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星河》颜星夜

52、赐婚

　　可是，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呢？
　　就是，昨夜我从太阳神殿门口出来，今晨我和九晏神君一夜风流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天庭。
　　我白日里一直在子夜银庭补觉，是子言来“邦邦邦”地砸门才将我吵醒。
　　小星星：“小然，快起床，别睡啦！”
　　我睡眼惺忪，只见小星星一直在我眼前跳来跳去，我伸出手按下它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后小星星竟钻到我的耳蜗里，大喊：“媳妇儿！起床啦！！！”
　　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下子就弹坐起身，睡意全无。
　　话说昨日里这厮一直粘在我的耳垂上，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说他偷听了我和我九哥的对话，他却说他是光明正大地在听，只是我和九哥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不仅如此，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他身为太阳神君的妹夫，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偷听不偷听的。
　　我气不打一出来，正想把它放在指间揉捏一番，子言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小然姑娘？小然姑娘！你醒了吗？”
　　我放开小星星，双手往后顺了顺我鸡窝一般的头发，鞋子也没穿赤着脚就跑去开门。
　　反正只是见子言啦，无所谓。
　　结果一开门，子言为首，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仙官！
　　我尖叫着立刻把门关上了，我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那两个小仙官的窃笑。
　　我责怪道：“子言，你身后还有其他人你为何不说！”
　　子言：“姑娘......小仙为何要说这个啊？”
　　想来确实如此，我更加气愤了。
　　子言：“小然姑——”
　　我：“给本姑娘闭嘴，在外头候着！”
　　真是的，这一大早，一个个地都气我。
　　我慢吞吞地梳洗完毕后才又将门打开，殊不知这短短的时间内那谣言的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子言：“小然姑娘，天帝陛下有请。”
　　天帝两个字一下把我砸懵了，我是记得虽然我的职位是游离在仙阶体系以外的，但还是有领导的，而且是唯一领导——天帝。
　　我又责怪起子言来：“子言你为何不早说是天帝找我？”
　　子言：“是姑娘让小仙闭嘴的啊。”
　　我只有望天无语：“子言，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像领导找我这等又重又急的大事，你就不要管别的啦，直接砸开门就喊我起床！”
　　子言：“是，小仙明白了。”
　　我：“子言，你不要老‘小仙小仙’的好不好，有一个字叫‘我’，知道不。”
　　子言：“小仙知道。”
　　我：“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说你自己，不要说‘小仙’了，说‘我’！”
　　子言这才恍然，道：“是，小仙记住了，从今以后小仙说小仙自己，要用‘我’。”
　　我：“......”

