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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壹佰壹拾叁 共取酒醉 ...

  •   阿堂湿热的舌头在独孤一陵脸上不停乱舔,又用鼻子在他身上嗅嗅,四下张望一阵,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疑惑叫道:“咪嗷?”

      独孤一陵抬袖擦去脸上口水,无奈道:“别叫了,师兄有事还没来。”

      阿堂登时两耳一垂,满脸失望,它从独孤一陵身上爬下去,跳到桌上,冲李平叫一声:“咪嗷!”

      江子缄在它头上揉几把,笑容之中尽是宠溺:“行了行了,别叫了,早就给你备好了。”

      李平从桌下取出一个酒碗,给阿堂满上一碗酒水,推到它面前,道:“给你。”

      阿堂低头舔几口酒水,一双金瞳迸出耀眼清光,又昂起脑袋,冲二人欢喜叫道:“咪嗷!!!”

      独孤一陵重在桌边落座,见阿堂喝得高兴,也端起酒碗喝一口,酒液入喉,香气清冽,味道甘甜,忍不住喝至碗干,赞道:“平哥,子缄哥,这酒真好喝!”

      李平闻言,轻轻笑了一下,独孤一陵好奇道:“平哥,这酒有名字吗?”

      李平目光落在阿堂身上,随口道:“猴儿蜜。”

      这名字十分奇怪,不似女儿红竹叶青那般风雅动人,独孤一陵便问江子缄道:“子缄哥,这名字有啥来历吗?”

      江子缄一碗接一碗,正喝得正欢,闻言放下酒碗,略一思索,道:“你知道猴子也会酿酒吗?”

      独孤一陵讶然道:“猴子怎么酿酒,难道他们也会生火蒸高粱?”江子缄大笑道:“那猴子们不是成了精!”

      独孤一陵大感尴尬,摸摸鼻尖,诚恳发问道:“那这些猴子是怎么酿酒的?”

      江子缄喝光一碗酒,抹去嘴边酒渍,道:“这些猴子虽然不像人会生火蒸高粱,但他们会将新鲜的果子采来,堆在一处凹地,又将它们捣碎,摆上个三五天,这些果子就会自然发酵,渗出汁水,便是那猴儿蜜。”

      独孤一陵恍然大悟,道:“这些猴子可真聪明。”

      江子缄笑道:“可不是。后来山里人见猴子这样酿酒,便也学了过来,在酒糟之中加入大量野果,会冲淡酒的烈味,加入草药可以强身健体,不然换成烧刀子一类,辛辣呛鼻,保准阿堂喝不下去。”

      独孤一陵自稻香村出来,见识阅历均是不足,听到这番话,顿觉眼界大开,又见江子缄一碗接着一碗,喝酒像是喝水一般,不禁说道:“可是就算这酒再怎么好喝,酒味不重,喝多了也会醉吧。”

      江子缄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这次出去走生意,又是好一阵子回不来,我当然要趁着这次机会多喝两杯。”

      独孤一陵见他一个劲儿的灌酒,转头看向李平,问道:“平哥,你方才说,他们总看你?”李平回了两个字:“蜥蜴。”

      独孤一陵闻言一愣,重复道:“蜥蜴?”李平道:“我就是那只蜥蜴。生成这样,我也不想。”

      两日之前,李平曾说过那只蜥蜴很丑,叫起来也很难听,他顿了顿,又道:“我跟他们都一样,为什么他们总看我?”

      江子缄放下酒碗,转头看向李平,苦心婆心地道:“别人喜欢你,想听你说话,当然会看你!”

      独孤一陵附和道:“子缄哥说得对,平哥,大家都是想和你亲近,才会去看你,非是因为其他。”

      李平听后,一阵沉默,伸手拉过酒坛,替阿堂再满上一碗酒水,将这只老豹子乐得嗷嗷直叫,兴奋不已。

      江子缄瞧着一向寡言少语的李平,摇头叹息道:“唉,这个家伙……一陵,你别强着他……”他转头看向独孤一陵,脸上已有七分醉意,微微眯眼道:“他不会说,我陪你说。你有什么……嗝,特别想做的事没有?”

      独孤一陵脑中忆起风采翩然,姿容动人的江潮,情不自禁脱口道:“自是有的,我想与师……”他说到此处,连忙摇头,看向江子缄,道:“算了,子缄哥你呢?”

      江子缄灌下一碗酒,面色微微发红,他打个嗝,道:“嗝……我武功不好,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外头。我死之前,能个娃就好了。”

      独孤一陵立时低斥道:“子缄哥,你这话多不吉利!”

      江子缄苦笑道:“你入阁已经有一阵子,当知我这话并非胡说,每天台里有多少人出去走生意,却不见有几人回来。”

      独孤一陵顿时心生不安,宽慰道:“平哥,咱们走生意小心一些,总不会出事的。”

      江子缄长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啊,明天的事,谁说得准。我也知道,叫人家孤儿寡母的不成话。嗝……”

      独孤一陵心情沉重,无法接话,只得端起酒碗喝一口,这刻却觉酒水发苦,难以下咽,不复方才的滋味美妙。

      江子缄满上一碗酒,举碗叫道:“来,一陵,喝!”

      独孤一陵不胜酒力,几碗下肚已是头脑发晕,只能硬着头皮,抬碗与江子缄碰一记。

      阿堂伸着脖子叫一声,凑着热闹,李平身前只有一碗白水,也抬起来与他们碗边一碰,道:“多喝点。”

      独孤一陵见状,不禁笑出声,道:“平哥,你那是水,我们是酒,可不能比!”

