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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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这小棚子太窄，戚戚都想睡在这里，忙活一大晚上，情绪也比较波动，此时也是累极了。
理所当然地趴在俞戟背上一路背回去了。
“我说，你又要和我划清界限，我在路上背来背去的，你就不怕被人看到么？”俞戟任劳任怨，架着戚戚两条腿，慢悠悠地走在泥路上。
“我今天穿的是白鞋，刷起来太麻烦了。”戚戚在他背上晃着手里拎着的小塑料袋，袋里装着她的生日礼物。
俞戟默默地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鞋——
他不也是白色的么？
唉算了算了，宠着吧。
此时的小村子多半都在沉睡，月亮就像个大圆盘子，热情地发着金色光芒，戚戚伸长手指勾了一圈又一圈的轮廓，后来手伸累了就垂下来，在俞戟身前荡来荡去。
俞戟身上带了一点汗味，估计到这里来没有带自己常用的那款沐浴露，只是很普通的皂香，还得凑到颈脖处细细闻。
“我身上都是汗吧？好闻么，像个小狗。”俞戟动了下脖子。
“是哥哥的味道。”戚戚这回没再呛他，很是依赖地轻声道。
俞戟轻笑了一声，风把他的额发吹得扬起，几绺直接垂直冲天。
戚戚抬手揪着他的头发，一小撮一小撮地捏着：“我要给你梳个小辫子。”
“我头发没那么长，不好梳的。乖，别折腾了。”
戚戚被这一个“乖”字逼得红了脸，手也跟着不动弹了。
每个人都有受不了的词句，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让她“乖”。
俞戟也知道这一点，暗暗地躲在阴影里偷笑。
小孩还是和以前一样，装作多么冷漠成熟，在他面前依然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你那天和那个来检查的领导说了什么？”俞戟岔开话题，问了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戚戚思索了一番，领导？她早就忘了张大树居然还是个领导。
每天张大树都在微信里给她分享《女人一生必学的100个道理》、《女子防身小妙招》、《震惊！女子半夜回家竟发现……》
他甚至还说这些资料都是他付费在某公众号购买的，用以回馈戚戚教育他正确追求女孩子。
戚戚一个都没有点开，她总觉得这个张大树脑子有浆糊。
是怎么当上领导的呢？
她想到这个人就一脑袋问号，但是也好好回答了俞戟的问题。
“嗷~我就让他好好追女生，别搞跟踪那一套。也没说什么别的，他心眼不坏，就有点傻，以后真遇到喜欢的人，不是喜欢一个被他吓跑一个吗？”
戚戚搂了搂俞戟的脖子，前面那段路有点黑，她得扶好了。
“可惜了。”俞戟感叹道。
“你可惜什么？”
俞戟似乎很遗憾：“没让我揍他一顿。”
“你出手太慢了哈哈哈。我也练过一点。”戚戚笑了下，挥了挥拳头。
“什么时候学的？”俞戟继续问她。
“就高三那年暑假，游泳，瑜伽，防身术，各练了一点。”戚戚如是说道。
高三那年暑假，就是他们分开的时候。
居然学了这么多东西太填补本该好好撒欢玩乐的高三暑假，俞戟蓦地有些心疼。
那一年暑假，俞戟也安排了很多和戚戚有关的娱乐活动，甚至还有18岁生日贺礼，后来被他放在行李箱里统统拎走了。
那时候他也走得干脆，抱着能完善自身的念头走的，但他的心没有一刻不是绕着戚戚转的。
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他如果死皮赖脸在她家里赖着，戚戚性子这么软，估计也不会赶他走的。
“你不说话了？”戚戚用腿夹了夹他的腰。
“嘶~”俞戟叹了声，“有点疼。”
“你怎么会腰疼啊？”戚戚感到奇怪，“你……晚上，剧烈运动了？”
俞戟适时停下了，一步都不往前走：“我能做什么剧烈运动？没良心的，布置现场很累的啊。”
戚戚想到那个稳定三角草棚，勾好的鱼竿线，很丑但很好吃的蛋糕，心都是满的。
“谢谢哥，以后还你~~”她在俞戟耳朵边似有若无地“啵”了一下。
“不用还，你不欠我的。”俞戟看了眼夜空，云似乎没有几朵，很澄澈的墨蓝。
他以为会追逐戚戚很多很多年，才能得来一个眼神，一句原谅，但是除夕夜把他捡回了家，现在只是过生日送了点精心准备的礼物，就已经忘却不快，重归旧好。
老实说，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戚戚性子虽软，但是非常固执，这么快就能再次接纳他，的确是他不敢想的。
