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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舒漾还是不敢相信,她眨了眨眼,感觉天旋地转的,她扶着门边,对着杨静开口,“杨老师,患者什么时候来?”
舒漾盯着杨静的嘴,见她开开合合,但自己却一点声音听不见,脑子里都是尖锐的刺耳的声音,她双目都有些模糊,扶着墙走到走廊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脱力的坐在地上。
舒漾感觉到有车轮逼近,她扶着墙站起来,就看到护士推着一个男人进来,男人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呼吸都有点微弱,胸腔的起伏并不剧烈。身上盖着的白色棉被有一块全是鲜血。
舒漾一下跌坐在地上,跟床的护士被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起来。杨静看见舒漾倒下了,赶紧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累了赶紧回家吧,要紧吗?”
舒漾什么都听不清,她被扶着慢慢站起来,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术间里已经被贴上心电监护的杨势,对着身后的杨静摆了摆手,慢慢走了出去。
换了衣服,舒漾就坐在办公室里,耳边慢慢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脑子一片空白。大二线从杨静那里知道了舒漾的情况,下了手术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舒漾?有没有受伤啊?”大二线老师是舒漾导师以前的学生,是舒漾没见过面的师兄,对舒漾很是关照。
舒漾慢慢吐出一直忘记呼吸而憋住的气,“……嗯,没什么事。”
“怎么回事?是不是太累了?低血糖吗?”
“……张老师,你能让大李帮我去杨老师那屋看看,那屋的患者怎么样了吗?” 大李是别的医院送来舒漾所在的医院参加规培的麻醉大夫,和舒漾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宿舍,关系不错,今天是她跟着大二线老师上台。
“怎么回事?你家亲戚吗?”
舒漾舔了舔嘴唇,“……嗯,我男朋友……”
大二线老师有点震惊,一直也没听舒漾说起过自己的感情,在科里连着实习带工作这一年多的时间,也从没见过她身边异性的身影,哪里知道舒漾已经有男朋友了。
大二线也赶紧安慰她,“好好好,你不急啊,我这就叫大李去打听,再去嘱咐嘱咐隔壁,你别担心啊!”
杨势醒的时候,感觉喉咙很疼,嘴里面腥甜黏腻,脑子晕晕乎乎的。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对着他说话,他眨了眨眼,听见那些人问他,“能听见吗,动动左手,握拳。”
杨势慢慢抬起左手,捏了捏。
然后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啊……咳……”
他转了转头,一双熟悉的眼睛在自己的脸侧,那双眸子噙满了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舒……”天旋地转,双眼模糊,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他拼命想发出声音,但是喉咙干的发疼。
舒漾握紧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回应,舒漾的眼泪啪嗒滴落了下来,“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就回病房了,你困就再睡一下,我守着呢……”
杨势眨了眨眼,困意袭来,眼皮再次合上了。
再次睁眼,他意识到自己躺在病房里,三人间的病房,自己睡在窗的那侧,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睡在他手边的舒漾被铺上一层金黄。
他动了动手,摸了摸舒漾的头发。
舒漾立刻惊醒,一张苍白的小脸,眼下一片乌青。舒漾坐起来,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脸,脸上都是心疼。
杨势心想,这几刀真他娘的值啊!
舒漾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想着他总算是醒过来了,“疼吗?麻药过了你可能会疼,你手术了,没什么事了,没伤到什么脏器,休息几天就可以下床了。”
杨势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舒漾给他抹掉了,然后她自己的眼泪却一串串流下来,“没事了……没事了,我,我真的吓死了……”
杨势的手指动了动,张了张嘴,嘴唇上一阵撕裂的疼,“……你别哭……”
舒漾连连点头,擦掉自己的泪,然后拿着床头柜上放置的棉签沾了水擦杨势的嘴唇,“现在水还不行,我给你擦擦,你嘴都裂了。”
杨势拉着舒漾的手不放,舒漾赶紧看他,“哪里不舒服吗?”
