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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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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爸霍悯农霍妈林琴
60年代的人,80年代的自由婚恋,他们谈了5年恋爱。说来霍羽觉得父亲越发沉默,她依旧记得老弟他们出生在成都,她陪着老妈去的医院,那时候的老妈非常温和,善解人意,自强。老爸在努力的挣钱,然后,交罚款,冬天带着她在老家的凉席上打地铺,各家借钱,把她这家放那家放。她小小的人看着嘘气的亲戚,不说话。
然后慢慢的长大,和父母隔半年见一次,隔半年见一次,真如遗忘的记忆,她热情的招呼回家的霍妈“阿姨”。不知道时光在里面添加了什么,孩子和父母只是孩子和父母,甚至只是孩子和父母。
很多话成了,询问,责骂,诅咒。
很多事成了,丢脸,无用,不孝。
弟弟开始长大,他们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更多,也更多的见过他们的争吵,打架,砸东西,最后‘都是为了你们’天大的帽子,不想要,摘不掉,逃不了。霍骁曾经说“还不如他以前真的走丢。至少不会再见到他们。”那时候他应该也才读二年级。霍遥老实“老妈他们打架好吓人,铁的晾衣叉,朝身上叉。”他的眼里满是无情、血腥的回忆。
三人曾经以为父母的感情已经消磨完了,只剩下互相折磨。
在这两年他们分房睡后稍稍好了许多。
霍骁曾打电话和霍羽说,终于知道为何老家那么多的儿子、女儿远离父母外出打工,因为他上班后再外租房,觉得世界都是五彩的。他也是那么帅气的,不是阴暗的。
霍遥没说过,但他不愿意回家。回父母的家。
曾听过新闻,夫妻离婚为买房,霍骁说,随便你们,就是顺便帮我把户籍迁出来,我想个人拿个本,自由。
霍羽觉得身份证在手天下我有,不过在买房后,独自一本,她理解了霍骁。不是不给你户口本办事,而是他们放的东西,永远自己找不到,生怕被偷被抢被盗。边找还边怨为什么没迁出去?用身份证不行?
愤怒,麻木
小时候的半年变成了现在的多年。从前好奇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变成了现实。老家的老一辈都不识得了,回家就更少了。人走出家乡,搬空了家乡,填满了城市。
大爹霍优士
幺爸霍善商
死去的二姑霍谷美
早亡的爷爷霍廉,爷爷大哥霍寡。
爷爷的父亲霍萤,母亲不知,只知坟茔。奶奶的父亲也是,奶奶的母亲只知是聪明的老头老太太,在刚知道划成分时就把奶奶嫁给了爷爷,家中也把地给分出去了,散了工人。混乱不堪的世道,老头三五次就消散在激昂人群中。独留老太太靠着小脚,吸食着女儿女婿。黄皮寡瘦的爷爷奶奶,响应着号召,生育了一胎又一胎,老四出生后,大伯霍寡生生饿死,再四年爷爷霍廉也去了。两个胆小的母女求到村领导头上,被当时还是会计的外公从娘家公社找人挪借。生死挨过来了。
霍羽听着外婆讲过去,想着,梳理着,外婆感慨:“你们想的都太浅了。”霍羽玩笑:“还浅,难道易子而食。”外婆拦住她的嘴,很严厉的看着她:“好了,就这样,不想再和你们这些小辈讲,你们没经历过,不理解。”霍羽给她递水,打开电视。余光看着那白净的老人脸,发皱的眼睛深深的陷进眼眶。
外婆林秀芬,外公林音家。外婆嫁入林家时16岁,外公18,外婆不止一次说是为活命。她感慨她算好的,还没有婆婆,只有死犟的丈夫,从不顾家的丈夫,独自带着孩子挣着工分,外公是公家的,他不会饿死。在生小舅的时候,外婆听到她的母亲去世,气得没奶,急得吐血。那是霍羽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的呕血第一人。
大舅林执扉
三姨林婉婉早亡
四姨林知音
五姨林可怡
小舅林执放期待解放
外婆说,人在哪儿都是磋磨,她这辈子被外公磋磨,被大舅磋磨,被老妈磋磨,被儿女磋磨,儿女都是债。
霍羽想:
不让债找上门不就是了吗?