那还有什么可以欠他的呢？她给他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
“你还真容易满足。”戚戚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评价道。
“有你这个宝贝就够了啊。抵得上世间所有。”俞戟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不习惯欠人的。你那个压岁钱我都没动呢。”戚戚又默默红了脸。
俞戟乐了：“这都半年多了，你这么会攒钱？”
“我万贯家财，无人继承。”戚戚拖长了语调，一个很落魄很纨绔的多金公子的语调。
这话不假，戚勇君的确给她留了很多很多钱，吃穿至少是不用愁了。
但是用着这钱，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她心里始终有一块是空的，逼自己不去想那些失去的，偶尔梦醒过来，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要过很久才能淡去。
俞戟送的那个压岁钱红包被她压在枕头下，被当成了护身符。
她怎么会舍得用呢？
“我明年，后年，大后年，都会给你送压岁钱的，不要这么守财奴。”俞戟浅浅的笑，这样说出的话特别勾人。
戚戚恶作剧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我就要守财。”
“我的都给你，行了吧？”俞戟被动失去了视线，小心谨慎地迈着步，手往后拍了拍戚戚的腿，“好了，把手松开吧，我看不见路了。”
“我给你指路！”戚戚来了兴致。
“不行。”俞戟很坚决，这里夜路很危险的。
“你不怕蛇么？我要是看不见了专往蛇窝钻……”
戚戚尖叫一声：“好好好，你别说了。”
她忙不迭地松了手，手心都冒出了一排冷汗，然后把俞戟抱得更紧了。
本以为15天的支教会平平无奇，戚戚也看过很多学姐学长的朋友圈，支教结束之后都长篇大论的，还和很多可爱的小孩子合影。
她本身性格淡薄，不愿多与人有瓜葛，和谁交往都只愿意淡淡的。
却在高二那年遇见俞戟之后，像是怄气一样，拿几分真心待人就想得到同等的回报。
是长大了变世故了，还是和很多大人一样喜欢用物质衡量得失，她并不是很确定。
从小她能获得的亲情就不多，友情也多次受绊，但是在俞戟这里，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她之前准备了一堆礼物，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分别送给了她课上的学生。
走之前也很想送点什么，但是行李箱也空了，想去采购一点有新意的也实现不了，她就拿了自己先前准备的明信片，洋洋洒洒每个都写满了，基本上每个和她有过接触的孩子都有一张。
那天是她上的最后一节课，还好是游泳课，她想。
她这个蹩脚教练好像没有教过什么新的技术，倒是和孩子们玩得很嗨。
运动真是个交友的好技能，都感觉不到什么年龄差，后来有别的学校的小姐姐看他们玩得开心，主动加入游泳大军。
现在想想还真是快乐，小时候没有家长陪着去过游泳馆，长大了之后似乎把那些时间都补回来了。
不过好像还没有和戟哥一起游过泳，虽然一起去过海边，但是那时候会游泳的只有他一个。
游泳课的时候，俞戟也是远远地在一边看着，戚戚觉得救生员估计都没他敬业。
“好啦。今天的课就结束啦。大家回去把头发擦干，夏天也不要穿湿衣服睡觉，回去少吃点冷的。再见。”戚戚努力保持着和以前上课一样的语气，小孩子的离别应该大哭大闹，但是她更希望他们快乐。
她拿了自己的包，转身离去想要显得洒脱，却被一声声呼唤止住了脚步——
“小戚老师，我会写你名字啦。”
“小戚老师，你放学别走，我妈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小戚老师，我妈妈也有！”
“今天到我家吃饭吧小戚老师~我妈妈早就想请你去我家了，你送的那个按摩仪很好用。”
……
她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些孩子和她小时候一样，珍重每一次离别，因为离开很可能预示着再也不会见面。
她记得刚来的时候，这群孩子拎着很重的演出服，成群结队地走在小土路上，尽力抬高手臂不让衣服掉下去。
还有之前过生日，眼巴巴看着蛋糕想吃又忍住的表情，可爱死了。
“想什么呢？看着照片入神了？这上面也没我呀。”俞戟拿过她手里的相机。
