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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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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外面太冷,高嘉木穿得很厚,深蓝色羽绒服,毛衣领口拉高盖住下巴,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
成荫感觉哪里不对,又有点说不上来。手扣上门柄,正准备拉开,忽然想起来,高嘉木不是知道密码吗?
常年独居让成荫变得敏锐,一旦起了疑心,就怎么看怎么别扭。虽然乍一看有些相似,但这人好像……不是高嘉木。
她没急着开门,打量的目光似乎被外面的人察觉,他下意识扯了扯毛衣,将领口拉得更高。
于是成荫更加确定,他不是高嘉木。
她轻轻拉下房门的安全链扣,假装认错不悦道:“怎么不说话呀?怎么,忘记密码怕我生气吗?”
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地往回撤,想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门外依旧没动静,成荫心里一阵发毛。拿起手机刚拨通保安电话,便听到那人清了清嗓子,沙哑粗糙的声音像上了年纪的老烟枪。
“我嗓子坏了。”
“嗯?怎么回事?”成荫扬声答完,又低声对电话那头说,“我是1301的户主,我门口有个很奇怪的人……”
保安过来还要一点时间,挂断电话后,成荫又回到门口,继续讲话将门外那人拖住,顺便注意他的动向。
会是谁呢……要装成高嘉木。
成荫在心中思索着,始终对应不上人。忽然手机亮起,显示有陌生来电,她犹豫了下,滑动接通。
“学林偷偷回国了,他有没有来找你?”
烦躁不耐的语气,是吴明理。
成荫一怔,下意识看向门口,登时背上起了层冷汗,一股凉意顺着脚心直蹿到头顶。她压低声音:“我问你,他是不是整容了?”
说完不禁有些反胃,胳膊上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门外又响起声音:“阿荫,我实在猜不出来,我错了,还是你开门吧。”
“别他妈叫我阿荫!”成荫有点装不下去了,算算时间保安应该快到了,一时便没有忍住。
吴学林被她吼得一愣,竟然有些委屈:“你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听着,你先不要刺激他,也不要报警叫保安。我已经安排人过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吴明理语速很快,听起来有点着急,“看在他只是搞错方式喜欢你的份上,别把事情闹大,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成荫冷笑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正好听到保安过来的动静,她怕吴学林逃走,当机立断开了门,一脚踹到他身上,厉声呵斥:“你他妈到底想怎样啊?阴魂不散了是不是?”
大概没料到她这么刚猛,保安猝不及防被吓得虎躯一震,心里寻思,这也不像是需要他的样子啊……
吴学林被她踹得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看到保安,霎时脸色一变,阴恻恻道:“原来你在骗我!”
成荫冷笑:“不然呢,还真眼瞎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装成他!”
成荫也是气疯了,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事,这人全干了。虽然知道他有病,但这并不是可以原谅的理由。
“有什么区别吗!”吴学林因愤怒涨红了脸,领口耷拉开,露出整形失败而有些歪曲的下巴,人工修饰过的五官僵硬可怕,“你不就图他长得像你前任吗?!现在我也像了啊,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保安在一旁险些惊掉下巴,感觉自己三观都要被颠覆了。成荫瞪他一眼:“愣着干嘛,把他交给警察啊!”
