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花魂之雨打梨花深闭门》谢小瓷

6、第 6 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南山忆是一座豪宅，处在半山腰上，葱绿掩映，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夕阳射下来，华美不可方物。

　　他们一路攀援，终于抵达，那里立着一座桥，桥下流水淙淙，清澈见底，阳光轻射，波光粼粼，整座桥仿佛通往天堂的阶梯，踏之如踩云端。

　　叶静晰知道姐姐必定是曾爱过这名男子，太过懂浪漫，让她享受过云端在爱的感觉，这足以成为她珍惜一辈子的暖。

　　可是一种爱太过繁华太过厚重太过强硬太过浓烈，便会走至极致的悲剧。

　　叶静晰走至豪宅便已明白姐姐当年临死前那层满足的笑意，那是一种解脱，背负的爱太过沉重让她终于不堪重负，便试图找了家族之中处死圣女的方式寻了解脱。

　　姐姐在这座豪宅中定是如若笼中之鸟，她如何像云秋水所言去实践她自己的抱负，女子一旦陷入爱情之中，便只会盲从，如飞蛾般失了方向感，恐怕借姐姐之名去企图扩展霸业的是云南山吧。

　　云南山在屋中陡似忽然清醒又忽然茫然，这里处处是姐姐的气息，它迫得他无所适从，忽然他陡的一指云秋水：“秋水，你娘生前是爱我的，可她为什么选择了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我一人？”

　　几个人同时愣住，云秋水忽然向前抓住云南山的衣领厉声道：“你再说一遍！你这个疯子，你说我是谁的女儿？！”

　　云南山愣愣的看着她，道：“你当然是忆忆的女儿啦，她怕你跟随我们受苦受累便将你交予了家里以保你一生平安。你看你母亲多爱你，可是她为什么又要选择离开呢？！”

　　云南山又开始喃喃自语。而处一旁的云秋水却忽然痴了一般，陡得大叫一声，便向外冲了出去，李长天急施展轻功追出，叫道：”秋水！'

　　叶静晰知道，他是去追寻他未曾完成的梦境去了，抑或是他的另一个现实。

　　正想着，忽然听见石景深急喊：“静晰！”一愣。陡然回头，便看见一双手紧紧向她脖子抓来，双手后面是云南山扭曲再无风神的脸旁，她大叫着躲开，从未想过云南山会忽然发难。正喘息间，云南山的衣袂突现，凄厉的叫声也紧随而至：“静忆，你陪我走，可好？”叶静晰急躲，只觉狼狈。忽然，石景深一叫：“云南山，叶静忆在这里。”云南山奔向叶静晰的身子定住，回过头看向石景深，似是极为迷茫，良久，忽然一指石景深：“是你，是你，害死的静忆……”石景深笑得深沉，看着云南山道：“你还有脸提及当年，云前辈，恕晚辈不敬，前辈的前尘往事晚辈自不必理会，可是，一句公道话本还是要讲：当然逼死冰恋使者的人是谁大概前辈心里最清楚不过。为的是什么原因，前辈的‘烟花山庄’里堂主们应当比谁都清楚吧。……”云南山似陡回复理智，冷笑看着石景深：“是吗？”良久，看着客厅正中央的画像：女子飘渺仪态陡现，犹有当年风情。“我只是恨阿诗曼家族而已，我只是恨它，恨它……”云南山长叹一声，似无限疲倦，挥挥手道：“你们走吧，走吧，留我一个人。”他们看着他，只得无声退下。忽然云南山一指叶静晰道：“你等一下。”

　　叶静晰一愣，云南山已然走过去道：“我抱抱你，你放心。你是个好姑娘，将来必定有更漫长的路途要走，莫要辜负了你姐姐的期望才好。”云南山触到她时她只来得及听见石景深一声疾呼“小心！”然后便有一阵疼痛感自胸口传入，脑中便混混沌沌地再不了然于世。只听了云南山一声：“石景深，我们做一项交易，如何？”

　　清醒时分依然在山中，豪宅之下，可是抬头，除却云彩，只剩下风。豪宅已然不在。旁边是李长天百无聊赖地坐着，望着远方，一阵惘然。她惊醒，道：“南山忆呢？石景深呢？”

　　李长天叹了口气道：“没了，什么也没了。”

　　“愿与君携手，犹相印至亲。石景深说了，什么都得回去，你还有圣使在身，更应该回去。”

　　“静晰，很久以前，我曾做过一个梦，国家有了危难，我奋不顾了身，拼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征得一席之地，给予全民以身心幸福，我一辈子忘不了那次自梦中醒来的兴奋感。于是，我罔顾兄弟劝慰，向往权贵，不过是一句话：若今众生生欢喜者，则令一切如来欢喜。可是，如今我才发现，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照顾不了，给予不了她们幸福，则谈何天下？”

　　那一场大火就此烧了三天三夜，据附近临岸村村民回忆，那场大火来的怪异也去得怪异，总有种凄厉的声音轻喊：“忆，忆……”

　　一座豪宅顷刻间灰飞湮灭，也烧尽了昔日所有的情仇与爱恨与世人痴颠。

　　叶静晰想：春草暮兮秋风凉，秋风罢兮春草生。自古皆有生别离，莫不饮恨而吞声，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那一日，天降大雨，雨丝微斜，临岸村忽然再次传出琴箫合音，在雨中优美若梦境，那一日，梨花飞坠。

　　据说叶姑娘曾住过的院落梨花忽然漫天纷飞，如梦如幻，在漫天梨花中，人们似乎看见那般俏静女子站在其中，盈盈而立，面带微笑，迤逦而来。雨丝落下，人们站在门外，闭上眼睛想像到这幅“雨打梨花深闭门”的仙境，美好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