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嗯……再见和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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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两人正撞上刚下棋回来的姥爷。
姥爷身高可观，但背有些佝偻，虽说姥爷长得不咋滴，但他的鼻梁却很高，从远处看上去显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白皛正色打了声招呼：“姥爷早上好。”
其实白皛是有些怕他的，因为姥爷不苟言笑，时常板着脸，有时候在某件不起眼的事儿上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却突然呵斥你一顿，神色可怖极有威严，让人心生颤栗。
姥爷坐在单人沙发上——那是他的专属座位。他拿着一张烟纸，旁边有一个白色的瓶子，里面盛满了烟草。比起那种已经加工好了的香烟，他更喜欢自己卷烟。
他铺开烟纸，捏了几撮烟草放到上面，收紧卷了卷，再在边缘抚上一层水，一根纸卷烟就成了。
他点了烟，细细地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圈淡蓝的烟雾。
姜语忍不住说了一句：“爸，少吸点儿烟。”
姜明海看了她一眼：“知道了，刚干嘛去了？”
姜语提起水壶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刚去给小小办入学手续。”
姜明海抬头看了身旁的白皛一眼：“在这儿上学？”
白皛急着回答：“啊对，育德一中。”
姜明海皱了皱眉头：“那你放假住哪儿？”
额……其实白皛是准备住在姥姥家的，但姥爷这个表情告诉他：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皛脱口而出：“我住宿！”
这时，门把锁突然响了，是赵姥回来了，她在门口就听到了什么“上学、住宿”。
姥姥扶着墙正在换鞋，问：“谁住宿啊？”
赵姥一过来屋里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开来，白皛松了一口气。
白皛：“姥姥，是我。”
赵姥挺开心：“放假住咱家呗，到时候记得回来。”
白皛在心里暗暗偷着乐，还是姥姥好，真懂我！
他干咳了一声当机立断：“那、那我先上楼了。”
姜明海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没说话。吸完烟一手将烟屁股摁进了烟灰缸，这才一歪头示意他可以滚了。
白皛一上楼就看见趴在楼梯扶手看了半天的白鑫鑫。
三金杵着脸，问他：“你要去育德？”
白皛走到她身边，一脸得意：“对啊，怎么样？”
三金“呵”了一声，随即翻了个白眼走了，“傻逼。”
白皛：“哎，你怎么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砰”的一阵摔门声。
白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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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临时有事儿，白皛爸爸着急走了，三人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白皛洗完澡已经很累了，他躺在床上给赵姥回消息。
四白：姥我们到家了。
刚回完消息，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后传来三金闷闷的声音：“哥，我进来了。”
白皛坐起身，不知道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儿。
三金穿着一件印有粉红豹的睡衣，披散着头发，怀里还抱着两瓶“娃哈哈”。
白皛熟练地接过，咬开了吸管含糊道：“说吧，什么事儿。”
三金一脸正经地说：“我后天开学。”
白皛看她的样子，不禁有点儿想笑，太傻了。
白皛：“你不是走读么？”
三金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她“啧”了一声，“走读你就不能送送我？我想让我的同学们看看，我有这么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清新俊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哥哥还不行……？”
白皛笑了一声：“不是，你、你等会儿。”
三金：“说。”
白皛：“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很帅……”
“……”三金重重地“嗯”了一声。
白皛又笑了：“但是，我也没见哪个车能被我帅爆胎啊，这个不行。”
三金：“？”
白皛：“所以你再换个句子夸夸我。”
“你……”三金沉了口气，看了他一会儿。
白皛似乎很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三金突然骂了一声，起身走人。
白皛乐得在床上打滚：“哈哈啊哈哈哈，行行行，我送你，到时候别迟到了奥！”
三金心说：你到时候起不来我踏马弄死你。
然而真到了那一天，白皛竟然很早就起来了，还带着菜头去就遛了个弯儿。
姜女士正在房间里补觉，平常工作忙，她很少睡到自然醒，于是只能借助这短短几天的假期给自己放松放松。
白鑫鑫换好衣服吃过早饭，转眼就看到白皛手里提着书包倚在门框上等她。
三金个子不矮，身材纤细，校服穿在身上跟个大麻袋似的，裤管空出一大截，晃郎晃郎的。
她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过去拍了他一巴掌，“别凹造型了，走走走。”
白皛刚才似乎在愣神，被她真么一拍扯回了思绪，“怎么？你亏啊？”
三金头也不回敷衍道：“是是是，我赚了，所以你赶紧收敛点儿，我不想占你便宜。”
白皛努了努嘴小声说：“不知好歹。”
三金：“是，小小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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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不让不相干人员进入，所以白皛只能把她送到校门口。
白皛把书包递给她：“行，就送你到这儿了，进去吧。”
三金接过书包挎在右肩上，“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不是。”白皛低下头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过来，随后他轻轻地说，“你没看见你们门卫大爷那眼神儿么，他肯定是看我长得帅，怕我骗走你们这些初中小妹妹。”
说着，他还往那边儿撇了撇。
三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狐疑地说：“你确定大爷不是把你当变态看？”