　　一路上路过我的好多神仙都对我指指点点，我不禁又好奇起来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又将灵力集中在我的双耳上，开始倾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我们的九晏神君呜呜呜呜。”
　　“两人的长相也算般配。”
　　“不配不配，没有人配得上我的九晏神君。”
　　“你死心吧，他们昨夜都睡过了。”
　　“你说什么？！”
　　“你这都没听说吗，昨夜他们二人在太阳神殿一夜春宵，太阳神殿的人还亲耳听九晏神君让燃灯使者搬去神殿和他一起住。”
　　“呜呜呜呜呜。”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看燃灯使者的黑眼圈那么明显，昨夜过得一定很......尽兴，这也证明你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声音全部摒除。
　　他们都在聊些什么啊！简直不堪入耳，无耻之极！
　　我恨不得昭告全天庭的人，九晏是我哥！！！
　　子言带我来到了东元宸殿，他说这是天帝批阅奏章的地方，算是他的私人书房。
　　我也是这时脑子清醒了才反应过来，天帝，不就是寒阙？
　　寒阙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邪魅而妖冶，只不过穿上了华贵的天帝长袍硬生生添上去了一丝正气。
　　“小然姑娘，快请坐。”
　　他对着我微笑，起身亲自引我入座，简直就似一名谦谦君子一般，礼貌得紧。
　　我一时无法将他和冥界那个杀掉我的寒阙重叠起来，产生了一种这是两个人的错觉。
　　我揉了揉眼睛。
　　“小然姑娘，是昨夜没睡好吗？”
　　他笑得暧昧，分明是在想那些神仙都在讨论的事。
　　“臣是上夜班的，一向是白天睡觉，你这个时辰扰人清梦把我喊来这里，还好意思问我睡没睡好？”
　　“这确实是朕的不是。”
　　他对我这么耐心地说话，倒让我一下子愧疚起来，想来他可是我的领导，我对他语气这般差劲他倒对我毕恭毕敬，可真是我的不应该了。
　　我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天帝陛下，刚刚是臣无礼。”
　　“无妨。”
　　他脾气真是好得不像一个帝王。
　　我努力将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寒阙对上，真的是差太多了啊。
　　也是，都不是一条时间线上的人，可能，是真的不一样吧。
　　我：“不知天帝陛下今日召臣来此是有何吩咐？”
　　寒阙：“还是刚刚那个问题，小然姑娘，你昨夜睡得好吗？”
　　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我：“陛下，臣的职位是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这——能睡得好吗？”
　　寒阙一笑：“那就是睡得不好了。”
　　我：“嗯，就没睡。”
　　寒阙微微一愣：“没睡？那果真如传言所说，你和九晏——”
　　我：“陛下！”
　　寒阙也察觉自己失言，忙道：“啊，没什么没什么的，小然姑娘你不要害羞，其实朕今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陛下请讲。”
　　寒阙：“你干脆嫁给九晏得了！”
　　我：“啥？！”
　　“咳咳，”寒阙微微正色，“昨日九晏邀你共乘六龙金车全天庭的神仙都看到了，昨夜你进了太阳神殿也被看到了，不光如此，更是有仙娥听到九晏邀你入住太阳神殿。都如此这般了，朕哪能当一个瞎子一个聋子呢。”
　　我：“......”
　　这可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寒阙：“不瞒你说，我给九晏安排过不少亲事，全被他推了，他一不近女色，床边连个暖床的小仙娥也没有；二不近男色，平日里也没有朋友来往。他简直比朕都还要孤家寡人，还好有小然姑娘你在，朕这下对他的终身大事是终于放心了。”
　　我：“陛下......这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听臣讲......”
　　寒阙：“还能有什么误会，朕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了。”
　　我：“不不不，这误会可大了去了，不行的不行的。”
　　寒阙：“莫非你怕寒阙不答应。不要怕！你才上天庭几天，和他的绯闻就传得满天庭乱飞，他要是不对你负责，朕就宰了他。”
　　我：“不不不，陛下你听臣从头讲来啊，陛下你不觉得臣很眼熟吗。”
　　寒阙：“眼熟啊，你和九晏还挺有夫妻相的——来人啊，上笔墨，朕要下旨赐婚！”
　　我：“他是我哥！”
　　仙官呈上纸墨，寒阙刚提起笔，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打量着我：“你刚刚说什么。”
　　我：“臣和他不是夫妻相，臣和他长得像是因为他是我哥。”
　　寒阙：“你哥？九晏的妹妹很久以前不是就——”
　　我：“死了，但是有人保住了她的灵魂让她得以重生。当初帝俊和羲和的十女儿，就是臣，就是如今的小然。”
　　事到如今，我还是把真相说出来吧，不然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寒阙恍然大悟，却还是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果真就是十姑娘吗？”
　　我：“是的，陛下。”
　　寒阙背过身去若有所思，轻轻地在殿内踱着步子。
　　我不知他在想何事，只觉得我一个人干站在这里很是尴尬，便道：“陛下，若无事的话——”
　　寒阙却一下子打断了我：“小然，你可记得一件事？”
　　我：“陛下所说是何事？”
　　寒阙却又不讲了，沉默片刻对我挥手道：“罢了，这件事我们先不提，你先回去吧。”
　　我正准备退出去在门口却又被叫住。
　　寒阙迟疑地开口：“小然，不知你......是否婚配？”
　　我：“回陛下，臣已经嫁人了。”
　　寒阙：“这样啊......那之前的事情是朕唐突了，还好朕今日找你过来，不然可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寒阙是在意这个。
　　“不知你夫君如今在何处，朕也好给他在天庭安排一份差事好让你们夫妻团聚。”
　　“谢陛下恩典，不过已经不用了，臣的夫君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