不要抱以希望,便不会绝望。回以最恶毒的嘴脸,便不会觉得你美艳。
奶奶章宿宇。奶奶的哥哥章宿星仍在。
爷爷是祖辈居于两广的客家人,舅公曾说过,幸得有爷爷,和爷爷的大哥,两人从不参与各种批斗,但是却或多或少因为批斗、劳苦而被磋磨,甚至早亡。大爹寡语通透及似霍家老辈。
大爹眼皮虽耷拉却看明白许多事。
说的太多了实在难受,因为没有人听。
霍家隔房表姐,聪慧秀丽,在霍羽看来就是一个待放的花骨朵,然后花骨朵结婚了,生了孩子;到了怒放,多了美艳,非常美,身材高挑,与人和善,霍羽有记忆来最倾慕。没有用错词,表姐的名字有个梅字,小学老师吟诵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是见她的人感触。“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是听她声的浮现印象。因为表姐,霍羽对那位表姐夫都多几分善意。
霍羽的爱很偏爱,她自己非常清楚,表姐是两姐妹,他们的妈妈生前一直被人小话‘生不出儿子’‘断子绝孙’‘丧德’这是比较能说出的话,实际更难听。就小时候外婆说过,表姐妈妈苦命,丈夫爱赌,不大,但是庄家户能不饿肚子都是非常勤快,人多的家庭。她爸不,能省着家里口粮去牌桌上,一家人全都是饿出来的竹竿。那时候可不是讲究以瘦为美。然后计划生育,她妈妈独自在省城打工,躲联防。在8个月的时候被公公婆婆骗回家,说,悄悄回来生,城里没人照顾。结果,结果就是‘七活八不活’被公公亲自按着打了。霍羽小时候在想都是亲人,缘何能下手,外婆不知道她小脑瓜的九九,只是唏嘘,跟着党走,跟着政策走,越是苦命的人越要把脚踩实。说回表姐妈妈,她是自缢的,那时候可能算好时候或者过渡时候,新春,没有先兆,她还笑呵呵的逗霍羽,几分钟时间,玩闹的孩子就说‘她挂在树上’。
后面是农村的‘习俗’老死厚葬,怎么个法?吹吹打打七天左右。病死、累死、早亡叫命数不好,做法三日,剖析半生,送往金桥,破地狱,诚请各殿阎罗网开一面,来世投个好胎。那时的表姐如虫蛀鸟食,惨败不堪,后面还疯魔了一段时间,家人‘不兴醒事,不顾孩子’‘家里老辈有过这种情况’‘还留着干什么,早点离婚,对大人,孩子都好’表姐啊,表姐,霍羽陪着霍爸、霍妈去看过几次。那些话穿的太不堪。梅梅表姐依旧是她,是当下的她,柔和的看着霍羽:妹妹越来越好看了,我都开始老了。你要乘年轻做想做的,看想看的,玩想玩的。霍羽看着她的眼睛,依旧有神,爱怜,温和,宽容得下身边所有。她丈夫温柔的摸摸她手,问她想出去走会儿不,霍羽陪着,去买点上次的蛋糕。表姐笑着点头。霍羽陪着她逛,给她选了条碎花裙子,上身非常好看,比仙女不差半分。她心满意足的穿着裙子挑选蛋糕,买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讨好着自己。霍羽那刻作为一个旁观人觉得,她没病,她就是清楚了自己身处无间地狱,看着死去的母亲踏下的路,然后一步一步跟上去。
母亲为了自己,为了家庭,为了人言生子,堕胎,打工,养子,死亡。她出生被嫌弃,人言,留守,读书,打工,恋爱,结婚,生子,然后死亡。然后她的孩子势必还走上她的路。她苦恼,她改变不了自己,她把小女儿带在身边养,大儿子依旧在老家。把女儿养成性子同她截然相反的好强,自立,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被她寄予无限期望。
齐全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