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化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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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源没等戚戚把砂锅端来，先欠身从座位后把托盘接过：“挺烫的。”
李明一见这殷勤的举动，轻笑一声：“施然，去，烫，给爷端着。”
戚戚看了眼对面这两个不动弹的不倒翁，连忙起身，去接过店里帮忙的阿姨端来的托盘。
“吃东西还让来让去。”她嗔怪地朝对面抛了个做作的白眼，兰花指一点。
“没收你们锅里所有的鱼豆腐。”
李明一连忙推过还未动筷的锅：“给给给，都给你。”
“这雪要下几天啊。再大点都不用上课了。我看今天马主任都是步行来的，电驴都没骑。雪天路滑，也该停课了吧。”李明一盯着戚戚拿没动的勺子挑着鱼豆腐，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高二的小孩就是心大啊，我们根本都不盼着放假了。期末考也考完了，你们没一个礼拜就能放假了。今年放假通知应该出得早，毕竟是大雪天。”张源也在锅里挑着香肠，挨个给他们锅里放。
施然道了声谢谢，心里还挺暖的，又觉得有些好玩。
又不是以前零花钱紧缺的小孩儿，这个年纪，家里也不穷，父母给的零花钱也多，但是大家一起吃饭还是要抢别人的，也不是特别馋。
这么围在一起不分你我，让她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化雪天感受到了春日暖阳普照大地的那份妥帖。
施然今天吃得快，见店里没什么老师，她偷偷地拿出手机开始刷起好友圈。
突然一阵低声的惊呼：“张源小哥，你手速够快啊，什么时候拍的照。”
“躲班主任躲出的本事啊，玩手机也得有点技术。”张源挑了一筷粉丝，绕来绕去绕不到头。
“你又拍什么了？”戚戚笑着侧头问他，上次他朋友圈那个小视频，拍她唱歌的，拍得还特有艺术感。
“就四个砂锅。”张源等他快速一口吃完，才回答戚戚。
“美食大赏，你朋友圈屏蔽老师家长了没？”李明一凑到施然屏幕前看了眼，抬眼打趣地问他，他可是吃过忘屏蔽家长的亏。
“当然，我分组分得很细的。”张源得意一笑。
“欸，哪天我们把张源朋友圈都截个图看看，说不定我们还被他分了不同组呢。”戚戚也跟着开了个玩笑。
“嘿，行啊。有机会你们看看。”张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抿了口汤，喝完之后又咧嘴笑了笑。
施然突然像上课举手一样举起了手：“我知道我知道！李明一曾经把戚戚放在他家庭分组里，戚戚两个多月都只看到他朋友圈一条两年前贺新年的红底娃娃图片。”
“嗬，要不是无意间看到有同学在说他刚发的照片把人拍得太丑了。我都不知道他三天发五条朋友圈。”说到这，戚戚还觉得有些好玩。
“她忍了几天才问我为什么要屏蔽她。那几天每次都欲言又止的表情太好笑了！”李明一憋不住的笑了出来，他脸上有很好看的笑纹，每次笑都特有感染力。
张源默默地想着，他可不会把戚戚屏蔽，恨不得每时每分都给她分享生活。
“走走走，回去写作业。”戚戚坐在外边的座位，先起身把他们都让出来。
“天光大好啊。”
下雪天比什么时候的白天都要亮，纯白无暇。
戚戚在心里念起诗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她昨天好像还嫌弃俞戟身上化了雨雪的味道不香，把他给惹毛了。
骗他的，雪的味道很好闻，冰沙也很好吃。
戚戚回了座位，叹口气翻出上午评奖完的生物试卷，掏了红笔打算拿便利贴一条条订正。
“你这不能订正了吧？得拿张卷子印了重做。”李明一拿手里的黑笔点了点她的卷子角。
“你别得意！”戚戚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把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可不敢得意。马上小高考结束了，就是我被你狂虐的时候了。我的英语怎么这么差。”李明一收回笔，揉了揉自己的发顶。
“还有几个月呢，你别这么沮丧啊，高考离你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加油啊小伙子。”戚戚翻来李明一的生物卷子，找着他龙飞凤舞的笔迹。
“我睡会啊。吃饱喝足就是困。”李明一把桌上的书和笔一推，给自己挪出一小片可以趴着睡的地方，就要把脸砸下去。
“给，戴上这个。会舒服点。”戚戚从抽屉里拿了一张蒸汽眼罩，撕开递给他，“养养您的黑眼圈吧。”
“我同桌够贴心的，真是个好妹子。”李明一也没抬头，抬高左手接过这张有些奇怪花纹的眼罩往眼睛上敷。
戚戚以无声的回应漠视李明一这种痞里痞气的称谓。
妹妹听着有股宠溺的感觉，妹子却总有些轻佻。
而李明一每天和抽风似的，在这两个称谓里换着拿来叫戚戚。
