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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掉马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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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定又确认了一遍,ID是“MD”没错,但是,这人,怎么会是方生呢?
说好的这个人不行,连相亲都找不到对象呢?
所以那个同性恋其实就是方生。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长的丑的大叔,反而是相当帅气的方生。
他看着对方的脸一点点黑下来,没了前几分钟的温柔,只剩下同那天打架时一样的狠劲,甚至要比那天打架的时候更可怕些。
“当初那个卖身帖子上写的可是清凉小姐姐,所以我才买的。结果最后你和我说你是男的。”方生语气冷淡,眼神好像射出了无数根银针,刺向了陆定的每一寸皮肤。
陆定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说道:“你听我狡辩,这个事不怪我。”
“……”
“这个事要怪安绍文。”
“那是谁?”方生问。
“我一哥们,这个点子就是他想出来的,我只是拿钱办事的劳苦人民。”
“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坑走了我三十块!耍我好玩吗?”
陆定抿着嘴笑了笑。
“你给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心理伤害,让我本来就受伤的心灵雪上加霜。赔钱!”方生向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还有点害羞似的泛红。
陆定盯着那只伸过来是手,老脸一红,牵了上去,傻子一样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我把没陪你聊完的天补偿给你行吗?”
方生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陆定更用力地握住。
随即他抄起右手边的拐杖,朝着陆定砸了过去。
这一拐杖下去,疼的陆定“嘶”了一声,“我给你道歉,但是我没钱给你。”
又一拐杖。
陆定咬了咬牙,“方生你是不是就想打架?我上次打你打的不够狠是吧?后来去医院了吗?鼻梁折了吗?”
“去医院了,托你洪福,鼻梁没折。你呢?牙掉了没?”
陆定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牙疼,“我也托你洪福,牙还在我嘴里好好长着呢。”
方生被他杠得有点烦,抬手要拿拐杖敲他第三下的时候,另一头被陆定握住了。
“别闹行吗?在医院呢。”陆定说。
陆定双手全用来握着侧面砸来的拐杖,倒是给方生钻了空子。
对方左手腾了出来,一拳打在陆定肋骨。
“是可忍熟不可忍。”陆定也举起手边的拐杖开始和方生见招拆招,“我愿将手中之拐化为利剑,与你拼死一战。方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最后两个人被以扰乱医院正常秩序的罪名“请”出了医院。
两人一个瘸了左腿,一个瘸了右腿,一人柱着一根拐,在一众病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医院。
陆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二十。
他看向方生:“现在好了,学校也回不去,身份证我也没带。”
“带身份证干什么?”方生问。
陆定瘪了瘪嘴:“带你去开间房呗。”
“看不看电影?”方生问。
“什么?”
“往前走一段路,大概一百米左右,有一家电影院,凌晨会有半价的纪录片看,去不去?”
陆定垂下来头,盯着自己裹着纱布的脚,“走吧,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堪堪一百米,按照陆定平日里的骚样,踩上滑板也不过就二十秒的事,但是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残疾人,一百米的路硬是一瘸一拐地走了有一分钟。
到了电影院,大厅的灯都没开几个,这种气氛,太适合看恐怖片了。
柜台的小哥正打着盹,被这两个不速之客吵醒,说话语气不怎么好地问:“看什么?”
陆定正打算挑一部恐怖片报上去,就被方生抢了先,“这个关于国际经济的纪录片,两张票,谢谢。”
小哥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点着,“请问需要爆米花和饮料吗?”
“两瓶雪碧。”陆定和方生一齐回答道。
小哥抬头白了他们一眼:“两瓶还是四瓶?”
“两瓶。”方生回。
“一共四十六。”
方生突然一手撑拐,一手插兜,看向别处,小哥一见这反应,立马把扫码机对准陆定。
陆定只好掏出手机,付了钱。
两个人拿了电影票和雪碧,就朝着放映厅走去。
陆定慢悠悠地跟在方生后面,撅起了嘴:“你好抠啊。”
“没你抠,”方生头也没回,“三十块钱还得用骗的。”
陆定被堵到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还说啥呀。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理亏至此。
“走廊都懒得开灯,这电影院是有多节约用电啊。”方生嘟囔着,就见一直走在后面的陆定拿出手机来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两个人前进的路。
“不客气。”陆定冲他笑了笑。
“我借着月光也能看清。”方生说。
“哦,是吗?那我关掉了。”
“你开着呗,我眼神好,我这主要是担心你这小近视眼看不清路,所以才迁就你。”
“行行行,谢谢您愿意迁就我。”陆定赶上方生,和他并排,把手机又往他那边挪了挪,以便能照清楚他脚下的路。
结果反倒是他自己没看清,被一块翻起来的地毯绊了一下,多亏方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免于遭受一次狗吃屎式摔跤。
真是天大的尴尬。
陆定看见了刚才方生为了扶他不小心撑在地上的脚,这样强撑着,一定很疼。
他重新撑好自己的拐,“方生,你们为什么学体操啊?”
