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双魂》己由

32、捉妖作妖（3）

　　俄顷云墨挂，漠漠昏黑，将雨了。

　　两人撑着伞从中而来，隐约能瞧见黄沙尽头。再行了一段路，黑云压了地，白雨如跳珠一般，密集地砸在风沙中，打在雪伞檐。

　　“不对劲！”乘郁顿下脚步，斜眼冷冷一瞥，极小声地说道。

　　闻声，狸子伸着脖子，歪着头，顺着乘郁斜眼瞥向的地方望去。

　　“那……？”

　　那不就是狸子初次来人界时，被易沙敲晕后扔下的地方吗？

　　转了圈眼珠子，狸子又问：“师哥，你说那有问题吗？”

　　“是！”乘郁对上狸子的脸，说道：“小狸，凝神。”

　　都说习惯的养成需要一个月，可是狸子来人界短短十日，因为被易沙套上限制圈环，竟意外养成了不使用任何灵力术法的习惯，还习以为常，自觉地把自己当做一个凡人。

　　听了话，狸子这才开始凝神探查。

　　果然不对劲，那座破烂的房屋溢着极淡的妖气，一阵一阵地，零零散散地，像是被皮料类的东西包裹着，被掩盖了大部分。

　　上次，没感觉出怪异，难道是因为圈环的限制吗？又或者是……

　　“有吗？”见狸子眉目有忧，乘郁踌躇片刻，最后还是问了。

　　狸子睁开眼，点了头，又道：“我们去看看吧！对了，师哥，你知道怎么把耳朵隐下去吗？”这好像没人教过，等等别啥事没办，反倒吓坏了里面的普通人。

　　狸耳朵和狸尾巴对狸族来说是神圣的。

　　尾巴类似命脉，是修为的聚集皿，正常情况都会收起来。但是，耳朵，自古以来都没人原意隐了，狸耳朵越好看越自豪，也越羡煞旁人，是一种高贵血统的象征。

　　所以，九九师门授学自然也不会授这一种学术。

　　师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应该会有办法，对，一定有办法！

　　刚想完，见乘郁托起了十尺厚的《百科全籍》逼近面门，狸子不由己地抖了抖，差点倒出伞外。幸好，乘郁扔下了书，拉住了狸子，否则她会变成一个金灿灿的泥人，若再摆一个姿势，还可以作为重量级奖项的小金人。

　　“第五千一百页。”乘郁将砸落脚上的十尺厚书吸回了手，面不改色地说道。

　　“师哥呀，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再拿过来，好不好？我想有个心理准备。”狸子紧过神后，似乎没注意到乘郁脚趾被砸的无辜。

　　“好！”

　　乘郁淡声答道，不显一点敷衍。他用意念控制《百科全籍》，帮狸子翻到了第五千一百页。那页上有描述如何隐耳的技法，简明扼要，不多不杂，因而狸子看进了脑。

　　现学现用，狸子试了好几遍也没察觉到头顶有变化。

　　狸子挠了挠脸，拂开风吹上脸的发丝，道：“师哥，再借我看看，我可能是没记对。”

　　如愿地再看了遍，狸子蹙眉，不解道：“呃，没错啊，怎么会没有效果？”难道是我太笨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许这样想。那是师哥写错了？好像也不可能。那会是什么呢……

　　“小傻狸，你摸摸头。”乘郁帮狸子把乱飞的发丝压了下去。

　　这一摸，狸子喜了，大叫道：“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不可能是我笨。

　　“师哥，你也隐了吧！”狸子将《百科全籍》塞回了乘郁的手上。

　　“不用！”乘郁收了《百科全籍》，将空手负在身后，解释道：“跳缩里洞会自隐。”

　　狸子比乘郁矮一个头，加上风携青丝扬，就没注意到乘郁的狸耳已经被缩里洞隐了。

　　见狸子白高兴一场，乘郁又道：“小狸已学会了，回缙云隐给师哥看看。”

　　“好，不成功，小狸就死死赖着师哥。”狸子左右摇摆着头，展现出天下独我最赖皮的模样。

　　乘郁摸着狸子不安分的脑袋，像抚摸最疼爱的灵宠一般，温柔至极。

　　“缩里洞隐耳都会，为什么它不能使我们下到同一个地方呢？重要的事放一边，不重要的倒还不缺，挺奇怪的。”

　　提起缩里洞，狸子想起下落的地方，也想起下落后躺在易沙怀里的模样。摇了一阵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下落地是易府，又为什么偏偏是易沙所在的房间，还为什么是易沙的怀中。

　　乘郁不慌不忙，又把十尺厚的《百科全籍》拿了出来。

　　这次，乘郁翻好页数才道：“你来看看，自然明了。”

　　答应什么做什么。乘郁此次没有把书籍送上去，应狸子的要求，让她有了心理准备的时间。

　　狸子凑过身，似乎没了终极厌学症，竟连着看了两页。那两页是交代缩里洞的始末原理。从什么时候创造，由谁所创到它的用途和禁忌等等，皆一一列明了。

　　来去看了大概，狸子总结出一个原由：是自己想见易沙，并想被他搂在怀中？

　　想着，分析者，总结着，最后狸子：“…………？？？？？”

