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宫蔷》楼雪晴

5、芙蓉共映芳华早

　　。

　　今日便是奉旨进宫之日 。

　　一大清早她便起来了。驻足在窗户旁，透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她凝望着窗外那一池碧水。采叶何田田，依稀记得以前不久以前自己仍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而一夜间便以为人妇。

　　她紧蹙着眉，回望着床上熟睡的他，梦呓中他叫着一个不知名女孩的名字。隐隐约约中，她的心好痛，可那痛却是无言的。

　　梦中他只记得自己好难受，自己走进了一个朦胧的世界。自己拼命的挽留她，可她却毅然而然的走了。仿佛记忆中感受到了有人轻轻地为他擦汗，他感受到了一股轻轻的凉意，梦中的痛苦减轻了许多。他醒来了隔着薄薄的蚊帐，他望着窗前那末倩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好后悔自己昨晚喝了那样多酒。拼命的摇了摇头，他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可却总也想不起来。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不忍心打扰，那遗世独立的美。仿佛记忆中他千遍万遍的见过，她像极了她。他微笑了一下，仿佛梦一般。那遥不可及的星辰，无上至宝，他得到了她。

　　屋内静静地，清晨的雾凉凉的飘进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他迷醉。

　　不觉头好重，动了一下。惊动了正在凝神中的倚薇。

　　“夫君，你醒了。”倚薇赶紧走了过去。怕自己照顾不周。“没有，是刚醒的。不急！”“碧云，快去打些水来！”说着便服侍着慕庭轩起来。她生怕出了一点错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她低着头站在他修长挺毅的身子旁，一丝不苟地帮他一件件穿着，安静地气氛中，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他不敢说话，而她不想说话。

　　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薇儿，你的手好凉！是不是昨晚着凉了，都怪我昨晚喝了那样多。”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凉凉的，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依然低着头，任他握着自己。

　　“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些！”是不是她昨晚听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他紧蹙了一下眉头。他内疚道。

　　两人再次沉默，空气中夹着几许尴尬。

　　“哦，我们要快点，今天要进宫！”倚薇抽回了手，继续帮他伺候着。生怕他看出些什么心里乱糟糟的。可越急越是弄不好！

　　“别急，慢慢来！”他温柔道。

　　“小姐，水打来了！”她一喜，自己真是丢大了脸。幸好她也弄好了最后一粒纽扣，转身而去。碧云清楚地看着这一切，小姐变了。而他却发现找不到当日那个影子，那个快乐无忧的少女。

　　他终于发现了她的痛，温柔的走进她，低低的看着她：“你哭了！”然后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生怕她受到一丝一缕的伤。

　　“没有，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倚薇手抓着一条毛巾，“给！”生怕他再进一步的追问。

　　碧云赶紧走过去，她知道小姐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一大早，梳洗完毕，便去请安。

　　慕夫人是一个较喜清净的人，性格温和。此刻看着倚薇，满脸的笑容：“昨晚谁的可好？”眼里透着几许微笑望着慕庭轩。看着他们俩疲惫的面容，暗喜。

　　坐在一旁的慕旭仁，穿着青色纹理朝服，一颗鲜红的宝石嵌在额头，一言不发。

　　倚薇早想到了那日在傲雪园中与他争锋相对，眼里露出些许的不安，手脚冰凉。慕庭轩仿佛早就察觉到这一点。紧握着倚薇的手，给她以力量。拉着她走到慕旭仁前面：“来薇儿，给爹敬茶。”

　　倚薇有点害怕的敬上了茶，但却没有失礼数。

　　“果然不愧是沈相国之女！一个小女子竟将这京城弄得满城风雨！这幕家的颜面真不知往哪儿存了？”眼神犀利，盯着站在眼前的倚薇。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倚薇不知所措。

　　“老爷，你何必说这些个废话，你没看见薇儿在向你敬茶吗?”慕夫人赶紧劝说道。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薇儿。

　　“哼……”慕旭仁还是接了杯子。

　　倚薇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头好重。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硬是被逼了回去。可她仍保持如初的笑容，心里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泪水变成了苦水往肚子里咽。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看到了她眼里那份不容易被人发觉的孤单。“那我们先走了，进宫的时间到了。”说着急忙拉着她走。

　　可她却愣在那里，望了她一眼，眼里充满着他不懂得前言万绪。

　　他也愣了一下，在她的耳边道：“走吧！”然后暗示了她一下。望了一眼父亲。

　　她随着他走出了大厅，逃出了刚才的境地。她坚决地从他手中抽离。他停下来，看着她落寞地走出去。

　　刚走出了门口，便碰见了慕青云：“咦，嫂子的眼睛怎么这样红，莫非昨晚哥欺负你了。”嬉皮笑脸凑了上去，俊秀的脸上透着邪魅妖冶，眼眸里透着一股玩世不恭。放肆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仿佛只有他们两个。“莫非是大哥昨晚欺负你了。”再一次问道，轩眉一展，邪笑地望向了慕庭轩。全然不顾倚薇的难为情。“大哥，昨晚你可是喝得烂醉！这熟话说“酒后吐真言！”莫非你说了一些不该让嫂子听到的话！”眼里他看到了他两的矛盾。

