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记事》等风停云动

4、续命用的新年红包

　　女人回了家，此事她对丈夫只字未提。
　　只是，要她当做没事发生，她终究是做不到。
　　大哥入土以后，家谱被族人送到了，家属院的家里。女人和丈夫为了家谱大吵了一架，然后，家谱被垫了犄角旮旯的桌腿。
　　四月，女人的儿子死了，自杀，理由不明。六月下旬，二女儿生了一个胖丫头，母女平安。二女儿为丫头取名君诺，柳君诺。
　　七月，女人中风，突然右侧身子偏瘫。女儿们都猜，是因为大哥的死，对老人打击太大的原因。
　　又是一年新年，大丫头婆婆身体不好，去了婆家。儿媳带着孙子，去了自己娘家。三丫头，去了婆家。二丫头家的，大年初一就来了，待了一夜。小诺，被养的很胖，吃了就睡。倒也没有看出异常。即便有异常，自己也看不出来了吧。
　　中风后的第五个月，女人自己终于可以走几步了。二丫头也是个胆大的，竟然，在自己站起来后。径自将，怀里的小诺，抱给了自己。然后，她去倒开水了。
　　女人觉得，自己的左手在颤抖。腿也渐渐，没有了力气。她强迫自己，微微歪着，靠在墙上。支撑着，不让自己歪倒。左手臂弯里的胖丫头，真的很沉呢。女人心想。
　　“小诺，诺……”女人轻轻，呼唤着孩子的名字。眼睛有些红了。
　　二丫头倒了水，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没问什么。抱了小诺，扶了女人坐下休息。
　　第二年春节，小诺会跑了。和正常孩子一般，说着一些，她自己才能听懂的话语。这一年二丫头干脆，带着老公，在女人这里过得年。
　　女人给小诺，包了大红包。是几个孙子辈里，最大的。但谁也没说什么，大丫头和儿媳妇猜测是为了堵女婿的嘴。毕竟，独生子女，又是个丫头。女婿难免会有怨言，多护着些应该的。二丫头，要求小诺给姥姥姥爷磕头，说长命百岁，健康吉祥，才能拿红包。小诺也学的，似模似样的。
　　第三年，是那个人约定的时间了。女人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而且，自己的右手，可以简单的活动了。
　　快过年了。女人就趁着没事，买了布。想着给小诺，做一个小衣服。
　　花布是和二丫头娘俩。一块选的。听说，是给自己的花布，小诺很是喜欢。小诺自己，从商场一路抱了回来。到了家，女人将花布剪裁开的时候。小诺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然后，委屈的跑去找二丫头了。十分伤心和委屈的，告状说，“姥姥把花布剪坏了。。。坏了。”
　　二丫头听后故意逗她，说：“那，你去找你姥姥，让她给你赔钱吧。”
　　然后，小诺就去了。女人又逗她说：“我没钱，找你姥爷要去吧。”
　　然后，小诺找到了姥爷。过年的时候，小诺得了一身姥姥亲手做的新衣服，和依旧是最大的红包。小诺也依旧，是磕了头，说了，长命百岁，健康吉祥，才拿红包。这一年三丫头怀孕了。
　　第四年，女人渐渐的品出了不对。毕竟，以那人的能力，他的生死预言，不会差了一年的时间。而且，自己的身体，隐隐有好转的趋势。想起小诺那神魂中的紫气，和从来不磕头的二丫头，每年都让小诺，给自己磕的头和那万年不变的吉祥话。
　　女人猜到了些什么。但她不敢想。是啊。当年，怎么会那么巧二丫头的神魂，在那一刻，就无意思的飘了过来。真的好巧呢。
　　要是，那时候，她不过来。自己大约，早就被绞杀干净了。
　　要是，不是自己运气好呢？要是，她当时醒了呢？
　　女人不敢想。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究竟忍受了什么。才决定，帮着自己的母亲，偷取自己女儿的神识。还用，自己女儿的运势，为凶手续了两年的命。
　　二丫头应该，是恨自己的吧。。。但如今，自己已经是没有资格问了。
　　这一年，三丫头的女儿，也出生了，取名冉。小诺，终于不再是最小的孩子。也不再，是唯一的女孩。
　　可是，过年的时候，小诺依旧得了最大的红包。女人给的理由，很是无厘头。
　　小诺是唯一会说吉祥话的女儿。然后，小诺开心的磕头后，说了好多吉祥话。
　　这一年，小诺偷偷告诉女人。二丫头答应她，姥姥给的红包，归小诺自己的小金库。平时，二丫头对小诺的钱，管的是很严的。即便，是过年的红包。能归小诺的，也只有姥姥给的。剩下的，是要交公的。
　　这时候，女人终于确定，二丫头当时是醒着的。她知道，自己对小诺做的一切。她看到了小诺的神魂，也清楚小诺本身的能力。二丫头让小诺留下红包的原因，是小诺为女人改了命。女人就必须付出报酬。不然就会业报缠身。
　　小诺留了红包，很开心。这业报就算了了。那红包，算是为自己续命的报酬。钱货两清了。所以，自己才能，一点事情都没有活着。所以，小诺的吉祥话，总是那两句。所以，这几年，二丫头总是带着小诺，大年初一就过来拜年。
　　那一年，女人几次想找二丫头谈谈。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说对不起，但是自己不后悔。说对不起，我害了你的女儿，来救我自己的孩子。还是说，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续命。说我也是无奈？
　　罢了，终究，已经是无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