杨势摇了摇头,勉强的清了清嗓,“……对不起……”
三个字一说出来,舒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里聚起了水雾,眼眶都红了,苍白无色的嘴唇抿了抿然后向下垮了一下,又极力的想不动声色,但还是微微抽泣了两声,“……我不生气……”舒漾摇摇头,“我只要你什么事都没有,我只要你平安……”舒漾哭出声来,自己用手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水。
房间的门被推开,杨开走了进来,看见舒漾哭了也是忍不住红眼圈,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球,然后拍拍舒漾的肩膀给她安慰,“有床空出来了,可以挪了。”
舒漾点点头,然后小声对杨势说,“我的二线老师给你找人弄到一间单人病房,现在房间紧张,还是能去单人病房最好了。”
杨势点点头,感觉有点累了,慢慢闭上眼又睡着了。
舒漾跟自己的二线老师申请了年假,二线老师很体谅她,人手也不是太缺,通过点关系她的年假申请递上去,很快就批了。舒漾守在杨势身边,每天给他擦擦洗洗,过了一周,杨势能下床走动了。
舒漾跟着杨势的主治大夫进了办公室,大办公室里很多大夫都在和患者以及家属交代病情和注意事项,大家声音都很低,但是人太多办公室里还是嘈杂。主治大夫上手术和舒漾搭过台,他也不多废话,直接点名要害,“你家属基本没啥事,再休息一周就能出院了,但是有个事你得了解,他伤及中下腹,以后你俩要孩子,不一定能成……”
“什么?”舒漾诧异,从没把事情往这方面想过。
“小舒,咱们都是懂医的,我也没必要对你打马虎眼,以后说不定他会有这方面的后遗症,我得交代给你,不过也不是一定的,具体还要等他休息几天我们还会做详细检查评估,你也先别告诉他了,”主治抠了抠嘴角,感觉有点难以启齿,“男人嘛,受不了……”
舒漾点点头,“知道了赵老师,谢谢你。”
主治送舒漾出办公室,“也别担心,你家属这人民警察当的光荣,因公负伤,我是尊敬他啊!”
舒漾笑了笑,回了病房。
听了这个坏消息,舒漾倒没多大感觉,对她来说以后有没有孩子也不打紧,她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而且她对□□就更没要求了,反而觉得以前她和杨势太过频繁,使人劳累。
杨势恢复得越来越好,能进食之后,他吃了好吃的,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每天捂着自己的肚子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见到谁在聊天他也过去掺一脚。
舒漾的年假结束了,毛毛现在拖家带口多有不便,精明看着中药店,杨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也是无聊得很,手机玩的头晕眼花,他又穿上拖鞋,站在门口听对面病房的两个大妈讲八卦。
那俩大妈其中一个是对面那个八人房里新来的,那天办入院的时候,杨势无聊还站在门口看着人家家属大包小包运了不少东西进来,另一个杨势没咋见过,但看着模样是住了一段时间了,普外的患者总归是肚子里那点东西不行了,做个手术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阿姨你新来这病房的啊,你怎么了,哪的问题?”
那个脸生的阿姨倒是很热络,很有广场舞大妈的八卦气质,对着杨势这样挺拔的帅小伙也很有好感,“我哪是啊,我从消化内转过来的,我这胆囊要做手术了,得摘掉了,现在胆囊炎消炎几天就得上手术台了,要命了啊!”
杨势摸了摸自己的刀口,想一想手术就觉得血腥,“手术可难受,您得做好心理准备,我麻醉醒的时候难受坏了。”
“你咋了小伙子?”另一个大妈问。
想着得保密当时的抓捕行动,杨势随口胡诌,“阑尾炎。”
阿姨脸上露出来点心疼,“阑尾炎不得了啊,疼起来要死要活啊!”
杨势跟着点点头,就像是自己真得阑尾炎了一样。
脸生的阿姨看着杨势这样的大小伙子心里感慨,“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自己,那阑尾炎啊,和你平时的情绪,生活作息有关啊……”
阿姨讲得一套套的,杨势听得还挺认真,“阿姨,您说的太对了,您这在哪听得,我也没事听听学学!”
“我们家楼下保健品的店里经常讲啊,去了还给免费维生素呢!”
