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往事》妍熙

4、不识时务

　　到了盛京，我没有住进多尔衮家，而是也被安排在朝鲜馆的附近。是一个小院子，不大，但我转了一圈，摆设却是相当豪华。只是梳妆台上竟然有没用完的胭脂水粉，提醒我这房子应该有女人住过。

　　下午，凤林大君竟然来了，我听说因为初来乍到，他们被严加看管，没有我自由。

　　我叫人给大君上茶，与他在客厅聊天。不过他冒着这么严的门禁来看我，显然不是仅仅关心我这个族妹这么简单。

　　在随意闲话了几句之后，大君步入正题

　　”世妍，多尔衮可是来过你这里？“

　　我摇摇头，我来了半月，就没见过他。

　　大君看我客厅的冰，点点头，”你知道吗？朝鲜馆一天只有一块冰，你这里竟然也有，看来多尔衮待你不薄。“

　　”大君，你热吗？我房间里还放有一块，每天供给我两块冰，你们不够的话，要不来我这里拿？“

　　”门禁太严，我们前几日去拜会了多尔衮，他设宴招待了我们，但后来差人传话来，说国法森严，不可私下结交满洲王公。以后，见他都得先报告礼部，东西也要由礼部代为传递。”

　　凤林大君看上去忧心忡忡，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理解他的心情，他离开故乡，我又何尝不是穿越来都回不去呢。

　　“既来之，则安之，大君不必过于忧伤，也劝世子要振作精神。”

　　“世妍，因你也是王族出身，所以主上每次给我们送补给时，我可以借此来见你，分给你一部分东西，满洲礼部已经批准了，你务必要让多尔衮多来你这里，我们想要结交他，只能如此。”

　　我默然不语，完全没有讨好多尔衮的想法，主观能动性十分不足

　　大君见我低头，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和清人有瓜葛，可如今事已至此，世子也希望你能为国分忧。”

　　“我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没用完的胭脂和水粉，这里可能之前也住过别的女人，该是多尔衮的外室，三妻四妾的男人，指望我多得他的心，估计困难。”

　　大君点头，“如今形势比人强，满洲虽是蛮夷，可军力实在强悍，掠走不少人口，每年还要纳贡，九王是实权人物，这次让朝鲜派兵，人数定夺都在他。”

　　“大君别想太多了，听天由命吧，既然事已至此。”

　　“差点忘记了，有东西给你，这是世子让我转给你的镯子，上品中的上品，大明后宫流出来的。”

　　我接过一看，天哪，飘花的镯子，四只，我这外行一看都是上等货，价值连城。穿越回去的时候，戴在手腕上说不定能带走。

　　世子送我首饰的用意是什么？让我别忘了他？还是给我献身蛮夷的补偿？

　　我实在是喜欢，也就不推辞了，接过镯子，戴在手上，道了谢。

　　送走凤林大君之后，我回房休息。想到大君交代我的任务，我一个现代人，又不是真的李世妍，何必卖力入戏？

　　但一想，收了人家这在现代估计能买一套房的昂贵镯子，每月还要来给我送吃的和日用品，什么都不做确实说不过去，拿了巨额月薪，哪里有不上班的道理？

　　再说了，他们确实看着挺可怜的，想找关系好有个庇护，也没门路。

　　我让侍女给我准备好食盒，要不去多尔衮的办公地点看看他？还是去府邸给福晋送点东西？一想府内的人未必知道我，去了会不会反而生事？

　　总得做点什么~

　　我带着两个侍女就出了大门，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三个朝鲜人，真是两眼一抹黑。心想这一带应该是高级住宅区，走几步是不是能碰上什么贵胄，打听打听就行。

　　果然，出门没走几步，就碰上英俄尔岱骑着马经过。

　　他看到我，下马致意，我的公关大业竟然这么快有了进展，他可是真正负责朝鲜事务的重臣，朝鲜史书里的龙骨大。我给他送点礼物，美言几句，效果估计不亚于讨好多尔衮。

　　“龙将军，多日未见，你精神比起在朝鲜的时候可好多了。”

　　他面有喜色，见我提着食盒，”这是~“

　　我干脆顺水推舟，歪打正着，“龙将军，这是送给你的，我的一点心意。”

　　英俄尔岱接过食盒，似乎想到了什么，“姑娘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九王了吧？他最近都在盛京，也没出去打猎，只怕是政务缠身。”

　　我一愣，他明白我送食盒是为了朝鲜讨好他，而如果我得宠于多尔衮，那根本用不着托他的关系。

　　我笑笑，“那不重要，我们世子怕是比我更想见到九王，将军，请你多关照费心了。”

　　我拜别他，心里挺开心的，下次大君再来的时候，好歹有可以汇报的业绩了。

　　心想其实来古代，日子还是不错的，包吃包住，还不用上班，得了高级首饰，今日送礼也十分顺利，完成大君交代的任务，有一种小确幸的滋味。

　　回到住处，发现多尔衮已经坐在我房里的圆桌边了。

　　几个侍女都垂着头，像是刚被教训过的样子。

　　“你人生地不熟，这是去哪儿了？”他打量了我一番，有些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我想到大君来过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大君说经过了礼部的批准，估计是朝堂上有些不高兴的事情吧。

　　寄人篱下，态度稍微谦虚点没坏处，我主动给他倒了杯茶，

　　”九王，谁上班没个烦心事，下班了就别想了。不过你是贵族，国家都是你家的，也没什么上下班，得一直操心。”

