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周河

2、2

　　顾念念生物钟准时，六点钟迷蒙的睁开眼睛。拉开纱帘，窗外的景象打了层浓厚的马赛克。

　　打理好一切后，又落坐在书桌前，摊开一本五三。
　　低头蓄势待发。

　　八点半何荧请的阿姨来做早餐顺带打扫卫生。
　　吃完早餐打开电视，大拇指摁着遥控器上的橡皮键，似乎不知道要看什么，熄掉电视发了会儿呆又准备起身回房写作业。

　　门铃适时的响了起来，顾念念刚抬起的脚转了方向，不疾不徐的走向玄关处，下意识先看猫眼。
　　是个小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动作幅度极小的打开门，温温柔柔的欲要开口问。
　　对面先开了口：“你好呀！！你是念念吧，我是你的合租室友，我叫周河，你叫我小河就好啦！！”

　　周河笑得亲和，眼睛弯成月牙状，皮肤白皙，鼻子生得标致，樱桃小嘴，一头棕色短发，带点梨花烫。
　　看得出来是个可爱热络的女孩。

　　顾念念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回以同等含义的笑：“我是顾念念，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周河点点头尾随顾念念进屋。

　　相处一天下来，周河觉得顾念念简直跟她判若云泥。
　　周河多动坐不住，顾念念帮着收拾完东西，周河打了几盘王者，再追追剧，中午阿姨做的饭，下午一个午觉就混过去了。

　　从午饭时间开始，顾念念纹丝不动的坐在书桌前刷着五三，对周河这种自控力不强的人来说，简直是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晚饭前周河八公草木的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小心翼翼的问道：“念念，你肚子饿吗？”
　　顾念念起身转过头，温声问到：“你饿了吗？阿姨一会儿就来了。”

　　周河搡了搡头发，不好意思的开口，“晚上我想出去吃麻辣烫，我们一起去吧。”
　　顾念念思虑两秒，缓缓点了点头。
　　“嗯嗯。”

　　给阿姨打完电话，周河打了个小口红，朝顾念念娇俏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念念好不好看呀。”
　　顾念念真挚的点点头，“好看。”

　　顾念念细心，出门前检查好门窗，带好钥匙。
　　电梯从七楼往下走，周河自然的挽上顾念念的手臂。

　　顾念念却有些局促不安，爸妈是商人，在家待的时间屈指可数，初中上的私立全托的学校，后来高中莫名其妙的转了很多所学校。

　　所以正真相处久的朋友几乎没有，也不太愿意去主动跟别人认识，迟早要分开，不如把最好的一面留下来。

　　周河的亲昵莫名的让她紧张了起来，既期待这份友谊又害怕无趣的自己将别人一步一步推远。

　　下楼一股冷风袭来，周河紧紧抱着顾念念的手臂，抱怨道：“太冷了吧，这鬼天气。”
　　又松开双手将顾念念的手塞进自己的长袖子里，嬉皮笑脸道：“谢谢这么可爱的念念陪我下来吃麻辣烫啦。”

　　温热感沁入手掌直达心脏，顾念念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思绪回笼：“啊...没事，你也很可爱。”
　　夸起别人来，自己却红了脸。

　　下楼五分钟的路程就是条商业街，周河领着顾念念，随意找了家店蹿了进去。
　　放好包，点餐时顾念念小声道：“小河，我没有吃过这个。”

　　周河愕然，随即笑笑，“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随便整点。”
　　说完又悄咪咪的凑近顾念念，勾起嘴角手掌呈半喇叭状：“那我就是第一个带念念吃麻辣烫的人了。”

　　怕吃不惯，顾念念念随便捡了些食材。
　　前台结账时小河问：“你吃得了辣的吗？”
　　顾念念摇头，“吃不了。”
　　小河：“好的。”

　　前台氤氲四起，顾念念看着善交开朗的小河，心生羡慕。
　　轻轻挂起一个浅笑，佯装自然的拉起小河的手，“我们去坐会儿吧。”

　　罗旭也没想到在自己家楼下又碰到那小姑娘，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
　　一路鬼鬼祟祟跟到麻辣烫店。

　　随意夹了盆菜，快手快脚的摸出手机。

　　罗旭：【霍文泽，在我们家楼下看见昨天那小姑娘了，赶紧爬过来。】
　　齐鸣佳：【老子马上过来，哈哈哈，在哪儿？】

　　霍文泽：【现在来不了，晚会。】
　　齐鸣佳：【你搞什么，罗旭先去要个微信啊。】
　　霍文泽：【有事，不说了。】

　　罗旭：【......】
　　齐鸣佳：【妈的，不管了，他喜欢人姑娘还是咱喜欢啊。】
　　罗旭：【行。】

　　齐鸣佳皇帝不急太监急，气霍文泽不争气，干脆撒手不管。

　　霍文泽被父母带着参加生意伙伴宋家小女儿宋安平的生日宴，两家人关系不错，宋安平从小就粘着他。
　　明眼人都知道，这小姑娘待他不一般。

　　宋家父母明面上开玩笑的打趣，两家结个亲，霍家父母开明，尊重孩子的意见，知道霍文泽对宋安平支不起那一层面的感情，以孩子小，学习为重为理由婉拒。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莫名的攀升在霍文泽身上，生日宴才刚开始，要走实属不给人家面子。
　　私聊罗旭。

　　霍文泽：【真走不开。】
　　罗旭：【我这边也有事，先走了，那姑娘貌似跟我一个小区的，下次碰到再告诉你。】
　　霍文泽：【行。】

　　罗旭：【不是我说，真有感觉？想追？】
　　霍文泽：【嗯。】
　　罗旭：【这一见钟情整得挺牛。】

　　罗旭熄灭手机，嘴角一咧。
　　这小子开窍了。

　　晚七点。
　　顾念念跟周河刚到家，顾念念回房打开电脑。

　　何荧对顾念念的控制欲很强，虽然不在一起生活，但每天都有要电话视频交流等。

　　每次视频结束顾念念都会感觉松了口气，很多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瞬间也只能吞回肚。

　　电视剧里那种抱怨丈夫和孩子毁了一半前途的女人，何荧就是。
　　顾念念关于妈妈的记忆里，都是她大着声音骂顾爸的，再或者压着声音说不该生她。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时，只会蜷缩在被子里咬牙坚持，告诉自己不要哭出声。

　　视频完习惯性的看向窗外，小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外擦拭着头发，寂静无边的空间里，她突然发声：“虽然学习很重要，但我觉得开心也很重要，我妈妈跟我说了你妈的脾气，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你太乖了。”

　　顾念念没转头，有些话直戳心窝，好半晌，调整好状态。
　　支起表情肌：“好...”

　　夜里的情绪是个没礼貌的讨厌鬼，不请自来。
　　洗完澡陷入大床，松软包裹着上半身。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领会到生活的意义。

　　对顾念念来说，人间没有绝对的快乐，快乐总会掺着杂质。

　　双手比成相机状，看月色朦胧，突然没有那么寡淡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