保安这才想起自己不是来吃瓜的,连声应下就要去抓吴学林。
成荫烦躁地踢了下地,扭头想把门关上,却听得一声“小心——”她来不及反应,只觉有道影子扑过来,接着胸前便是一痛。
“阿荫你没事吧?”高嘉木声音透着急切。
成荫低头,只见匕首被他握着,血红顺着指缝流出,陆续滴到地上,啪嗒,绽开艳丽的花。而她穿着厚厚的针织毛衣,不过是被刀尖破了皮。
吴学林呼哧喘着粗气,目光在触及高嘉木时迸发出无尽恨意。他猛地抽手,转而攻向高嘉木,两人厮打成一团。
高嘉木常年锻炼,力气比吴学林大,可他右手受了伤,还要躲避吴学林的匕首,一时有些无法施展,渐渐便落了下风。
成荫心里着急,看保安缩手缩脚地愣一边更来气,也懒得骂他了,回屋随手拎了个花瓶,把花扔一边,快步冲出去,看准时机,猛地砸到吴学林头上——
“砰”一声,碎裂的陶瓷飞溅,吴学林僵了一瞬,摇摇晃晃要起身。高嘉木伺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骨骼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吴学林吃痛没握住匕首落到地上,成荫立马踢得远远的。
高嘉木绞住吴学林的双手,反身将他压到身下,膝盖用力一顶,彻底制住。随后解开皮带,准备将吴学林绑住,成荫见状扯下腰带递给他,高嘉木看了眼,“不用。”
吴学林目眦尽裂,鲜血混着先前瓶里没倒净的水流了满面,狰狞如恶鬼,泪水却冲刷出两道痕迹。
“成荫你没有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那么爱你!”他抽搐着,嘴里发出嚯嚯声,像临死挣扎的兽类不肯死心,“你等着,你们等着……”
高嘉木唇角抿成一条线,摁住他的脑袋用力往地上按,一拳接着一拳捶下去,眼中带着冰冷的疯狂。吴学林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齿和着血吐出,却神经质地笑起来。
“看到没,成荫你看到没!他想打死我,他就是个疯子!你讨厌我,可是你也找了个疯子!哈哈哈……”
吴学林努力抬头,想要去看成荫,却被高嘉木制住,动弹不得。他忽然放弃挣扎,唇角牵起诡异的弧度,“你最好是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你当然敢。你是精神病嘛,不用负责任。”吴学林毫无所惧,直直地瞪着他,“可是你杀了人,就要被强制关到第三栋去啦,你家里人也护不住。你知道那里都住着谁吧?呵……”
他眯了眯眼。
“一起下地狱吧。”
高嘉木神情冰冷不为所动,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握成拳高高扬起。他的掌心被血染满,五指指节处的皮已经破开,露出森森血肉,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眉都不曾皱一下。
拳风将近,吴学林闭上眼,嘴角弧度更大。
“够了!”
拳头生生贴着鼻尖停下,高嘉木喘着粗气,手指微微颤抖着。
“别生气,不要生气,我已经没事了,他不值得。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成荫声音发颤,握住高嘉木的手,抱着他拉他起身,怀疑刚才他是真的想杀了吴明理,顿时心中一阵后怕。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电梯铃声适时地响起,噌噌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成荫抬眼望去,来的却不是警察。
吴明理走在最前,看清这边景象后脚步一顿,随后大步走过来,扯住高嘉木的衣领就是一拳。
“你怎么敢?!”
紧跟其后的医务人员视若无睹,迅速检查了下吴学林的状况,抬上担架便要离开,正好对上刚赶来的两位民.警。
“都不许动!什么情况,谁是报案人?”
“我是。”
成荫答完看向高嘉木,吴明理已经松开手,正不慌不忙地整理形容,高嘉木随意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于是她走到民警旁边,三言两语讲清楚情况,又指向保安,“他可以作证。”
安逸日子过久了,保安几时见过这阵仗?他腿有些软,扶着墙举手,“是是是,我作证,那疯子先刺成小姐来着。他们是那什么,正确……对,正确防卫。”
“正确什么正确,那叫正当防卫!”民.警张克纠正完他的错误,低头做笔录。
“我弟弟受伤严重,怎么着也该先送他去医院。”吴明理穿过人群走到民.警面前,从容道,“新锐电子,吴明理。”
新锐是本地上市企业,不说家喻户晓,也算是有点知名度。而新锐的老板是谁,背靠着哪棵大树,普通人或许不知道,公.职人员却多少了解。
两人对视一眼,张克收起笔,笑道:“吴总说的是,受了伤当然得治。顺便再验验伤,这正当防卫也有个度,哪能给人打成这样是不是?”又看向成荫,手指点了点,“你们仨,跟我回去做笔录。”
成荫想说什么,被高嘉木按住。
“两位按程序办就是。”
“不是,”成荫抬起他的手腕,坚持道,“我男朋友也受伤了,他需要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