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团]上大佬贼船后我红了》河流人

8、老乡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爱豆，你们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江盈皖这么跟三拾三文娱传播的十二位练习生说道。
　　为了在舞台上展现出自己的业务水平，练歌练舞是必不可少的。在没有其他外务的时候，江盈皖和何欢会亲自教她们——这也就意味着大约频率是一周三四次；而且还经常与三名在校生的课程发生冲突。其他时候，就是江盈皖的熟人和何欢的弟子发挥作用的机会了；每天都有的这两节课里，大家已经渐渐也和这些其他的“dance老师”“vocal老师”们变得熟稔了。
　　锈锈的空余时间倒是比较多；不过说唱对女团来说，倒也并不是每个人的必需条件。长此以往，她几乎成了BFA中心十二楼的常客和游荡者，并且也和团队的rapper努尔建立了深厚的战略友谊关系。
　　至于其他的时候——何欢总会不厌其烦地为她们调整仪态，教她们怎样最美地站、坐、行走。其他“江盈皖很方便的熟人”也会来教她们稀奇古怪的文化知识，带她们领略一首首歌一个个经典舞台的风采和内涵，等等——甚至有一个人带着她们做了好几场游戏；说是为了以后上综艺节目做准备。
　　熄灭了放有何欢在国家大剧院舞蹈的风姿的屏幕，大家恋恋不舍地鱼贯走出练习室，开始排队领取每天锈锈在附近订的十二份外卖。今天是里面有酸黄瓜和乳酪的牛肉三明治。
　　魔术师李瑞希拿过了印有报纸纹样的牛皮纸袋，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你要去哪？”
　　古风姑娘皇甫炯问。她们前一天才愉快地在一起吃了一顿装好的盒饭。
　　“楼上。我知道一个不受人打扰的好地方。……你要去吗？”
　　“不去。”
　　平日里李瑞希在一间白色的T恤内穿着深色的长袖；厚重的棕黑色长发披散及腰，仍是一副落拓帅气的模样。
　　她攀上了大楼中附设的消防楼梯，七扭八拐，在十三楼一间印有“金玉创投”的房门外找到了一个金发扎成松散的高马尾、正倚在窗上大快朵颐的身影。

　　“昳利？”
　　崔昳利停下了咀嚼，转过头来看她。
　　那双漂亮的杏眼，细看有些呈现出浅棕的颜色，瞳仁的位置安放得恰到好处。
　　“怎么了？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抿紧的涂得颜色浅淡的双唇，满满都是拒绝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每天都看不到你和大家在一起吃饭，觉得有点好奇了而已。”
　　“所以你就想把我喊下来？”
　　容姿还真是标致。一派熟练的大人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在众多练习生中可以称之为小妹妹的十八岁。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芭蕾女孩武静年纪更小，这样一个阅尽千帆的人物居然成了所有练习生中的忙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
　　李瑞希寻找着词句。
　　“我们认识已经有两三个星期了，游戏也做了好几回。但我总是感觉和你之间好像还隔着什么东西一样……”
　　崔昳利的明眸望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