      李平面色一红,讷讷道:“你们喝酒,我喝水。”

      江子缄灌了碗酒,神秘一笑道:“一陵,要不要猜猜你平哥为什么戒酒?”

      独孤一陵皱眉道:“子缄哥,你这话说得无头无绪,让我怎么猜。”

      江子缄笑道:“说的也是,就不难为你了,就由我来揭开谜底……”他张口还想再说,腰间软处忽被李平捅一下,立时倒吸凉气,说不出话。

      独孤一陵好奇心盛,眼巴巴等了一阵,见江子缄半天不说,皱眉催促道:“子缄哥,你倒是说呀!”

      江子缄仰天打个哈哈,忽地叹息道:“一陵,你觉得我这想法有错吗?”

      独孤一陵见他转移话题,心情立感沉重,道:“子缄哥,你想得没错。”

      江子缄神色一黯,道:“可是我就是想生个娃啊,想生个自己的娃,想有啥错呢。娃没人带就留在阁里,不比在外头差,叫娃好好念书,学手艺,将来去个机枢……”他神色一动,顿了顿,方才续道:“去卖药,去当当木匠……”

      江子缄说到此处,偏头瞧着独孤一陵,笑了一声,话中尽是无奈:“我就是想想。”

      独孤一陵听得难过,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子缄哥,总会有机会的。”

      江子缄许是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端起酒碗,道:“俗人啊……”

      独孤一陵见江子缄满脸醉意,说话失去条理,便转眼瞧向李平,问道:“那平哥,你有什么愿望吗?”

      李平好似没听见他说话,把阿堂面前的酒碗推了推,隔了一阵,几不可闻地道:“大家都是俗人。”

      独孤一陵与李平相处几日,早已习惯他的说话风格,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李平答道:“没有。”

      独孤一陵想了想,又问道:“你想出名吗?”

      李平顿时不语,又给阿堂添上一碗酒水,阿堂高兴得在桌上滚来滚去,喉间发出咕噜声响。

      独孤一陵忆起入阁誓词,只觉周身一点点地凉下去,酒气上涌,脸上开始一阵阵的发热,自嘲道:“也对,我们都是“走生意”的人。”他沉默片刻,又道:“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李平答了两个字:“长安。”

      独孤一陵一怔,道:“为什么?”李平拿起酒碗,喝了口酒,也只说了两个字:“热闹。”

      独孤一陵便笑道:“长安城我之前去过,朱雀大街,东西两市,确实十分热闹。平哥你之前没去过吗?”

      李平轻应一声,江子缄许是醉得太厉害,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叫道:“一陵,别光顾着说话,快喝快喝!”

      独孤一陵抵不过江子缄的热情相劝,酒过三巡,与他一同醉倒桌上,李平好像也喝多了,焖起羊肉,给阿堂狠狠饱餐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一陵隐觉有人轻推自己肩膀,于耳边低声唤道:“娃儿,醒醒!”

      独孤一陵此刻头疼得厉害,口中不断溢出低吟,勉力睁眼望去,只见桌边空无一人,连阿堂也不知去向,他微微一怔,耳边又有人说道:“哟,娃儿,醒了?李娃儿和江娃儿都去走生意咧。”

      独孤一陵闻言,立时清醒,他坐直身子,揉揉发疼的额角,见寮中四下挂起灯笼,便问卓老爹道:“老爹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卓老头给他倒杯水,呵呵笑道:“才刚天黑不久,倒也不算晚,娃儿咧,喝点水,会好受些。”

      独孤一陵谢过他的好意,一碗清水下肚,真觉胃里舒服不少,又谢一声,卓老头摆手道:“小事小事。”

      独孤一陵见他面容慈祥,想起李平临走所托,便问道:“老爹爹,你那李娃儿走之前让俺帮他喂阿堂,喂上三天。你知不知道这羊肉怎么焖?”

      卓老爹连连点头道:“俺知道俺知道。”他伸手往旁一指,道:“你看见那个灶台没有,李娃儿经常在俺这儿焖羊肉喂那个大猫。”

      独孤一陵见是昨晚用来酿酒的灶台,点了点头,忽地一愣道:“大猫?”

      卓老头急道:“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阿堂。”

      独孤一陵登觉好笑,不过阿堂也确是一只壮硕大猫,堪称山中霸王,又问道:“那老爹爹,你知不知道大猫平日里会去哪?”

      卓老头摇头道:“平时,那个大猫和李娃儿都是在俺这儿吃羊肉,再配上小酒……俺真不知大猫都上哪去,听说这山上的大猫,都是有领地嘞,你知道不知道,他们领地在哪个山旮旮?”

      独孤一陵听到领地二字,忆起阿堂的家在明山馆的榆树梁附近,答道:“俺知道。”

      卓老头抚着胸前的长白胡子,道:“至于羊啊,俺们太白山上多得很。走马岭山旮旮里头的最肥。吃草药长大的山羊,肉一点都不膻。”

      独孤一陵一一记下,向卓老头道谢,卓老头笑道:“娃儿,都是小事,不用谢不用谢。”

      独孤一陵问些山中见闻,闲聊至月上东山,江潮还未现身,心中隐觉不安,直到冥色四合,凉风转寒,便起身向卓老头告辞。

      独孤一陵步出酒寮,顺村中小路离开远门沟,眼见四下无人,运起“吴钩碎雪”朝鸟不归奔去。

      许是酒喝太多,几个起落,独孤一陵就觉胃里翻涌,好生难受,又觉脑中发晕,脚下一个不稳,登时载向林中,好在落地前,他及时用手撑住树干,才没有摔个狗啃泥,却在此时,忽听林间有人笑道:“一陵,你是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幅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预告:
    10酒后乱性,林中暗处有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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