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三 江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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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在师范大学毕业之后，由于成绩优异免试汉硕，冬天有个交换活动，去国外交换学习并感受异国文化，同时也可以交流传播汉语言文化。
她从小生活在小县，爸妈都是教师，所以也没有多纠结，高考报志愿也选了老师，还是选的省内，离家很近。
好不容易有走出小世界的机会，她很兴奋地准备了很多很有本土特色的礼物。
到了交换的学校，她拿出手机拍了拍天空，画面三分之一有学校教堂式设计的教学楼的楼顶，她发送到自己的朋友圈，没有文案，然后并没有看谁给她点了赞就阖上了手机。
国外的教学课堂中，一个班上小课，至多只有二十人，都还是年轻阳光的高中生。
江舒他们一行人会开设一些有意思的中国文化课程，比如教剪纸、练武术、擀面皮包饺子等。
他们在课上看相关纪录片，会提出很多可爱的问题，江舒算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小老师，即使是有些难以解答的问题，她也会在课上记录下来，课后去查阅资料并询问相关专业的同学，第二天再来解答。
他们一行交换生和外教差不多，有一间学生公寓给他们住，和国内的宿舍不同，男女混住，和合租房一样。
他们还可以在学生公寓开火煮饭，冬天去买食材，一大帮人围着煮热菜特别热闹。
这天他们打算在公寓里包饺子吃，邀请了课上的学生，客厅里约有二十多人，饮料和小吃不太够。
江舒看室外飘了雪很冷，其她几个女生正好是生理期，出去受冻估计会不舒服，她就拿了钱包自己出门：“没事，我就去买点薯片还有果啤果汁，我提的动。”
包饺子不是一个人忙得过来的，她让伙伴们留下招待高中生，说她一个人去买就行了。
学生公寓地理位置好，走二百米就有一家百货超市，经常有临期打折，他们几个想省点开销又想吃点特别的时候，就会去店里扫荡。
江舒今天也想去那家店，也突然很想吃巧克力。
只是刚走到百货店门口，一个“closed”倒是让她很沮丧。
透过装点得亮晶晶的透明大门，还能看见那一排写着off70%的金壳巧克力，她眼巴巴地在门口站了会，然后踏着积雪转身去远一点的街上买小食。
街上的购物店虽然种类更多，但是会比学校略微贵一点。
江舒拿了个小篮子，把小孩爱吃的玉米片、土豆条、曲奇饼各样拿了点，对自己的巧克力抛过去好几眼，还是没有拿。
“算了吧，这一块都够吃三天早饭了。”
最后她还选了一瓶饺子醋，记得公寓里没有这个专门的饺子醋。
结完款后，钱包空空，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购物袋还是要抱着的那种棕色纸袋子，室外的雪下得愈发大了，飘在纸袋上很快就融化成一小团雪水，她有点小洁癖，不喜欢食物上沾了水，即使是包装袋。
所以她把纸袋护在胸口，身高问题，这个姿势有点难以看清脚下的路，所以很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进着。
他们一行交换的学生一共八人，有一对本来就比较暧昧，还有一对慢慢生了情愫，除了她还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那两个女生对那个剩下的男生本就有好感，男生算是长得好看一点的学霸，一直对感情不大开窍。
江舒平时在公寓，看两对小情侣打打闹闹，看两女一男的组合明争暗斗，还算有趣，不过内心总还是有些孤寂。
她不是没幻想过恋爱，但是总是找不到那个对感觉的人。
在他们一行人里，两个女生经常分别找她这个局外人谈心，她偶尔也会感到疲累，所以外出采买食物，才选择了一个人出行。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这么浪漫的雪天，连一起谈天说地、看星星看月亮的人都没有，异国他乡难觅知己。
一不留神，脚底的路突然变高，她一时换不及膝盖的高度，即将用一个狼狈的姿势扑倒在雪地里，她想着纸袋里还有饺子醋，摔碎了估计会很麻烦，在摔倒前连忙扭了角度，让自己背朝地摔。
墨蓝色的大衣沾上雪，一颗两颗的很明显，好在纸袋没有破，江舒戴着手套攀着地爬起来——
一只没有戴手套的，很细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小心~”
听起来不算特别流利的汉语，但是比起刚学汉语的那些高中生，已经算是熟练多了。
江舒愣愣地看着那手指尖因为被风吹着而微微泛红，连忙把自己的手覆上去：“谢谢。”
她没有用thank you，用的是谢谢。
男孩嘴角很礼貌地勾了下：“你看起来……买了很多东思。”
他把东西念成了东思，翘了舌。
江舒觉得有点可爱，于是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淡棕色的眉毛，很随意的刘海，那双瞳孔亮晶晶的，面部依稀还有些亚洲人的轮廓。
“你是混血吗？”江舒有些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估计是这个问题被问得多了，男孩依然笑着回答：“是，我妈妈是中国人。”
江舒这才发现她捧着的纸袋已经被他接了过去，大手捧得很稳的样子，她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想去我们公寓一起吃饺子吗？”
她的想法其实有些肤浅，她的同学们都是成双成对，不然就是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好感对象身上，她带一个这么帅气的混血男孩回去，应该会收获很多好奇和桃心。
看，她也是能认识帅气的朋友的。
男孩看了看手表，“唔”了一声，然后又咧开嘴笑了笑：“ok。”