　　李瑞希似乎在尽力绷着一副严肃的神情；末了，她还是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拜托，我们是东北人啊，东北人！我还没见过哪个东北人像你这样把个人界限划得这么分明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北欧人了吗？”
　　崔昳利吃了一惊，然后露出了一丝苦笑。
　　李瑞希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其实那天听你自我介绍说你是吉林的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是下课后会凑到我这来的那种。真是的，明明在舞台上你那么开朗那么阳光，这也是另外一种的反转魅力吗？
　　“我等了两天，分宿舍的时候你主动要求到华晟那边去，要和导师们住在一起。好吧，那就不住一块吧。反正练习也还是一起，我想着总有机会嘛。结果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皇甫炯这么难搞的关系我都搞好了，你这边却还是铁板一块啊……”
　　崔昳利将手肘倚到了窗台上，轻轻咬了口三明治。即使在吃东西的时候，她的表情管理还是那样地完美，一丝不苟。
　　不过很显然她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皇甫炯？怎么做到的？”
　　“她那个人看上去很仙，对吧？”李瑞希得意洋洋地说，“不过你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也挺热情的……对于笛子，对于写诗……有一种超乎凡世羁束的仙人一样燃烧的执著。但在凡世间她也会感受到情谊的美好……她还会在下雨前帮我收我晾的衣服呢！我真没想到她能记住哪些个是我的。”
　　“唉，我还以为她只是冷漠而已呢……”
　　崔昳利扶着脑袋轻轻将视线转移到窗外。灰雾蒙蒙的天气里，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铺满了视野。
　　“也许你也是时候放下你心里所想的那些了。”
　　李瑞希话音刚落，崔昳利像触电般地转回头来。
　　“什么？”
　　“我是说，你心里总会有些过意不去的，对吧？”
　　棕黑发色的女孩轻轻笑了。
　　“毕竟我基本上也是在表演的氛围下长大的，知道人们不管怎么演，总还是能在舞台上展露出自己最本真的一面。当他们全身心投入、以至于与自己的表演合为一体的时候，你看到的就是他们的自我在发着光。
　　“昳利，你享受你自己的歌唱与舞蹈的时候，你是那样地愉快。现在冷冰冰除了业务对一切都不关心的态度，一定只是为了掩饰什么心结而戴上的假面具罢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即使你是出现在评委席上，我也有一种预感，我们一定能一起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的。”
　　“感觉你好像在撩我，还是最油腻的那种以为自己长得帅什么都办得到的男人。”
　　崔昳利直视回了李瑞希深情款款的双眼。
　　对方并没有闪躲。
　　“给，你不是很喜欢吃橘子吗？”
　　然后李瑞希又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支几乎已经融化完毕的橘子棒冰，不由分说地向金发少女递了过去。
　　崔昳利伸出两只手指掂量了一下：“谢谢，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没关系，咱们一块喝吧！怕什么！”
　　“增加额外的热量。……东西在冷的时候味道显得更不明显，所以棒冰可能实际上比其他的甜点更甜。我不用了。”
　　抛下这句话，崔昳利带着没吃完的三明治下了楼。
　　不过李瑞希注意到，她在离开之前还又偷偷瞟了自己手里的橘子棒冰一眼。
　　是真的很喜欢吃吗……

　　李瑞希之后就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作为魔术师出身的小偶像，她的歌舞水平都堪堪称得上“半路出家”；不过在这群不知为何集体决定追逐梦想的大学生里，还不算是最垫底的水平。因为追星而学会的男团歌舞，使得她无论嗓音还是动作上都来得比一般女孩更有力度；也因此被江盈皖委以重任，扮演日后出道团体中不可或缺的那个帅气担当。
　　——也正是因此，她必须有比其他人更好的体能，更撩人的眼神，更出色的姿态。锈锈已经在自己经常去的健身房给她办了卡；为了女团出道而练习卧推硬拉，这也是李瑞希同学上这条贼船之前万万没有想过的。
　　不过也好歹看看其他人在干什么吧。
　　为了培养林慕面对观众的勇气，江盈皖要求她每天都要在大家面前进行一段诗朗诵；
　　白桃被拉去上了街舞课，据说这和她日常穿着的街头时尚的风格更配一些，也能帮助她在拍照时更好地摆pose；
　　人狠话不多的顾姜伶，承担起了给自己拍摄的vlog后期配音的重任；
　　安沐璃、唐小梅和沈安妮似乎真的被要求组建一支乐队了，一天里能有半天时间都不在公司。崔昳利真是觉得三位前辈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她的建议。
　　还有一边练声乐一边继续四处约拍的皇甫炯，开始把自己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自己的魅力的武静，以及开始在抖音更新三拾三上班下班的花絮和日常的星盈……
　　总之大家都十分努力呢。