是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比较中二吗？就不能喊大名？
李明一说了，喊大名就显得两人关系不特别了，不能以普通的好兄弟来相称，他们可是情比金坚的好同桌。
戚戚轻易就被说服了。
江舒在晚自习上课之前把戚戚喊走了，去办公室的路上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和戚戚并排而行，侧头问她：“这次语文是不是有点难？我监考的时候，好几个学生作文都写不出来。题目是有点钻，你还行吧？你的阅读量挺丰富的，应该能行。”
戚戚摇摇头：“题目太难了，我都看不太懂，就随便找了里面半句话发散了下，感觉还有点偏题呢。”
“偏题不至于，我们这次就都算只要是写到题目里某句话的就八|九不离十了，能给个基础分30。”江舒笑眯眯地说，戴着一只银镯子的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戚戚从推开的门缝往里看，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正侧对着她们，听见开门声，他也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眼。
晚饭谁也没等谁，戚戚和俞戟算是一整天都没碰上。
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氛围隔在两个人中间，俞戟自问昨晚上没和她吵架，但是无意之中有没有惹到戚戚，他还真不好说。
这倒有种刚住进戚戚家的时候，两人不说话也不笑闹的状态了。
但总归晚上回家后，他能有底气去问候一下妹妹的。
他勾了勾嘴角，继续拿红笔批着卷子。
“刘老师又喊班上学生批卷子啊，高三了还喊来帮你改。”江舒和刘老师打了声招呼，看见那个据说总是考高三第一的男生坐在刘明办公桌旁边拿着红笔，快速地批改着。
刘明呲牙笑了笑：“喊他来给他开小灶呢。没让批多少，就批几个填空题，再说那大题目我也不敢让他批啊。俞戟将来当老师不？你数学真挺不错的，我听林静语说你讲题目还挺有耐心的，欸欸欸，不止林静语一个啊，江老师你别一副你懂的表情，我们俞戟谈恋爱没耽误过学习！”
江舒给戚戚拉了个凳子，示意她坐下，才又转头对刘明笑道：“俞戟可不是遍地都有的好苗子，刘老师就偷着乐吧。”
刘明的嘴咧得更开了：“嘿嘿嘿嘿嘿，我看你们班那小丫头也是个好苗子，数学底子不差，好好培养，高三也能给你争光，小丫头早恋吗？”
江舒看了眼戚戚，眼睛也弯成了一条缝，小声道：“你别介意啊，刘老师八卦的很，就爱开玩笑。”
“我们班戚戚听话着呢，刘老师别开玩笑，眼镜戴着批您的卷子吧。”江舒随即起身到刘明的桌前，“我给您倒杯水去，说这么久话也不嫌渴。”
“戚戚你坐，把我桌上那叠作业按学号排了捧回班里去，让他们晚上把第四单元的阅读题做了。我明天早上收。”江舒端了两个杯子出去，估计是去教师专用热水间了。
戚戚从桌上翻出练习册，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班里再排顺序，在办公室实在是有种让人不得不紧张的情绪。
也不知道俞戟怎么这么淡定地和老师打成一片。
戚戚脑袋里只能想出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抱一个班的练习册还是有点难度的，估计江老师是喊她来一起捧回去的，但是这会儿戚戚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她办公桌这里，之前也不是没一个人捧过。
她果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等到十几本练习册从最上边摇摇欲坠地落在脚边，戚戚已经是个不上不下的动作了，要是弯腰去捡，就得把她好不容易摞起来的一摞练习册都放回桌上。
戚戚在纠结之际，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出现在她狭窄的视线范围内——
俞戟利落地一只手勾起掉在地上的练习册，在他手里神奇地都摞齐了之后安稳地放回了戚戚捧得那一摞最上面。
这个角度几乎只能看见他戴着银边眼镜，眼睛很狭长，冷冷地对着戚戚看着。
她突然就有些寒意，急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俞戟等人一小步一小步地跨出办公室，才收回视线对着面前还在批改的卷子。
刚刚去的太着急，离开的时候，红笔在卷子的中间拖出了一条杠。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
俞戟的嘴角勾了勾。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化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