　　话刚说完，倚薇忙说道：“没有，他没有！”忙解释道。

　　慕青云靠近了倚薇的耳边：“那你为何眼睛肿成这样，难道哥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此刻眼里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却是深深的担忧和疼惜。“没有，你不要乱猜！”

　　这一大清早，所有的奴仆都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一个个都在奇怪像是倚薇这样天仙般的人儿，不是进宫去当妃子，而是嫁进了将军府。

　　“二弟，不得无礼。”发现了这尴尬的场面，赶紧地阻挠。

　　“哦！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嫂子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唉……，大哥，这女人的心可是最敏感的！”拍了拍他的肩，扬长而去。

　　待他走后，“你不要见怪，二弟从小就是如此。其实他脑子很聪明，可偏偏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也不管倚薇的沉默，讲了一大堆关于他和慕青云小时候的事情。待到他讲完，她就径自走出去了。

　　他默默的在心中怪自己，不懂的她！

　　一路上，她依然沉默。几天以来却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似的！只需一个晚上，一个早上已将她弄得身心疲惫。所有的梦想都化作乌有。那串银铃般的笑声历历在耳。

　　“不，我对这些没有很大的要求，只要他爱我。对我不离不弃，懂我就好。”一个这样简单的梦想却不能实现。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曾几何时，自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玩耍溪水，采莲吃藕。和碧云流连在花间。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事故，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多么的善良美好。看来，娘说道很对。一夜间，她长大了许多。

　　“薇儿，到了！”慕庭轩轻柔地拉着她的手。她从记忆中抽出来。她坐在轿子中望着这高高的城墙，仿佛是漫天的乌云压了过来，让她窒息。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徘徊，犹豫，害怕。孤独的心只能用沉默来代替。

　　“别怕，有我在。”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被多少了盯了多久。全身僵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终于踏进了这座人人都想涌进的皇宫。

　　只听得耳边又轻轻地响起：“薇儿，到了！”她望了他一眼，投以感激的目光。这一路走来，她仿佛是被抽了灵魂的躯壳。一抬头，一座威严的宫殿出现在眼前。一束束的目光射向自己。她不想回避，坚毅的抬起头，迎向了那束束的目光。有关心的，嫉妒的，温厚的，生疏的！

　　“这就是相国之女！果然是貌若天仙，清水照人啊！”一个温厚的声音，一听就不俗。高贵，威严。她抬起眼，“这应该就是赫赫大名的太后。一向以德著称的太后无不让人敬仰。只见身着淡红色九凤抢珠大旗袍，头戴金玉珠宝冠，威严肃穆。细数堆悉眼角的皱纹，可仍臧不住往日的风华绝代。

　　“这听着京城中早就传言沈女可是一位倾国绝代才艺不凡的奇女子。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有一道怒气冲冲的目光越来越近。洛玉素走至倚薇跟前。“果然清华如秋月，淡然若素雪！要不是今日一见，恐怕难以相信传言，这世上还有如此女子！“目光毫不犹豫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谢皇后夸奖！”倚薇轻轻地做了一个揖。内心却是如此的害怕，只想早点结束这里。

　　“怪不得皇上被迷得神魂颠倒！”转身不满地望着苏齐。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母后，长话短说。别再难为她了！”刚毅线条分明的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王者之气。明黄的龙袍更是有一种天然的贵气。俊美却不失稳重，内敛中带有一股霸气。

　　“你看，这不是明摆着帮她吗？”洛玉素不卑不亢。

　　眼里更有一股恨意看着倚薇。“人家是小家碧玉，说不得，碰不到！”

　　“闹够了！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嘛！”关切的望着不知所措的倚薇，眼神里是深深的嫉妒。

　　“人家是新婚燕尔.”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齐儿！玉儿，到母后这儿来！”看着面目清秀，含威不露的洛玉素，满心的把她揽在怀里。“齐儿，好歹素儿是皇后，你的妻子，你就不能温柔点！”说着望着那双被慕庭轩紧握的双手。“人家哪像你！”

　　“今日宣你们进宫也没有别的事！轩儿你们两过来！从小就看着你长大，老实，勤奋刻苦。看着你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也不知送什么好，那些什么金银珠宝未免太俗气。就擢升为大内侍卫总管。薇儿，这第一次见面，这里有当年我出嫁时太上皇赐予我的紫玛瑙暗洛的紫薇翠镯。”一面伸手帮她带好，一面细心的观察。果然十分像。

