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将军》紫魇小筑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杀手菱梦

　　柄华侯被掩护着潜逃，三十里开外处，一人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候着。
　　白衣长袍，乌发松束。
　　天空乌云渐密，盛夏的闷热到达极致。当看到拦路而立的那人之时，柄华侯已然明白自己气数全尽。
　　剩下的六名幽冥军首领和十余下属如临大敌般浑身紧绷起来，却见柄华侯突然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若是慕将军动手，十倍的你们都没办法保住老夫性命。”柄华侯了然地道，主动走出了被下属包围着的保护圈，站到慕子楚对等的地位来，即使败了，即使今日死在慕子楚手上，他仍旧是那个翻手云雨的三朝老臣两朝丞相。
　　“不愧是慕殷的儿子，老夫……败就败在算漏了一个慕子楚，算错了一个乱红。”
　　慕子楚只平视着年迈的柄华侯，看不清楚那双黑如曜石的眼里究竟有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平静而已。
　　柄华侯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终究还是败在了慕家人的手里，报应，报应啊！”
　　慕子楚一步步走近柄华侯，所剩六名幽冥军首领迅速上前意欲阻住慕子楚。却突然听得慕子楚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我要取的，只是柄华侯的命。”慕子楚抬眼扫过那一干属下和幽冥军首领，轻启薄唇，道：“滚。”
　　六名幽冥军首领手心出汗，然此生发誓效忠柄华侯，此时岂能够退缩？更何况……面对的是慕子楚，即使死在他手中，也是一种荣耀。
　　六名幽冥军首领同时出手，而那十余下属则忠心耿耿地保护着柄华侯。
　　慕子楚手中并无兵器，幽冥军首领冲过来之时，为首的一人手执长剑斜刺，却竟似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如同在水中挥刀一般，迟滞片刻便是晚了良久失了良机。慕子楚徒手夺刃，扣住那人手腕卸掉之后回身挥剑，鲜血如雨般飘洒而出，却一滴都未沾上慕子楚的白衣。
　　柄华侯看着慕子楚挥剑之间山河倾倒的气势，唇边逸开了一抹得意的笑来，突地夺了身旁下属的剑回身自刎！
　　慕子楚，老夫……只能死在老夫自己手里！
　　===================================================
　　若是在闺阁之中见到菱梦，那么她定然会是那个回眸万千牡丹羞的女子；若是在荒原深野见到她，那么她就是那个含笑引魂食人魄的精灵。
　　然而，傅石生却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下看见这样的她。
　　十指夹着八柄薄刃，透明如冰，滴着鲜血。绝美的脸虽蒙了面纱，却仍旧蒙不了那双明媚的眼。而那双眼，却是含着笑意看着地上的尸体。尸体中有一人轻轻动了动，似是还未死透，菱梦双眉一挑，收了七柄薄刃却是留了一柄下来正欲给那人的喉间补上一下，却被一双手给挡住了刀刃的去向。
　　薄薄的刀刃划破了傅石生手臂的衣袖，破了肤染了血，却因菱梦的及时收手而伤口不深。
　　“想死么？！”菱梦讶然。
　　傅石生擦了擦自己手臂流下的血，看伤口极浅放了心，便站到了菱梦面前，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了很多很多的小女子，道：“都伤成那样儿了，何必再取他性命。而且……而且……”想到地上那十多个一刀封喉的人，傅石生不知为何竟有了火气，“杀人这种事情是男人干的！你一个女孩子搀和什么？”
　　菱梦眨着眼睛看着傅石生说着不知所谓的话，突然有些想笑。然而傅石生却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你……你以后别杀人了。”
　　听着傅石生的话，不知为何，菱梦却是伸手摘掉了面纱。
　　傅石生眨也不眨地盯着菱梦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怎么能够有人长得这么美呢？然而，菱梦却是勾起了唇角，睁着看似无辜的眼，道：“第一次看见我的脸？”
　　“以前……以前你都是，蒙着的……”傅石生只觉脸上烧得慌，话不成句的，一点一点地将头给低到了胸口去。
　　菱梦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换而代之的却是与那张娇小的脸丝毫不符的冷凝。
　　“啊！”一声惨叫倏然传来。
　　傅石生讶然抬头，却见原本站在他面前的菱梦此刻却是站在方才那仍旧活着的柄华侯下属面前，而那活着的人，已然伴随着那凄厉的惨叫断绝了最后一丝气息。鲜血溅出，菱梦似是故意不避不让，让那鲜血溅上了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脸。
　　傅石生呆愣愣地看着菱梦，看着那断气的人。
　　菱梦突地笑了，带着鲜血，却像个少女似的无邪而美丽，“这才是我，真正的我。冬阁四女……都是没有心的。”
　　嘎啦嘎啦的声音传来，那是傅石生双拳紧握的声音。菱梦仰首而立，傅石生突然上前抓住了菱梦的手，让菱梦双眉一皱刀锋立马便要划向傅石生手腕处血脉。然而傅石生却是抬起了袖子颇不温柔地擦着菱梦脸上的血，擦完了脸上的再擦溅在衣服上的，菱梦愣怔得直到傅石生擦完了方才回过神来。
　　“我……你……你不需要杀人的……女孩子，就应该乖乖的……”
　　“煮饭？洗衣？绣花？”菱梦突然反问，而后又突然大笑，捂着肚子笑声不止，笑得眼角出了泪花，笑得气息不稳撑着腰直喘，“知道么，杀手……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女人，男人，杀手只为了杀人而生。”
　　“你……”
　　菱梦掀着裙摆在死人堆中转了一个圈，笑道：“怎么，我不像么？”盯视着不再说话的傅石生，菱梦点足后跃而起，飞身出了这乱石阵，却没人看得到她那明媚的眼中闪过的灰暗和阴霾。
　　乱石阵外百坡亭，左卿枫抱着绿依，柔声道：“琼儿……”
　　绿依瞳孔有些放大，似是被魇在了某种思绪回忆之中，双手痉、挛呼吸急促。
　　感觉到破风而来的声音，左卿枫抱着绿依倏然离地，盯视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菱梦。
　　菱梦笑笑，道：“不敢劳烦左大人，左大人还是将绿姐姐还给我吧！”
　　“琼儿这是怎么了？”左卿枫有些焦虑地问道。
　　菱梦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道：“要是左大人你曾经从三百多具亲友的尸体中爬出来，如今恐怕见血之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左卿枫瞬间了悟，却是怒火中烧，“那你们为何要让琼儿来追捕柄华侯？你们明明知道她……”
　　“有病不治不就讳疾忌医了么？”菱梦边走近左卿枫和绿依两人，边道：“看来绿姐姐这一次还是没有冲破魔障，左大人……我得带绿姐姐回去了！”而菱梦背后背着的双手却已经夹住了八柄薄刃。
　　就在菱梦倏然出手的瞬间，左卿枫再一次抱着绿依避过，然而左卿枫的轻功比不过菱梦，而双手又抱着绿依，如此对战菱梦颇有些费力。
　　当看到菱梦指间八柄薄刃的时候，左卿枫额头一凉，讶然道：“墨家黄泉门……你是黄泉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