白皛：“我感觉没可能。”
白鑫鑫“呵”了一声。
我感觉你的感觉可能不准。
“好了。”白鑫鑫叹了口气，“我进去了。”
白皛笑了：“去吧。”
然而，白鑫鑫并没有直接走掉，而是突然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白皛直接愣住，随即又笑着搂住了她：“干嘛这是，你这么舍不得我这个大帅逼？”
白鑫鑫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几把，闷声道：“白皛，加油。”
白皛“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头，“知道了，快进去吧，我感觉门卫大爷要过来抓我就地正法了。”
三金推开他，径直走掉，没有回头。
自己该学会独立了，自己该长大了，自己该学会独当一面了，不能再依靠哥哥了。
白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抬手扯低了帽子，嘴角的笑意拉了下来，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总该长大的。
白鑫鑫，加油。
白皛，你也加油。
想要保护一个人，你自己必须先要强大起来，这样你才有能力，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
在这个年纪总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的，与其和它对峙拼个两败俱伤，还不如试着顺着它，或许也是一种磨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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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皛回家后，姜女士正在吃饭。
姜语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揩了揩嘴角，“你什么时候走？”
白皛上楼收拾东西，“一会儿。”
姜语似乎是叹了口气，“用不用我……张叔送你？”
她明明刚睡醒，白皛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疲惫。
“不用，我自己可以。”白皛好像看见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你别只吃生菜啊，吃点儿肉，您又不胖。”
说完，便上楼了，也没注意姜语什么反应，可能她会觉得这是废话吧。
突然，姜语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脸，看见了管事儿阿姨就问她：“陈姐，你说，我胖吗？”
陈姐笑着应和：“太太，您太瘦啦！”
“是么。”姜语嘴角勾了勾，她自己似乎都没有发现她笑了，随后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汁牛肉，细细嚼了几口后，她回味无穷的说，“嗯，真香。”
白皛装了整箱的衣服，随后他又从旁边的收纳箱里拿出几包辣条，放在了三金屋里，还留了一张纸条：别太想你清新俊逸的哥哥，我会回来的，结尾还有一个能丑哭人的笑脸。
写着写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都能想象出白鑫鑫看见纸条后那痛哭流涕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心说：我这个哥哥当得怎么那么感人。
然后，他还抬手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假装有眼泪，好不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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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皛背着背包，伸手在头上罩了个帽子。
姜女士出门给他送行。
姜语：“到了打电话，钱不够了跟我或者跟你爸要，每天喝袋牛奶，一个鸡蛋……”
白皛往车上搬行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妈，您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姜语忽得看见白皛衣领翻了，便走过去抬手给他整理了衣领，“啰嗦。”
白皛撅了噘嘴，您竟然还说我啰嗦。
离近了才发现，姜女士眼尾的皱纹竟然这么清晰，他低头看着姜语，数缕青丝中唯有那一绺雪白格外显眼。
他心里一触，姜女士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小时候，姜语每次抱他的时候，他都很喜欢趴在妈妈肩头，小手抓挼着她的头发，那时候姜女士的头发乌亮柔顺茂密，摸起来很舒服。
有时候太用力，扯下几缕，姜女士也不喊疼，只是笑着展开他的小手，把头发挑出来，嘴里还温柔地说着：“小小别闹了，头发脏。”
随后陈姨过来递给她手机，“太太，您的电话。”
这时姜语就把白皛抱给陈姨，接过了电话，突然她吃痛“咦”了一声，便扭头冲着白皛笑了笑，“小小听话，等会儿妈妈过来陪你玩儿好不好？”
小孩子对外界非常敏感，应当是缺少安全感的缘故。
而且小孩子天生就有一种对母亲的依赖感，一旦离开了母亲的庇护就会感到不安，所以他当时本能反应就是抓住她，不让她走开，他那时还小，抓不住什么东西，只能死死揪住她的头发，希望能挽留住她。
但是姜语却轻轻掰开他的手，去一边接电话了。
然后……
然后，她匆匆交代了陈姨几句，亲了亲白皛，披上衣服就离开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白皛“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手里还嵌着几根长发，不论陈姨怎么哄都哄不住，那时看着他的样子，陈姨都心疼坏了，最后还是白皛哭累了，慢慢地才睡着。
白皛打开车门，斜过身子坐了进去，“妈，你回去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姜女士点了点头，站在门前，冲着远去的汽车挥了挥手。
白皛在车里往后看了一眼，姜女士独身站在那里，平时的威严清冷仿佛被时间磨平了，现在只剩下打磨之后的疲惫。
他盯着手机上“老辣姜”的备注出了神，突然敲下几个字。
四白：别太压迫自己。
等了一会儿，姜语还是没回消息，可能是在补觉。白皛干脆也不等了，插上耳机，挑了首比较清新清新的歌，关上手机揣进了兜里。
他一边听一边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延伸的风景，再一次出了神……
育德，欢迎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嗯……再见和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