惯，倒叫我有些怅然。”

　　独孤一陵心下微沉，思索一番，开口道：“师兄，拭剑大会的比试并非真刀真枪的实战，而是使用一种名为“通玄幽梦”的神奇法门，此法能将人移身幽梦，感官又与现实无异，一陵在拭剑园中击杀不少他派弟子，许是历此血战，手染人命，才觉这条密令稀松平常，未有多少感触。”

　　江潮静静听完，探手抚上独孤一陵眉间，低声道：“一陵，师兄望你记着杀人并非愉悦之事，我们出手亦非取乐，皆是有的放矢，事出有因，就算日后执行任务，杀再多的人，也别忘记本心，迷失在杀戮之中。”

　　独孤一陵心知江潮担心自己，捉住他的手，郑重点头道：“师兄放心，一陵定会铭记于心。”他见江潮依是满面忧色，转而说道：“对了师兄，眼下我们该做什么？”

　　江潮抽回手，一指舱外林间，道：“你去那里捉个人。”独孤一陵道：“捉什么人？”江潮道：“你去了就知道。”

　　独孤一陵见江潮不肯说，无奈之下，只得放下画轴，钻出船舱，脚下一点，似鹞子投林，越过数丈河面，钻入高大密林之中。

　　眼下未至傍晚，林中却已昏暗难辨，枝叶间透出一方屋角，似有人居，草地辟出一条小径，直通密林深处，隐约可听人声嘈杂，喧哗嬉笑，颇为热闹。

　　独孤一陵心生惊异，忽听脚步声响，由远及近，他左右一望，见身旁有株巨木，飞身上树，隐于暗处，朝下望去，就见一人缓缓行至，此人体型壮硕，身着上衣短裳，头扎冲天髻，额围白巾，手持长棍，神态威武骇人，口中尚在骂骂咧咧，所说之话一字也难听懂，应非中原语言。

　　王富曾说，扬州城外有群来自他国的海贼，横行海上，劫掠商船，无恶不作，可恶至极，此人与王富所说的打扮十分相似，八九不离十应是海贼一员。

　　那名忍者行至树下，手中长棍乱舞，虎虎生风，似在泄愤，又自低骂几句，方才朝他处行去。

　　独孤一陵见此处偏僻，少有人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手中链刃抖手飞出，隐龙鞭如一道灵蛇突然暴起，自上而下缠上忍者颈间，那名忍者虽是察觉，未及惊呼，便被他手上用力一勒，登时两眼发白，昏死过去。

　　独孤一陵收回链刃，跳下树，伸手拉住忍者的腿，不由暗暗咋舌，此人少说有三百斤上下，比枫华谷那头野猪还沉上几分，幸好他武艺真气大有精进，略一使力，便将那名忍者抗在肩上，脚下如飞，钻出林间，横渡河面，飞身落在船上。

　　独孤一陵将那名忍者丢在舱中，大口喘气道：“师兄，你要的人捉来了，啧，这人可真沉。”

　　江潮问道：“有没有惊动其他人？”

　　独孤一陵抬袖拭去额间细汗，摇头道：“没有，这人似是与同伴有隙，一人落单，恰被一陵逮着。”

　　江潮略略点头，道：“很好，做的不错。”

　　独孤一陵调匀呼吸，好奇道：“师兄，捉这人来做什么？”江潮淡淡道：“你去把他衣服脱下来。”

　　独孤一陵怔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道：“师兄，脱这人衣服干嘛？”

　　江潮面色微沉，道：“叫你脱你就脱，哪来这么多废话。”

　　独孤一陵见江潮摆出上峰姿态，登时闭嘴，乖乖钻入舱中，将那人脱个精光，而后钻出舱外，面上带笑，讨好道：“师兄，事办好了。”

　　江潮瞧他一眼，道：“此人留在船上，待我们任务办完，再来处理。”说罢，脚下一点，掠过河面，落在岸上。

　　独孤一陵抱着那人衣物，紧随其后，飞身上岸。

　　江潮在湖边寻到隐蔽之所，吩咐独孤一陵将衣物放在地上，而后瞧着他，上下打量，一言不发。

　　独孤一陵头皮发麻，不由道：“师兄，你在看什么？”

　　江潮忽道：“一陵，你好像太瘦了。”

　　独孤一陵微微一怔，露齿笑道：“若师兄不喜欢一陵太瘦，一陵可以多吃一些，长胖一点。”

　　江潮闻言一愣，旋即淡淡瞥他一眼，道：“我是说你若要易容成那名忍者，身材却是太瘦了。”

　　独孤一陵才知是他多想，面色微微发红，道：“原来如此。”他见江潮自怀中取出瓶瓶罐罐，不由道：“师兄，你该不会真的要我易容成那名忍者吧？”

　　江潮悠悠道：“若不如此，你如何混进岛中完成投毒密令。”

　　那忍者的模样体型真是不敢恭维，独孤一陵忍不住道：“师兄，以我们的身法武艺，投毒一事何须如此麻烦。”

　　江潮沉声道：“你莫要小看凤凰岛上的初段忍者，这些人虽是武艺不佳，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武艺再高的人也无法全身而退，更遑论岛上还有雷部下忍及炎部下忍，此间中人精通五行之术，破难对付。”话音刚落，又道：“废话少说，快把眼睛闭上。”

　　独孤一陵听他一说，只得打消念头，闭眼任江潮摆布施为，过了一阵，就听江潮笑道：“成了！”

　　此刻，独孤一陵已是身穿初段忍者服，双手双脚结实壮硕，一摸脸皮，手感甚是粗糙，他心下好奇自己模样，移身河面一瞧，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河面倒映一人面容，宽脸小眼，满是横肉，神情狰狞，颇为可怖，一眼望去，不止样貌，就连体型也与那名忍者分毫不差，足足像个十成十。

　　独孤一陵见到这幅模样，不由轻叹一声，江潮淡淡道：“一陵，你对我的手艺尚不满意吗？”

　　独孤一陵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一陵怎敢。”

　　江潮嘴角微勾，道：“莫要痛心你的那副好皮囊，待任务结束，我自会还你一张俊俏脸蛋，你且起来走动走动，看看有何处不适。”

　　独孤一陵依言起身，却觉身体毫无凝滞，与平日无异，腾挪之间，身轻如燕，煞是神奇，他凑到江潮面前，好奇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潮悠悠道：“佛曰，不可说。接着这个。”说话之间，随手抛出一个小盒，落在独孤一陵掌中。

　　独孤一陵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极小的立方型药柜，六面着色，各成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