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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驻马高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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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驻马高地外场。
“周小姐平日里也喜欢骑马吗?”刘文琪看她在马背上神态自若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惊奇,“我一直以为长安城中的贵女们都更喜欢刺绣簪花。”
“我近几年身子懒散,不像前些年那样到处跑。”周夕韵一边说着一边夹紧马肚子往后扯了扯缰绳,“前些年父亲政务轻便,我也在家里待不住,便时常带我出城骑马,有时兴致上来了,我们还会比上一比,偶尔我比父亲跑得还快。”
听她这样说,刘文琪又往女客那边看了看,帷布隔绝了场外的风沙也隔开了外场和坐台间的视线。
驻马高地外场是极大的一块平地,因着现下日头渐渐变得毒辣起来,原先跑马的人已走了一大半,现在还在外场的多数也是信马由缰地在外场晃着。
“听闻姐姐自小随父亲驻扎在边关,想必骑射功夫也是不错的。今日虽然有些热,但也算是一个好天气,不如我们比上一比,看看谁跑得更快。”周夕韵突然转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刘文琪有些惊讶,但她这么说也觉得喜欢有趣。
场外的风比场内的风要大了许多,驻马高地上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但也因为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倒是比场内要凉爽许多。
“既是赛马,那当有彩头。”刘文琪隐隐约约看向远方的城门,“我久居边关,不知如今长安城中有什么时兴的物件。我看你今日的衣裳颇为有趣,刚好我回长安前,曾在边关买过几件外族的首饰。其中有一套黄宝石的头面颇为有趣,我就将它作为彩头。”
听她这么说,周夕韵也觉得有彩头更好一些,“既然如此我便拿家中一套黑檀木的匣子做彩头。那套匣子是前些年我偶然得到的,做工颇为精巧,且那黑檀木据说有避百毒的功效。”
两人商议好彩头后,就驱马往下坡去。
“杨征平,你且过来。”周夕韵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不知为何得意洋洋的杨安,“我们两个人要斗一场马,你找两个人过来一同给我们做裁判。”
杨安原本正在嘻嘻哈哈的和人说话,听到这边有人叫他,双腿一用力,牵着缰绳朝他们策马而来,“怎的,你竟是要与这位女郎斗马,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放什么彩头。”杨安虽不知道与她在一起的是哪家的小姐,但看那女郎在马上的样子,想来马上功夫也不弱。
“既是要斗马,自然是有彩头的。”周夕韵说这话时也有些得意,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比上一比。
“既是有彩头的斗马,怎能平白指使我们干活?”杨安冲她挑了挑眉,“况且让我们做裁判,你当有些诚意才是。”
“去年冬天我埋的几坛酒,想来现在也到了能喝的时候了,你若是来做裁判,我便分你一坛。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将那酒送与旁人。”
听她这么说,杨安显然十分满意,转过头去,便于身旁一众男子商量着如何身上在两旁为她们挡开旁边策马的人,又叫人取了一根旗杆,插到远处的一个小土堆上。
“从此地到对面的那根旗杆,不拘你们用什么方法过去,只看谁先将那旗杆拔下,先拔下者为胜。三郎他们在旗杆那边等着,定会公平公正。”
听杨安这么说,周夕韵也觉得十分满意,又扭头看了看刘文琪,两人一同退到刚画好的那条线外,又都向两边靠了靠,让两匹马儿离得远了些。
杨安一声令下,两只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速度之快,倒是让一旁的几个郎君都觉得有些讶异。
“杨四郎,这是哪家的姑娘?跑马居然这般利索,怎的从未听说过。”胡钺扭头避了避身旁被马蹄拍起的尘土,“这姑娘策马跑起来,倒像是和马儿粘在一起似的,竟是让人感觉不到颠簸的感觉。”
听他这样说,杨安却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我只认识左边那位。若说她是哪家的,你可能不知道,但咱们几个人想必都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个人更是觉得有些好奇,杨安又磨蹭了一会儿,吊了吊人胃口,方才继续说道,“前些年有一次皇后娘娘举办宴会时,太子表哥被人冲撞不慎落水的事情,大家还记得吧。”
看到下面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杨安也觉得有趣,“那日正是咱们在假山嬉闹,表哥站在池塘旁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位女郎竟是将表哥一脚踹进了湖里。”
“只不过那湖水不深,表哥只是扭伤了胳膊,倒是没有出其他大事。那位踹人的女郎正是方才紫色衣服的姑娘。”几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对面走,“只不过她近些年来也是懒散的很,而且周大人也管束的颇为严格,反而不怎么在人前出现了。”
胡钺听他这样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方才往这边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太子殿下。他似乎也要来此处骑马。既然有这些恩怨,那万一两人遇到可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杨安却一点都不着急,“且不说太子表哥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纵然有几分计较,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与她起争执。”
他说的倒是坦坦荡荡,却因着这话头引着旁边的少年郎们纷纷侧目。
杨安说完这话又看到几人看他眼神有几分古怪,方才急急忙忙地说道:“你们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我前几个月被我爹关进云山书院读书的时候,颇得她家庶兄长的照顾,且她自己也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这才偶尔愿意帮她在太子面前说说好话。”
他说完这话,自己也有些脸红,又看其他几人还是那样盯着他,索性也不与他们再做争辩,甩了甩缰绳,骑马朝对面跑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的杨四郎想着快些往旗杆处跑,那边的旗杆处也并不平静。
李元昊在一旁慢悠悠的好好骑着马,突然看到旁边有几个儿郎,有些眼熟便想着过去说两句话。
刚要走进了旗杆处,就听到一阵极快的马蹄声,眼前便是一阵飞沙走石。若非他反应得快了些,将缰绳拉住,想来现下已经被那跑过的马儿撞飞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却是一路策马到了旗杆处,其中一个女郎稍快几分,在马上一个侧身,将旗杆从地面拔了出来,又往前跑了好远才将马停住。
“没想到你跑起马来竟是这般厉害,倒是我有些轻敌了。”刘文琪看周夕韵摆弄着手里的那杆旗子,心里只觉得她的样子鲜颜明亮的让人心动。
“姐姐谬赞了,其实咱们速度差不多,只不过我仗着脚下的马儿稍高几分,又冒险探身出去,这才拔下了这杆旗。”周夕韵把旗子随便往土堆里一插朝她那边转过身去,刚要说什么,便看到远处有人往这边骑马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周夕韵在马上冲他拱了拱手,刘文琪听他这么说,也赶忙把马儿掉了个头,又冲他拱了拱手行礼。
见他们这个样子,李元昊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然反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但又觉得平白被人弄了一身土有些生气,便也没说什么,冷着脸就离开了。
见他这个样子,周夕韵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刘文琪第一次见李元昊,又看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忧心,“太子殿下都是生气了吗?”