　　他看了我一眼，语气突然有些阴阳怪气，”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有些不明所以，是因为给英俄尔岱送礼吗？那也不至于吧，就一盒吃的，也够不上贿赂罪吧。

　　“九王，是我不该随意乱跑吗大君今日来了，给我送了家里带来的东西，让我，好好服侍你，说什么朝鲜征兵的事情，我也不懂，我就说你一直就没来我这里，来了我也说不上话。
　　后来，一想吧，我家人都还在朝鲜呢，都在他们手里，我这两手一摊，也不好。我这谁也不认识，恰巧今日碰到龙将军，我就送了个食盒。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我对他说了今日的全部过程，我知道自己不能欺骗他，因为史书上都说他很善于谋略，耍小心眼我肯定不是他对手，会被发现，造成不好的后果。

　　可是说完了，他依然默不作声，良久才说话，”朝鲜征兵的事情，不是龙将军管的，我对具体的事情也不清楚，你告诉大君，让他去找马福塔交涉，他是主管人。”

　　我点点头，最后加问了一句，“那可不可以和马福塔说是你让大君去找他的？”

　　他起身，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他走了之后，我的心里突然空空的，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听侍女说我这里的程设是后金最好的，她们是汉人，被抓了之后在后金宫里当过差。

　　可见多尔衮对我还是用心，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对我也是礼遇有加，我不愿意也没强迫我，今日虽然推脱说自己不管征兵的事，可还是给我们指了路子，估计有眉目了。

　　侍女进来要熄灭蜡烛，让我就寝，我示意她别熄

　　“怎么跟上学住校要熄灯似的，小翠，你过来，和我聊聊天吧。”

　　“主子，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九王今日没留下来，你不高兴啦？“

　　我连忙摇头，”来盛京的一路你看我有好脸色给他吗？他破了我的母国，抓走了这么多人，我怎么会喜欢他，你当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小翠嘟囔着，”打仗那是国家的事，可是我看九王对主子你不错，主子你以后的日子可就得仗着九王呢。“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可是你看他今日是不是不高兴？“

　　小翠点头，”主子你回来之前，九王训斥我们了，说主子你出去，以后起码跟着六个人，只带着两个侍女不行，让我们别没规矩。“

　　心想他还是心细，关心我，怕我出什么意外。

　　直到一个月后，凤林大君再来的时候，我都没再见过多尔衮。

　　大君心情不错，”世妍，上次征兵的事情，多亏了九王指点，原本要征一万的兵，如今减半即可。马福塔也是看九王的面子。“

　　我听了也很高兴，能帮助少些人去战场，我还是做了件善事。

　　”世妍，你我男女有别，可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九王身上为好，毕竟你已经是他的人，刚开始你不讨好他，他觉得新鲜，可日子一久，难免有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三妻四妾的男人，难道会只喜欢我一个不成？大君他有别的心思不是很正常吗？”听到大君一说，我突然心里一紧

　　大君看着我，”世妍，你喜欢他吗？“

　　我别过脸去，“大君，你别说这些好吗？我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了，你就当我失宠了吧。”

　　“世妍，我不光是为了朝鲜让你讨好他，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孤身一人，在盛京，没有他的宠爱，你的日子以后会难熬的。虽说他是满洲人，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了。“

　　我默不作声，我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他怎么能明白。

　　”世子也和你一样，一直不愿讨好满洲人，如今我都能自由进出了，他还是被严加看管，你们是有气节，可也得识实务。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看了一眼冰块，吩咐下人换一块新的上来。

　　大君看了我一眼，“我昨日和九王去舞馆喝酒了，好多满洲亲贵都去了，他的权势滔天不是你能想象的，皇太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了，你的镯子还给我。”

　　我赶忙护住镯子，“大君，你话题换的太快了送给我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不是吧？”

　　“昨日九王喝了不少，有些醉意，问了我你的镯子，是谁给你的，他怕是怀疑是世子给你的东西，我说是我给你的，怕我们是朝鲜来的，被人轻看，所以才给你的。”

　　“他也想太多了，这样的管制，我和世子怎么可能见面，我和他有什么瓜葛？”

　　大君看了我一眼，“九王在乎你，才会如此。怕自己给不了你别的男人能给的。你要多留心伺候他才是。”

　　我更不想把镯子交出去了，“这个镯子连多尔衮都送不起我？这么值钱的镯子。”

　　大君哭笑不得，“倒也不是，只是这是大明宫里的物件，流出来的少，花钱也不好买罢了。”

　　我不情愿的把镯子交出去，”利用完我就把镯子收回去了。“

　　大君无语，”九王吃醋不高兴，你我能奈何，以后你就戴他送你的首饰便好。“

　　我心想我还不高兴了呢，“不高兴什么，他自己不是和你们去舞馆吗？什么舞馆，不就是妓官嘛~”

　　大君打断我，“只是喝酒的时候有舞女助兴罢了，九王昨日也未做出格的事情，你别多想。“

　　晚上我快就寝的时候，多尔衮来了，一月未见他，清瘦了些，想到他对我的照顾，凤林大君的劝说，我竟有些动情，屏退侍女之后，不自禁的用双手环住了他腰。

　　不想这招对他太是受用，他有些意乱情迷的样子，搂着我，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我别过脸去，有些羞涩

　　他似乎已经快到了极限，但我依旧想靠着理智，让自己不要就范

　　“九王好久不见，定是去哪里潇洒快活去了。”

　　他的嗓音已然沙哑，“认识你之后，就再未与别的女子亲近过，我对父汗的在天之灵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