　　缩里洞能读懂人心，会带跳洞者去想去的地方，运气好的话，缩里洞还会尽量满足跳洞者想要实现的一个愿望。但是，这种“好”就像买彩票，什么时候能中奖，什么时候缩里洞就会选一个奇奇怪怪的愿望给到中奖人。

　　所以，狸子中奖了，还被缩里洞挑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愿望给到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想被易沙搂在怀里？明明是想要一张温暖舒适的床！！！在缩里洞晕的难受，只想要一张床躺躺，想休息一下而已，缩里洞难道把易沙的手臂当成吊床了？……

　　此时，狸子的脑袋成了线团，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线。

　　“啊——！！！”狸子烦躁地叫出了声。

　　见狸子的模样，乘郁赶紧收了书，安慰道：“乖，下次不让你看，师哥亲自给你讲解。”

　　原来乘郁以为狸子终极厌学症犯了，殊不知她是因为其它事情烦躁。

　　收拾好情绪，狸子问道：“师哥，你说这书是你写的，是吗？”

　　乘郁点头。狸子又问：“师哥，你会不会写错了？在你整理的过程错了？小狸不是质疑师哥的能力啊，只是，只是觉得怪异。”

　　到这，乘郁的眉轻皱了，他摇头反问：“小狸，你下缩里洞可是遇了什么？”

　　狸子未语，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对啊！师哥怎么会弄错。向来如此，师哥做事完美，师父都夸师哥是千年难遇的好苗子，贬我是万年难遇的蛀朽木，差距是有这么个意思，可我也没蛀朽木这么差劲啊！这种低级错误我都不会犯，所以师哥更不可能犯。

　　想着，狸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我嘀咕道：“想什么呢？”

　　“小狸？”

　　乘郁略显忧心，之前被笑意压下的忧郁，不知何时又瞧瞧地爬上了眼眸。

　　“没没！”生怕乘郁多问她遭遇的事，狸子赶紧道：“我们去那座破烂的房屋探探情况，看看是否是缙云界逃出来的妖物。”

　　“嗯，不过我们要换个装。”说着，乘郁将两人的装束换成了又旧又破的粗麻布，嵌红雪伞也成了一把脏兮兮的破烂伞。

　　墨云没有散，珠雨没有稀，伞檐所附的灵术随风雨沫了。

　　弹指间，两人湿了大半，还好空中飘飞的黄沙被珠雨打下了地，否则两人会又湿又泥。

　　“师哥？这是何意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狸子有些错愕，“玩壳装吗？我们是要来人界扮演乞丐吗？好像又不像。”

　　“……”

　　乘郁道：“扮农民，好去查探。”

　　“…………”

　　“师哥呀，这个，这里的农民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多巾巾吊吊，也不会露这么多，还有啊，他们头上不会带一圈叶子，脸上也不会画线条！！！”狸子挠着脑袋，苦笑着叙道。

　　“书籍……”欲言又止，乘郁头一次露出尴尬的面容。

　　原来，乘郁在书籍里了解的农民是另一种族农民的形象。两界由结界分离，各自闭塞，对于现在的人界，缙云里的资料早就没有人更新了。

　　见乘郁的模样，狸子想起初次来人界，不由地笑了笑，道：“师哥，我初次来时，被人当成有病，师哥不必在意。”

　　静了静，乘郁问道：“农民是什么样？”

　　“把头上，脸上的东西去了有五分像，再把布料增长一些，破烂处补一补有八分。”狸子忍着笑，顿了顿，又道：“有八分像乞丐已经够了，那两分去不掉，你长得太，那个太好看了，总不可能把脸糊上泥吧？所以解决不了这两分的。”

　　“师哥放心，我们扮乞丐不会比农民差，这样比较好引起人的同情心，好对我们放下戒心，更利于我们探查。”

　　乘郁点头应允，并进行了更改。然而，乘郁追求完美，他将地上的湿泥沙召上半空，收了伞，然后让其自落而下。

　　狸子：“……”

　　果然，两人被自落而下的泥沙洗得“畅快淋漓”。

　　“应该是十分像了。”

　　泥雨下完，乘郁赶紧撑回破烂伞，再用手抹了一把泥脸，面色没有一点起伏。狸子像个固定泥人，一动不动地傻立着。

　　这时，外面珠粒大的雨变小了些，就像故意给乘郁打配合一般。

　　“师哥！！！”怔了怔，狸子撇着嘴，边跑边叫道：“同情心不是这样引的啊！啊！”

　　狸子总算知道人死于话多是怎样的体验了。她恨不得雨大一些，能洗刷掉脸上和身上的泥沙。

　　乘郁跟在后面追，面如我佛慈悲，十分淡定地把伞打在狸子头上，并安慰道：“美是原罪，勿怪师哥。”

　　狸子：“………”
　　师哥，你还是你吗？还是那个灰不沾体、清冷高雅的美仙师哥吗？……对！！！他肯定不是，他是上次缙云山顶上那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