戚戚白了他一眼：“看把你自恋的，你这两年在大学过得很苦吧，好像比之前黑了点，还长丑了。”
吓他的，哈哈哈，戟哥现在比之前更有那种……男人味了。
俞戟抿了抿嘴，抓相机的手都瑟缩了一下：“真的啊？”
戚戚挑眉做了个“你猜”的表情，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玩。
相机自然而然落到了俞戟手里。
他们已经坐上回程的火车了，俞戟在最后一天改了自己的回程票，因为临时改，学校都不会给他报销。
他依然笑嘻嘻地和汪哲浩说：“因为我要回家。”
回哪个家？戚戚和他的家呀。
“你还真没偷拍过我一两张照片啊。我手机里全是你。”俞戟不死心地把戚戚相机翻了个遍，确认除了集体照里有过他的踪影，其它一张单人照也没有。
“你太帅了，我怕帅裂我的镜片。”戚戚随口解释道。
俞戟这就有点无奈了：“你刚刚还说我变丑了。”
“哎呀你别纠结了，回去给你拍私房照。”说完她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俞戟自己却偷偷红了脸。
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坐车，但是这天的心情却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失而复得有多难，俞戟体验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失去了。
他恨不得在支教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昭告所有认识的同学——
戚戚终于又能把他当哥哥了！
这回他不用再考虑兄妹之间的一点顾忌，戚戚比以前活泼多了，也开朗的多，没有那么瞻前顾后，勇敢地主动邀请他一起回家。
这家着实有一点干净。
俞戟本以为会碰上一鼻子灰，他甚至采购了一堆最新上市的某宝爆款打扫神器。
但是等回了家，这里窗明几净，连地板都能照出人影，估计是打了蜡。
“你请了田螺姑娘吗？不是说莫姨不再来打扫了么？”俞戟把两人的行李搁置好，指了指地面。
“可能是戚婉让人来打扫的吧，她做事比较周到。担心我回来累，又没有良好的休息环境。”戚戚把自己摔到沙发上，腿架到茶几上揉了揉小腿。
坐了一天车，还真的蛮累的。
毕竟不是18岁的少女了鸭！
“去给我端杯热水。”
她指使着俞戟去厨房。
“这饮水机不能喝了吧。我给你烧点新的。”俞戟看了看饮水机的水桶，出去都快15天了，还好电源是关的。
“小戟啊，你还是一边凉快着吧，我给你露两手。”戚戚看了眼时间，都快18点了，他们俩除了早上走之前吃了一顿饱餐，在车上胡乱吃了点水果，一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
戚戚常年在冰箱里备着那种小奶包，蒸一蒸就能吃，她这会儿只想吃点甜的。
刚拿了冰箱里的存货，她就被俞戟一把搂在怀里——
“让我吸一口。”
戚戚笑了下：“你不热啊，我好像还没开空调。”
她拖着身后的巨型玩偶，一步一拖去了厨房：“不帮忙就出去。”
“你亲我一下我就帮忙，你出去。”俞戟在她耳边悄声道。
“这什么买卖啊。”戚戚撕开包装，淡黄色的奶香包，软软的。
“我之前看见那个小男孩亲你了，他才上三年级就能亲你。”俞戟可一直记得那个小男生，他还送了戚戚一小把摘的花。
可恶！年纪这么小就随便亲女孩子！戚戚这么可爱怎么能随便亲！
只有他能随便亲！
戚戚仰头靠在他肩膀上，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下颌线真流畅真完美啊。
她凑过去啾在下巴上，一口。
“好啦，还是我煮吧，你想吃泡面吗？那个柜子里有很多。汤底很鲜美。”
她往后推了推俞戟，示意这种背后抱的行为可以暂停了。
他们刚和好没多久，她几年都没和异性这么亲近了，怪害羞的。
“戚戚！戚戚！你回来啦！我在你床上躺着看霸总小说给看睡着了，闻着味儿才醒，还好我没关门。”
呃，历史又再度重演。
小情侣再次被家中长辈撞破恩爱日常。
俞戟环在戚戚腰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拿着大拖布、梳着两个马尾辫的戚婉匆匆出现在厨房门口。
哪有什么田螺姑娘，这屋子上上下下都是她戚婉亲自打扫的。
自己亲爹都没受过这待遇。
一声国骂之后，大拖布应声而落。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