　　“谢太后！”心里有几分局促，看着太后打量自己是的目光。

　　“母后，你偏心。我不依！”说着狠狠地扫了一眼苏齐。“恩！” 说着蹬足而出。

　　“别和她一般见识，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娘，被他爹惯坏了！”太后望着洛玉素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脾气时有点小心眼，心直口快，但心还是善的。她欠他父女两太多。只有这后半辈子来补偿。

　　倚薇静静地坐在那儿，脸带微笑，不失一丝一毫之礼。在她的眼里没有外人所传言的那样严厉，却是那样的和蔼。

　　“可是却是不是碰上他的目光，让她慌了神！”被紧握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握着！

　　此刻，有他在身旁感到片刻的安宁。她望了他一眼，“难道他只是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吗？”

　　她一一回答了太后的问题，好在都那样的顺利。她终于松了口气。

　　窗外，夕阳余辉映着晚霞，红晕洒在这座宏伟巨制的宫殿上。凉风习习，让她有一种冲动。云霞缱绻，山林鸟归。芳香夹着大地的热气升起。她好想飞！

　　“薇儿，你是不是怪我！”慕庭轩走在倚薇的后面，看着她的脚步。

　　她停了下来，也不回头，望着远方的落日“我只希望能和我爱的人携手共看夕阳！真心相待，你做得到吗？”她回头望着他，红晕映着白似雪的脸，扑簌的睫毛洒下了一扇阴影。

　　他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他刚想说他愿意时，脑海浮现的是另外一个女子死前的绝美的脸庞。他也曾经立下誓言，会一生一世守护她，可最后却看着她死去，无能为力。

　　她眼里瞬间的幸福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沉默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位官员。倚薇推开了他，脸上铺满了红晕。

　　“好幸福的小两口！”“是啊！让我回忆起我的新婚啊！”……

　　“孙大人，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请教你。”“有事可以缓缓嘛！这新婚燕尔的！多陪陪妻子！”

　　“薇儿，我的这件事很急，我得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在这等我好吗？”指着不远处一片湖，荷花盛开。

　　她只隐隐约约听到，“慕侍卫，你不多陪陪夫人。我看着她好像有心事似的!”

　　她站在凉亭里，只有他不懂她！她要的那样简单，他却给不了。眼前的美景，让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美丽幸福的瞬间 。心与大自然的贴近，无需做作，只有真切，不必考虑人家的颜色，考虑别人的感受。她只有装得很幸福，别人看来大概他们恨幸福吧！

　　“薇儿！”她微笑地回过头去。顿时笑容僵住了。他以为是他回来了。

　　“皇上！”她吃了一惊，赶紧做了一个揖。微低着头。

　　“你就这样怕我，还是躲我！”语气中夹着几分不满。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不自觉的已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皇上，请自重！”她挣扎着逃出去，她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没有逃避，而我真正逃避的是一颗心，一颗不应该属于我的心！”倚薇语气沉着望着他 。

　　“你是不必逃避，你幸福吗！我说过只有你幸福我才会幸福，你懂吗！“俊美的脸上此刻是那样的渴求，从前的他对一切女子不曾有丝毫的感情，大多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很幸福！”你难道不觉得吗？大家都这样认为。

　　“是吗？大家都这样认为！我却不觉得！”殿堂上，看着受到种种得比委屈，他却是一声不吭。他有什么能力保护你！看着你落寞的身影站在这！他却不顾你的感受。他一步步进逼，咫尺之隔，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告诉我，你是真的幸福吗？如果你真的幸福，我绝不会靠近你一步，可是我的心却告诉却我，你不幸福！”

　　她的眼里映着他那疯狂一样眼睛，“对，我不幸福！他做不到，难道你就可以吗？”

　　唇被紧紧地深吻，她不知所错。夹着深深的疼惜，渴求，真心和热烈。让她不知该怎么办？

　　骤然，他停了下来，你感受到了吗？

　　“我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要你来管！倚薇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压抑的心情此刻爆发出来。双眼微红，身子不住的轻颤着。

　　“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不，我不知道！”“可他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不是吗？”

　　心理的秘密顿时被一下子猜穿，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汹涌的留了下来。她泪眼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刚毅的脸上全是疲惫，她是为自己吗?脑袋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难道你还能相信男人的一面之词吗?”她赶紧退了几步，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地抱住。

　　“哭吧哭吧！心里会好受点！拿出一块手帕为她擦拭，可却被一丢。

　　”不用了."远处洛玉素站在那里。

　　“你害怕了！”脸上坏坏的笑道。转而阴沉铺满整张霸气的脸。柔声说道，”我有事。“说着消失在转角处。

　　远处的洛玉素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