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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长枪一横花飘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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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任东君微微扬眉,看着烟罗。
“常在宫中照顾我的侍女。”我低声一笑,看着他。他了然一笑,慢慢的点头,不知道对身边的侍从说了些什么,随后轻声道“以后,要先告诉我。”
“是。”我仍旧微笑,忘记了卸下笑容的表情。
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秀发,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慢慢的滑到了我的颈上“羲和,听话。”
我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任东君,骄傲无双的男人,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冷漠和残忍。对我,却意外的纵容。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从此之后,除了面对他和烟罗,我不再和任何人讲话。
“烟罗,日后,请多多照顾。”我低声对烟罗说道。
烟罗并没有让我失望,她是个及其聪明的女子,看到任东君如此表情,自然明白我的用意“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回凤国的路上,陈国的公卿大臣都坐在囚车上,可是人却是一日比一日少了。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几个重臣和皇亲,已经看不到那些宫女和家眷了。
远远的,我看到过一次我的父王,神情有些恍惚,但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没有见到凤王之前,任东君是不会让他死的。
我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沿途的壮阔山河,我忽然有些迷茫了。我究竟是谁?
“羲和,识字吗?”看得出来,任东君心情很好,阳光洒在他英俊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温柔和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
我点头,我有记忆以来,我就识得字,听得懂别人的话语,仿佛我出生的时候就明白这些一样,我却想不起来有人教过我吗?
他疑惑的看着我“据我所知,海棠妃丫鬟出身,并不识字。”
我摆弄着衣服上的流苏,慢慢的笑道“我说过,我并不记得我是谁。是我母亲一直叫我羲和。”
“或许是妖怪呢。”他平静的双眸里显出一丝玩味的神色。“要是妖怪,就更好玩了。”
我微笑,真的是妖怪就好了,或许做妖怪也可以自由一些。
烟罗停了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宽敞的马车上异常的安静。仿佛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压抑的让人难受。
“将军。”马车外,一个嘹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
“说。”任东君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仍旧带着一股温柔的感觉。
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很难开口的样子“是,是,是朝阳公主说要见将军。”
任东君挑眉,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方才下车去“走,去看看,这个公主闹了这么多日子,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远远的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我微微叹息,朝阳这样的个性早晚要吃大亏的。似乎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今,已经不是万人敬仰的公主了,而是阶下之囚。
“其实,朝阳公主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定然有什么用意。”烟罗似乎看穿了我的叹息,慢慢的说道“朝阳公主的得宠,并非只因为是王后的嫡女和倾国倾城的容貌。”
我不解的看着烟罗。
“朝阳公主非常的聪慧,自幼好学,虽然刁蛮任性了点,却在陈国最后的几个月里表现出了非凡的见识,她建议皇上归降,但皇上并没有采纳她的建议,如果皇上听从朝阳公主的建议,现在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最起码,也能保住荣华富贵。”
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刁蛮任性的朝阳公主,也有独到的一面。但是,我并非好奇之人,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生存,便是别无所求。
烟罗看我没有听下去的意思,继续做着手中的针线。
我轻轻躺在了她旁边,阖上眼,命运吗?我的命运是什么呢?
我第一次看清楚我自己的容颜,烟罗拿着一面铜镜为我梳妆,镜中的女子,真的是我吗?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再也不曾有人为我梳妆。自己的容颜也有多年未曾见到。
镜中的女子,没有朝阳那样耀眼的美丽,跟众家姐妹比起来,也顶多只能算中等姿色,任东君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无从得知。
“小姐,你眉中间的是什么?”烟罗梳起我的刘海,挽着秀发好奇的问道。
我才看清楚,眉中间一点殷红,但是十分的浅淡,不是十分的明显,我使擦了擦,没有擦掉,似乎是天生的,但是幼年时期并没有发现。“不知道是什么?遮住吧,别把刘海挽起来。”
“是。”烟罗顺从的将眉间的殷红遮住了,我是个十分懒惰的人,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虽然离凤国还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但是我的日子却是十分的舒服,只是不能离开马车。
我不知道那日朝阳到底和任东君说了什么,任东君一天到晚的查看着从皇宫里搜刮出来的书籍和画卷。我虽然不关心,但是任东君的表情让我有些疑惑,总有一天,他回来问我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没有过几天,任东君拿着一副画卷来到了我面前“羲和,你知道这个是什么?”
画卷上,美人站在湖上,手执青莲,淡然微笑,我愕然,这画中女子竟然是站在水上的。
“羲和?”任东君喊了我一声,换回了我的思绪。
我轻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幅画。”
任东君蹙眉,低头研究着那幅画,我心下有些不安,看了看那幅画,画中女子似乎活过来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大惊,失声道“为何那女子会站在水上。”
“女子?”任东君奇怪的看着我“画中,只有一支青莲而已。”
“什么?我明明看到了,女子手执青莲……”莫非见鬼了,我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任东君深深了看了我一眼,问道“女子什么模样?”
“很美,很美,一袭青衫,站在水上,手执青莲,仿佛青莲仙子。”我慢慢的回答道,却再也不敢去看那幅画。
“这幅画,是从你住的宫殿中搜出来的。你当真没有见过。”他的语气慢慢的冷了起来,马车里的温度顿时降低了许多。
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使劲的摇头,我真的没有见过这幅画。
画中人,我不想知道,只要能吃吃喝喝的活下去,直到死亡,便是我的心愿。我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心愿,我无从得知。看到那画的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缺失的记忆似乎近在咫尺,却又看不清楚。
任东君拿着画就出去了,心也似乎挖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