那天刚进门，几个女生的确围了过来问江舒，这么帅的小男生从哪捡的。
那两个看脸的女生几乎转移了80%的注意力，不再只盯着学霸看了。
男孩几乎整晚都跟在江舒身后，看包饺子、学包饺子、调酱汁……
江舒本来是想让他过来撑场子，但是又不是真的想让他一步不离，只是想一起玩玩开心下，结果他真的如此贴心，只认准她一个，不去结交别的朋友。
很像她老家那只可爱的小狗狗，黏着她只跟她玩，完美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只是一个晚上的款待，她送男孩出门的时候，只记住了他们喊了一晚上的他的名字：Dempsey。
他们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但是江舒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问她要的。
“我的中文名叫杜奇。”杜奇招招手，“回屋吧，写谢泥萌今晚的饺子。”
江舒也和他招了招手。
这是她觉得最开心的一个圣诞夜。
当时还不觉得，但是回到国内，又回到书香家庭，提笔写一些关于国外的回忆的时候，最舍不得也最惦念的居然还是那个男孩的笑容。
但是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也许保有那一份不再见面的想像中的美好，才是最好的回忆方式吧。
在戚戚那一届毕业之后，江舒终于累到在家，躺在床上终于有空追剧的时候，她突然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于是看起教育类的招聘。
前前后后适应了几年，才顺利地离了职。
她是在戚戚的朋友圈里看见了很像杜奇的混血男孩，金发修短了一些，露出了鬓角，更显英气，她有点怀疑，因为也算是很多年没见，而且混血男孩，随着年纪的增长，面容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但是那一股劲撑着她，她已经25向上好几岁了，不想再错过一次心动。
即使那个男孩不是杜奇，她也想去N市看一眼，戚戚考上了N大的研究生，和她男朋友俞戟算是同一个学校的学长学妹关系，江舒去和他们聚一聚也很高兴。
N市她曾经带过的学生留在那里的也有不少，凑一凑人数还能开个包厢。
江舒本来就是和学生没什么距离的老师，戚戚又毕了业，她们聊起天来没什么忌讳的。
所以她直接把戚戚晒的那张学校聚会的照片上的混血男孩用蓝笔画了个圈，又发给戚戚：“这个帅哥！带来给我康康！”
戚戚回了个呲牙的表情：“这是国际交流部的混血小王子啊，追他的女生好多。每天餐厅排队要请他吃饭的女生都能排一出戏，姐有眼光！肯定带来给你！还好我和他还算熟。”
江舒听到很多女生追他竟然也没有什么吃醋的感觉，可能就是心里惦念而已，不是想谈恋爱，只是听到他好就行了，一面之缘，又是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也不可能记住她吧？
到了聚会当天，江舒穿着白色羽绒服，风尘仆仆地从落脚的酒店赶到他们订好的包厢，说好这顿饭她请，所以一早就让戚戚帮忙订好了，但是车晚点，她作为请客方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上来就给一众她的学生道了个歉，也没敢和谁的眼神对视，只是看了眼戚戚的方位，后者给她比了个“过来坐”的手势，她就心领神会地坐到了混血男孩和戚戚的中间。
男孩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抿了口桌上的饮料，然后捏了捏他的手表。
江舒很紧张地用余光打量他的动作，装作不刻意地和戚戚搭话，想缓解一下自己的不安，结果戚戚正好转头在和俞戟抢什么东西，背对着她，她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倒是有些尴尬。
“嘻。”男孩轻笑了一声。
江舒正好有了转头看他的理由——
即使轮廓比几年前更深，但是那双眼睛不会记错，果然是杜奇。
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年岁，恍如隔世的感觉，一种异样的温柔涌上心头。
“我是杜奇。”他拿起桌上的温水瓶给江舒倒了半杯温水。
然后认真地看向江舒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吗？”
江舒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只把温水杯放在手心里取暖，身边的戚戚估计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再和俞戟打闹，偏了偏头想去看看情况，又被一只大手把头扭了回去。
江舒甚至都能听到俞戟在和戚戚耳语：“我和你说不准你吃这个……”
江舒以前是和异性相处有些紧张的，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这些年当了老师已经从容多了。
她举起杯子和杜奇的碰了下：“你的汉语讲得越来越好了。我是江舒。以前和你说过怎么写的。”
“嗯，我记得。”杜奇垂了下眼，很翘的睫毛打下阴影，显得更加可爱。
江舒的学生在N市聚的机会也不多，这家餐馆饭菜属实不错，酒喝多了的人不是一两个。
戚戚注意着江舒杯里也换成了白酒，很惊讶地问她：“江老师你喝白酒？”
江舒笑了下：“我爸在家经常品酒的，小朋友，我比你能喝。”
戚戚看了眼自己杯里强行被俞戟换成的橘子汽水，悲愤地举起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绕过江舒，看了眼杜奇杯里的汽水，挑眉笑了笑。
又不止她一个小朋友。
有些同学也是这么些年头一回见到江舒，过来举杯敬酒感谢老师的，说了好些当年自己干的糗事，什么离家出走被江舒打电话喊家长，早恋的萌芽期被江舒及时勒马，在书包里藏零食分给同学被抓……