　　“为了掩饰什么心结……吗？”
　　在面积狭小的“华晟城邦”小区内租下的卧室中，崔昳利坐在床上抱着光洁的膝盖。
　　时间早已过了零点。
　　不知不觉间，似乎有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即使已经逃离了黑暗笼罩的Madriga和F&F，在这个崭新的未开灯的房间里……我也还是会在深夜哭泣吗？
　　明明是我一个人抛下了在韩国同甘共苦的伙伴，我这样残忍的人，冷酷的人，也有资格去谈什么心理阴影吗？
　　同乡的情谊，舞台的热情……这些多么幼稚的东西。
　　我真的有资格去享受吗？
　　将依然放着前辈女团大火的舞蹈教学视频的手机锁屏，床头的充电线连接上，然后搁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辐射什么的东西她自然很早就不再相信；只是有点怕这么烫有天会着火，毕竟枕头还是一堆棉花做的。
　　就在这时候，却有个人推开了卧室的门。

　　“诶？”
　　“啊啊啊！我想推门进来的……不小心还是吵着你了……等会儿，你实际上还没睡对吗？”
　　棕发低低地绑成一个马尾，在发尾略微卷曲；一副眼镜戴在脸上。这是她几乎从不在宿舍住的室友，林慕。
　　“对不起本来说了今天要回来睡的，可是正好有一个论文ddl，我就给它肝得晚了点……然后就坐着家里的车过来了。”姑娘神色慌张地鞠躬道歉，“没打扰你睡觉吧？昳利姐？”
　　“不要叫我姐。真是的，你们明明都比我大……”
　　崔昳利躺着这么回答道，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下楼去小区里的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升装的橙汁。
　　回来的时候，煮不放油的荷包蛋、做三明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昳利，今天你似乎心情很好啊？”
　　林慕优雅地用刀叉吃着似乎不需要用刀叉吃的三明治，一边说着。
　　“好像是有点吧。总感觉似乎我也真的不需要背负什么沉重的东西。”
　　崔昳利耸了耸肩。

　　那天，何欢有事没有来。
　　林慕前几天在学校忙论文忙大作业，好几天没有顾上来公司训练。今天只好一边在练习室的电视屏幕上放着何欢的教学录屏，一边在崔昳利的友情指导下有点笨拙地挥动着手臂。
　　“天呐，我是真不擅长这些复杂的动作；你再慢放一遍，我再来试试……”
　　林慕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细圆框眼睛，从宽松的短袖亚麻色T恤里露出的手臂很细很直。不过，却僵硬得像冻了一个冬天的树枝一样。
　　崔昳利轻轻地扶着她的腰和手臂，引导她摆出一个正确的姿势。
　　“不要说‘我不擅长’‘天生就不行’这些话了。人总是在学习中成长的，因为走出他们的舒适区而变得强大。”
　　“再来，一——二——三——四。”
　　林慕开始移动起肢体，不过没过多久就又一次全弄乱了。
　　“不，我真的不适合这个；我还是回去研究艺术史吧……”
　　“那你为什么决定要来呢？”
　　已经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林慕扬起头来。
　　“其实一开始只是陪沐璃璃来面试，加上我自己也挺喜欢唱歌的；虽然这样，可还是……”
　　“因为毕竟还是选上了，所以还是想坚持试试？”
　　崔昳利微笑着说。
　　似乎很久不见到她这样地微笑了。
　　“……对吧。……尽管我也知道偶像是要跳舞的……”
　　“既来之，则安之。这样上不去下不来的，你自己不觉得也很难受吗？冲过一段的瓶颈期，就好了。”
　　林慕的眼睛似乎突然亮了。
　　“站起来，再试一次吧。我们一个八拍一个八拍地来。”

　　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林慕终于追上了大家的进度，自己练习了无数遍这支舞。
　　她今天也可以和崔昳利、和导师们一块儿回华晟城邦去了。

　　“诶？话说。”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慕突然抬起头，问正在身边、迈着比她大得多的步子的金发少女。
　　“你今天为什么似乎格外关心我啊？”
　　“嗯，我想……”
　　“可能是因为……突然发现我们毕竟是老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