“听说练体操能长高,我就去学了。”
“你现在挺高的呀。”陆定说。
“你都说了是现在挺高的。”方生推开放映厅的门,在靠门的地方挑了个位置坐下,“我小时候特别矮,能矮同龄人一个头。08年,陪着我爷爷看奥运会,我爷爷说,看人家学体操的男孩子们,个个都是肌肉匀称,身材高挑。我觉得我爷爷说的对,所以我就去学了,学到现在。”
陆定挨着方生坐下,心想:又是一个被爷爷荼毒的孩子。
“我好像看过这部纪录片。”陆定拧开自己的雪碧,有些微甜的气泡冒出来,炸了他一脸。
方生瞟了他一眼,随后就又把视线转回荧幕:“看过为什么还愿意再看一遍?”
“你喜欢看我就陪你喽,而且我看了一下晚上的排档,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电影。”陆定摸到方生手旁的雪碧,帮他也拧开了盖子。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看鬼片。”
陆定摇摇头,“鬼片比这种纪录片贵一倍呢,我可没钱。”
“你是不是不敢?”方生突然看过来,愣是吓了陆定一跳。
“没有,我可是唯物主义者,百分之百相信科学,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对于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看这个吧。”方生说。
陆定点点头。
“你98分是怎么考的?”方生突然问了一句。
“平时看的多。”陆定说。
“我看的也不少,怎么就差下你两分?”
“两分而已。”
方生不再想搭理他,转头专心看着电影。他很久没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了。
看见他就想靠近他。
当然,要除去这个男人假装妹子骗了他三十块钱的事。
一场电影结束,没有人来清场,陆定和方生默契地选择了赖在电影院不肯走。
“像电影里这种几乎完美的金融犯罪对于普通人太难了。”陆定喝光最后一口雪碧,对着方生说道。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方生转头看他,“里面有我偶像的原型,猜一下?”
陆定瘫在椅子上,“里面的牛逼人物多了去了,盲猜,乔治·索罗斯?”
“嗯哼。”
陆定轻笑了一声,“他也是我偶像。”
“所以你学金融是为了成为他这样的人吗?”方生问。
“不是,”陆定摇摇头,“我学这个只是因为我妈希望我学。”
“但是我是。”
“哦?”陆定捏了捏方生的手臂,“老方看上哪个国家了?要做空货币吗?”
“请你正经一点,老陆。”方生也学着他瘫在椅子上,“其实我现在既然已经学了物理,那就不想再涉足其他行业了,以后搞研究,或者做个老师,都挺好。”
“你困吗?”陆定问。
“困。”
“睡一觉吧,累死了今天。”
“累的是昨天。”方生顶着困意说完,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早上吵醒他们的,是顾路打来的电话:“陆定,你一晚上还好吧?”
陆定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七点整。
“还行。”
顾路又问:“我给你发完微信之后你和方生没再打起来吧?”
“打了,不过没闹大。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们刚才吃饭遇到教官了,他问你情况呢,我就和他如实说了。”
“教官没说什么吧?”
“没有,教官就说你好好养着吧,就算不能参加军训汇演,不是紧接着还有一场知识竞赛呢?就你那98的光荣事迹,都在学校传疯了。”
“说完了吧,挂了。”陆定看向靠在他肩上睡觉的方生,希望刚才的电话没吵醒他。
方生本来想继续装睡,但是微微发颤的睫毛已经出卖了他。
“醒了?现在回学校吗?”陆定问。
方生坐正,看见揉着肩膀的陆定,笑了笑:“回吧。”
他们正好赶上了上学上班的高峰期,硬是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才回了学校。
陆定先顺路把方生送到他们寝室门口,才慢悠悠地回自己宿舍。正要开门的时候,一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钥匙。
昨天出来玩滑板也没想着能出事啊,他又是一个常年不喜欢带钥匙的人。
想了半天,陆定拄着拐杖站在了物理607宿舍门口,抬手敲响了门。
方生本来是正在换衣服的,突然听到门响,想都没想就走过来开了门。
陆定呆在原地。
方生的衬衫扣子扣了一半,上半个胸膛还露着,能看见清晰又性感的锁骨,陆定觉得有点热。
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昨天去医院,没带钥匙。所以,能不能……”
方生皱了皱眉,问道:“你没带钥匙不能下楼和宿管阿姨借吗?”
“不太好吧,我借了钥匙,上来开了门,然后再让门开着,我一个人下去还钥匙,如果有人趁机潜入我们宿舍偷东西怎么办?我得为我和我舍友的私人财产负责任啊。所以借钥匙这件事,不可取。”陆定分析地头头是到,自己都被自己严密的逻辑征服了。
“那我帮你在楼道里看着,你去借吧。”方生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拄着拐杖就要往门口走,一幅要给他看门的架势。
陆定脑子饶了一下:“不行不行,怎么能麻烦你这个优秀的残障人士帮我看门呢,说不过去。”
“那你想怎样?”方生有点不耐烦地问。
陆定语气有点撒娇的味道:“就让我在你这待着呗,我又不碍事。”
方生颇为无奈道:“行,那你就进来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