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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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楚子航就在想，这个女孩跟他是一样的，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孤独。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虹色的光，女孩捏着糖纸的指尖好像也染上了彩虹的颜色。她微笑着，漂亮的眉眼浅浅弯起，像极了正在拥抱孤独。
“看来我在高中时期还是挺有名的。”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打趣的意味。
确实很有名，楚子航想。不过他并不是刻意要去打听，只是总是会从身边同学偶尔漏出的交谈中听到关于女孩的故事。精致的面容和优渥的家境，学习成绩也次次高排榜首，青春期的男生总是对这种漂亮又优秀的女孩有着莫名的向往，每个人都幻想着能和温柔耀眼的学姐来一段老套小说中梦幻而又情有独钟的校园爱情故事，但这朵仕兰之花直到毕业也依旧没人能摘取下来。
楚子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卡塞尔学院遇到郁子秋，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些高中时听到的有关对方的事情就像是扬起的树叶般哗啦啦地撒了满地，拉扯出无数回忆。那是他为数不多曾经有点在意过的人，毕竟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相似。
而现在，曾被称作“仕兰之花”的温柔学姐把玩着手中漆黑沉重的冲/锋/枪，腰间挎着一把随身长刀，简直就像是从《特工狂花》*中走出来的莎曼萨·凯恩一样充满了黑暗的神秘。
郁子秋摆弄着枪械看着他沉默不语，说出口的话里掺了点漫不经心：“我没见过你，你是新生？”
楚子航闷闷地应了一声。
弹夹里的子弹少了近乎一半，不难想象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隐匿于阴影中的少年，某种隐秘而古怪的念头从心底渐渐漫上。她将弹匣重新装回，状似不经意间缓缓开口：“这把枪是你捡来的？”
对方默认了。
被提及武器的由来，楚子航又回想起了几分钟前，在那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后平静的校园突然变成了站场，但这跟龙族入侵并没有关系，相互厮杀的只有人类和人类。……不，也许他们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毕竟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混杂着龙族的血统，所有人都是介于人与龙之间的混血怪物。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
前一秒还在身旁谈笑风生的同期转眼就带着胸口//爆出的血雾躺倒下去，他险而又险的躲过攻击，再次回神认真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周围竟再也没了能站着的人。
子弹携卷着星火飞射，有人冒出又有人倒下，他在思考着自己是否是在做梦，又或者其实已经身在地狱。小心谨慎的从堆叠的尸体中摸出了一把乌兹，将三个想要冲上来的人扫射倒地，在那一刻他好似又回到了雨夜里的那座高架桥上。扳机扣下，子弹从枪口凶猛喷出，一开始的彷徨被强制压在心底，能想到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活着。
活着。
有人倒了下去，又有人倒了下去，可能是他做的，也可能是别人做的。但在握紧枪的那一瞬间，在子弹带走暴徒生命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却是平静无比，然而与这种平静相反，又有什么灼热而旺盛的东西从心底汹涌而出，嘶嚎呼喊着想要破坏一切。
在一片混乱中他看到反射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壁上耀眼的颜色，像是烧融的金子般闪烁着森森的光，片刻后他才猛然惊觉，原来那是自己眼睛的颜色。
他明明是在和自己对视，却又像是透过这双反射在墙面上的眼在和某种古老而恐怖的意识对视。
“楚子航。”
他几乎又要再度陷入到梦魇一般的回忆里，却被一声轻软的呼唤拉回了神思。
楚子航有些浑浑噩噩的抬眼，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她抬起手，手里捏着一张学生证，想来是在刚才扭打的时候掉出去的……又或者是对方趁他不注意从口袋里顺走的。
眼前的大男孩黑发凌乱，眉眼冷漠到有些无精打采，就连眼里的金色都摇摇曳曳，整个人藏于阴影中，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怜。
郁子秋看着，突然间就有点于心不忍，短暂冒出的恶劣因子被不知名的情绪压抑，“噗”的一声冒着黑烟被狠狠掐灭。
“你看起来情绪有些不对，你需要冷静。放轻松，试着想象一下踩在棉花糖上是什么感觉？”
楚子航眼睑轻轻地颤了颤，眼里的金色逐渐淡去，栗棕的眼底存着些许茫然。
“很好…现在你可以放松身体，让疲劳的肌肉得到充分休息……”
即将熄灭的星火被微风吹拂着燎遍了一切，鎏金腾然亮起，比之前更甚。金色的岩浆翻滚着，镇压着冰冷的怒火，冷漠的视线看过来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催眠？……不。”他自言自语的否定了答案，“言灵。”
郁子秋见计划败露，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放轻松，我并没有恶意。因为你看起来像是快要疯了，我只是想帮帮你。”
楚子航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雕塑一般的静静看着对方将学生证塞回了自己校服上衣的口袋里。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看见月光快要变成狼人的卢平教授，而我就是企图阻止卢平发疯的小天狼星。”
“可他到最后也没有成功。”他说。
郁子秋好笑的弯了弯唇角：“但至少哈利·波特没有受伤。”
“……不。”楚子航有些迟钝的否定了。他想起了倒在地上那三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他亲手开的枪。
“卢平教授没有错，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你也没有错，你只是想活着。”女孩轻轻地顿了顿，又接着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人告诉你么，今天是学校的「自由一日」，社团之间为了争夺诺顿馆一年的自由使用权弄了这场真人CS，虽然说拿着枪到处乱跑是有点危险，但里面的子弹都是由装备部研发的弗里嘉特殊子弹，一种很小的炼金装备，带有麻醉作用，对人体没有危害。……唔，顶多看起来是凄惨了点。”
大男孩又没了声音，但是不可否认，那种张牙舞爪得几乎要破坏一切的气息正在渐渐缓和下来。
“你的导师是谁？”她又轻轻问。
“……施耐德教授。”
郁子秋了然地点头：“施耐德教授三天前去执行任务了，可能没来得及跟你说明情况。我也是教授的学生，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姐。”
“……”
“……”
两人相看无言。
“好吧好吧，酷哥总是有任性的权利。”她遗憾的摆摆手，将冲/锋/枪塞到了楚子航手中，“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到这场闹剧结束，到时候诺玛会在全校通知，我有事先走了。”
“他们不会过来么？”
“不会。”
“为什么？”
她抚摸着刀像抚摸爱人的脸，没有回头。但楚子航可以想象出女孩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微笑着，同时又冷漠得像个高傲的君王，她像是要去战场，每一步踏出都坚定而果断。
“因为这里是一个怪物的地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