这些小事情几乎所有人在上学的时候都发生过，但是这么一小撮人围着老师讲出来，就别有一番味道，特别像一群很好的伙伴在回忆童年趣事。
他们在讲，江舒时而还能纠正一两个小细节，杜奇就在旁边喝汽水，笑着仔细地听。
戚戚偶尔瞟一两眼，时常怀疑那群人偶尔加一两句方言而且又很夸张的描述，这混血小王子真能听得懂吗？
散场的时候飘了小雨，但是打起伞来接不到一两滴，于是大家都没有打伞，江舒的酒店离聚会的餐馆近，离N大是反方向。
其他几个学生都打了车回各自的住所，戚戚纠结地看了看有些微醺的江老师：“我们送你回去再走吧。”
杜奇看了眼周围，天色因为下雨已经很黑了，他对着戚戚说道：“我送你们江老师回去吧。”
戚戚总觉得不大好，还要反驳，俞戟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看着杜奇说：“那也好。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
江舒喝了酒，脸颊红红的，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在脑袋上，正好可以挡一挡这讨厌的小雨。
从杜奇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红呼呼的脸蛋，下雨天张嘴就能接一口雨丝，所以他们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门口，杜奇说：“你到了，上去吧，明天醒了可能会头疼。”
江舒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会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刚好比杜奇还高了小半个头，她眯了眯眼睛，笑得很灿烂：“I wanna kiss you.”
杜奇傻愣在原地，这句话不管是中文英文，他都听得懂。
“You can.”他稍微偏了偏头，稍微掩饰了自己的害羞。
然后江舒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很轻的一个礼貌的脸颊kiss。
“晚安。”
“哇。”戚戚和俞戟站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树枝遮盖的墙角，嘴张成了“O”字型。
“江老师真是一出手就惊人，这撩的一手混血小王子。”戚戚拉了拉俞戟的衣角，“注意隐蔽，说好暗中护送，可不能被发现。”
俞戟无奈地躲到她旁边，挨得更紧了：“我就觉得当年江老师就是个很勇敢的人，你看这机会把握的，刚见面就亲，我还以为会是那小崽子先下手的。”
“这不挺好的嘛，我以为我们江老师要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上前，所以说酒壮怂人胆。”戚戚透过缝隙又往他们俩那里瞟了瞟，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也转身对着俞戟，“他们好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不然雨一会下大了会感冒的。”
俞戟从他背着的戚戚的小包里抽出一把伞：“所以你为什么不打伞？”
“年轻人就爱淋淋雨。”
“其实江舒老师根本没喝几口酒。”俞戟突然来了句。
戚戚有些疑惑：“你和她隔了一个我，怎么观察比我还仔细，我看她没一会就喝完半杯白酒了啊。”
“谁让你傻瓜。”俞戟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然后戚戚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怎么拍完后脑勺又打我背。不是跟你说我这两天学习，背靠着那个图书馆的木椅子有点难受。”
“我没有打你的背。”俞戟冷静地反驳，然后语气压得很低，“可能是雨夜里有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嘿！”耳边一声惊呼把戚戚吓得直跳两米高。
“杜奇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戚戚被身后的俞戟一把捞住，她才重又恢复好心跳去怒斥杜奇，“教你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
俞戟一副早就看穿的表情，等戚戚站稳以后就松了手，看他们俩闹。
“你们两个不也跟在我们身后要吓我们？就是没找到机会吧？”杜奇双手抱胸，一副看穿你们的语气。
“我们哪是要吓你们，这叫护送。”戚戚建议他换个说辞，然后献宝似的把手机里刚刚拍的照片翻出来在杜奇眼前晃，“看，绝世好图，你们两个的脸颊kiss，本来我打算私藏的，你要是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友情……”
“偷拍是不对的。”杜奇正色道。
“那你就当没这回事。”戚戚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摁熄，然后要收回去。
“给我吧！ball ball 你！”杜奇突然扮起委屈脸，还用了个很欠揍的表情包里的文字。
“哼。”戚戚笑着又拿回手机，点了发送传给他。
“这样我就又有和江老师的聊天话题了。”杜奇很开心地点了原图，郑重地存在手机相册里，然后退回微信聊天界面，看着和江舒的聊天界面。
“你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开始聊天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番外三 江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