杨势眨了眨眼,然后闭了嘴。要是让舒漾知道他一个人民警察在这听被骗子洗脑的大妈讲养生听得有滋有味的,还不得嘲笑死他。
阿姨说的唾沫横飞,又拍了拍她身边的姐妹,“……你们别不信,平时保养很重要,小药溜着,不得大病啊!”说着她又装模作样的把杨势和她新交的小姐妹拉近些,小声嘀咕,“我和你俩说啊,咱这区住了个警察,听说抓坏蛋的时候让人给捅了,”说着脸上有点惋惜又有点轻视,“听说是老好的大小伙子,结果现在不行了……不过也不要紧的,那保健品吃一吃,就好了!”
杨势听着感觉说的是自己啊,这自己还在这好好站着呢,哪就不行了?
“……怎么个不行法?”杨势脸上带了点怀疑,没想到自己听八卦听到了自己做主角。
阿姨神秘兮兮的,“还能哪不行?男人嘛,那儿呗!”
两个阿姨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杨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里,心里一阵羞耻,竟然被两个大妈给当众鄙视小兄弟不行!
“这怎么不行!”杨势略有点激动,“不就是捅了一刀!治好了就行了啊!”
阿姨看着杨势就像看一个傻小子,“哪这么容易!说是伤到根本了,以后不生育啦!”
杨势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脸憋得通红,又羞又气,“谁说的!你不要瞎说啊!”
阿姨也是很气,竟然有人质疑她打听消息的能力,“还谁说的!我亲耳听到的!赵大夫找家属谈,我就在办公室里听得清清楚楚啊!那小伙子的对象可漂亮,也是个大夫,我听着说那姑娘也懂医,穿着白大衣来的!”
杨势现在脑子一团乱,没想到自己的那点事已经成了别人嘴里的谈资,然而他却一无所知,还每天傻乐呵,还想着和舒漾能历经沧桑,携手终老,结果现在他竟然从一个像小喇叭广播一样的大妈嘴里听到了别人在谈论自己的性、能力……
舒漾下班到了职工食堂打了饭菜带到病房给杨势,患者餐厅的饭菜少油少盐,职工食堂的饭菜比患者餐厅的饭菜可是好吃了不少。一进门,房间里平时游戏声音,电视声音交织的吵人耳朵,然而今天里面却安静的仿佛没人在一样。
舒漾看着床上被子里显出一个人型,蜷缩在一起。
舒漾坐到床边,把杨势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来,“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困了啊?”
杨势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她一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然后把被子拽回来,翻了个身,被对着舒漾又蒙上了头。
舒漾愣住,不知道杨势又是怎么了,她把被子再次拉开,“怎么了?”
杨势翻身坐起来,和舒漾脸对着脸,表情严肃,“我不行了,真的假的?”
他不行了?
舒漾气的拍他的嘴,“你赶紧呸呸呸,活得好好的,什么就不行了!”
杨势挥开她的手,脸上是真的带了生气和不耐烦,“我以后硬不了了,是不是?”
舒漾听的一愣,然后看着杨势一副我什么都听说了的表情点了点头,“暂时是这么说的,赵医生说搞不好会有影响,但是还不确定,过几天还有检查。”
“还检查个屁!”杨势把被子踢飞,扯到伤口他也不管,被别人谈论的嘲讽,让舒漾知晓自己不能人道的耻辱,杨势觉得尊严都被众人碾在了脚下,“那他妈的不就是个太监!还检查个屁!你看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你瞒着我干嘛?你为什么不说!”
“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结果还未可知……”
“放屁!都他妈的看我笑话!”
杨势怒火冲天,跪在床上大喊,被子枕头被他扔了一地的,舒漾刚开始还劝一劝,结果发现他发泄起来没完,也懒得再说,她坐在床旁看杨势发疯,反正他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对着她打骂。
杨势闹够了,伤口疼的要命,他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还好纱布上没有渗血,他气得歪倒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他不行了”……
舒漾一直坐在椅子里看着他发疯,这会两人都安静下来,杨势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看着窗外不说话了,舒漾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打发走了门口看热闹的病人和护士,随即离开了。
杨势该多难过,脑子里回放着大妈“他不行了”这四个字,心里流着泪……
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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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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