周夕韵也不知道他是否生气,但想着自己最近也没有得罪他,便一脸不在乎的答道:“我们只是赛马,又没有冲撞他,哪里来的得罪。况且太子向来是一副别人欠他银钱的样子,想必只是不愿意搭理我们吧。”
刘文琪刚与人跑了一场马,还在兴头上,又听周夕韵这么说,也觉得她说的没错,便将这件事儿直接抛在脑后了。
“不知你们这场比斗谁输谁赢,方才我看你们两个人跑出去的时候不分高下。”杨安和其他几个人也骑马到了她们身后,“可不管谁输谁赢,那坛子酒,你可别忘了送到我们府上去。记得从偏门交给我家的小厮,让他直接送到我院里,千万别让我爹知道。”
“你放心,说好的酒少不了你的。前些日子我还用糖渍了些梅子,到时候与你一并拿去下酒。只是你若不想让国公也知道,不妨少喝些,免得耍酒疯耍到前厅去。”
驻马高地场内。
高亭媛陪高亭姚说了一阵话,又在坐台的桌子旁喝了一杯茶水,才看到周夕韵和刘文琪风尘仆仆的从场外回来。
“都说让你不要去了,就知道你又要弄一身土回来。”看着弄琴帮周夕韵在坐台旁整理衣裳,高亭媛又继续道,“看你这样子,恐怕又去和人跑马了吧。”
周夕韵坐到桌子旁边,用帕子净了净手,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到底还是让姐姐猜中了,不过我们这次可是放了彩头的,我赢了一套黄宝石的头面呢。”
眼看高亭媛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周夕韵侧头看向在一旁乖乖吃糕点的高亭姚,“姚姚觉得今日有趣吗,若是觉得这里无趣,也可以去旁的看台上找相熟的小姐妹说会话。你若觉得里面闷,我也可以带你到外面去骑会儿小马,方才栓马的时候,我看外面倒是有几匹矮矮的小马,你这个年纪其实也是可以的。”
高亭姚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亮,但又想起方才长姐说的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才慢慢说到:“今日衣裳不便,多谢周姐姐好意了。”
听她这么说,周夕韵也不强求,又继续问道:“刚才我走的时候听说有女先生要上场清谈,现下是已经结束了吗。”
听她这么说,高亭媛险些要以为她是为了避开清谈会,才故意要去跑马的了。
“方才已经有几位女先生在主台上落座了,也有几家贵女上去与他们一同清谈,我本想过去,但见那里围着的人多,也就没有去。”
听她这样说,周夕韵觉得突然放松下来,又突然想到刚才在场外的事,“刚才我在外面遇到太子了,只是他今日脸色颇为难看,也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们。”
高亭媛而且这些年周夕韵与太子间的恩恩怨怨,不由得觉得自己小姐妹的心真大,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主动去和太子搭话。
“前些日子我都是听说皇后娘娘有意为太子选妃,想来是因为这事,近日有些劳累吧。”高亭媛话音刚落,就看周夕韵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是让他娶个媳妇,就把他累成这样,那日后指望他传宗接代的时候,岂不是要下不了床。”
高亭媛突然听到周夕韵口中说出这样的孟浪之言,吓得差点打翻杯中的茶水,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才轻轻拧了周夕韵胳膊一下。
“你这是跑马把脑子跑坏了吗,光天化日之下,闺阁女子竟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让周大人听到了,定要狠狠的罚你抄书。”听到周夕韵被自己捏的叫了一声,高亭媛继续说到,“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看你还怎么嫁得出去。”
周夕韵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有些不当,又朝高亭媛靠过去,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两句,好好的说了些软话,这才哄的高亭媛忘了她先前的那句话。
小剧场
周夕韵:听说最近太子选妃有些劳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请问大家觉得我送太子些什么药能帮帮他?最好这个药效果能好一些,不然我怕他成婚之后应付不来。
李元昊:阿嚏~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但我没有证据。好好的在外面骑回马都能让人弄一身土,我可真是这本书里最惨的男主。
高亭媛:阿弥陀佛,我的小姐妹最近说话有些放肆,我一定要好好给他挑两本佛经,静静心。
三佰:恭王已经一妻一妾了,太子却迟迟没有成婚,通过今天的言论,我突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