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天无风雪

5、五颗小青梅

　　容苓回到甄家，给她开门的是家里的佣人，看见她拿着一大堆东西，主动上前接过。

　　容苓轻声道谢，进屋见徐兰芝和甄媛媛在客厅，就将萧瑶带的礼物给她们。

　　“怎么还带东西？”徐兰芝看着手里的礼物，着实有些意外。

　　容苓微微笑道：“妈妈让我带过来的，一点心意。”

　　徐兰芝手里的是一条丝巾，而给甄媛媛的则是一条价格不菲的宝石项链，甄媛媛有些讶异，当即将项链拿起来戴在自己脖子上，问徐兰芝好不好看。

　　容苓还要去找甄重和甄婉婉，于是先回楼上去了。

　　她分别去书房和甄婉婉房间找人，将东西都送给他们，回到自己房间才有空打开萧瑶给她带的东西，有些宽大的纸盒，里面的东西有些分量。

　　容苓心想应该是书，但是什么书，她就不知道了。

　　她打开纸盒，发现书的封面上没有写字，只是纯粹的黑色，但取出来一翻开书页，容苓看着上面印刷的五线乐谱，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翻了几页，想立即就取出小提琴试一试，但现在时间不早了，她没有冲动打扰大家休息。

　　她看着页面上印刷的五线乐谱，给萧瑶打了一个电话，“妈妈，我看见礼物了，你怎么突然想送我这个？”

　　萧瑶笑道：“本来是打算当你十八岁生日礼物的，但当时还没完工就没有拿出来，这里面是妈妈从小到大练习演出的琴曲……”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永远都是你妈妈，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谢谢妈妈。”容苓低头看着腿上的琴谱，她从小到大性格都有些内敛，只和熟悉的人多话，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容苓也想过萧瑶会不会不要她了。

　　可是今天看见这样的礼物，容苓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好笑，她和萧瑶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式练习。

　　第二日清晨趁着还不热的时候，容苓站在楼下院子里的遮阴处拉小提琴，她起来的不算早，再过一会儿外面的气温上升。

　　甄婉婉跑步回来去房间冲了一个澡，下来的时候见容苓安静站在阴影处拉琴，她面前放着一个琴谱的架子，上面摆放一本厚厚的书册打开，容苓微低头看着书册上的内容。

　　甄婉婉对她了解不多，只记得她好像考了她所在的学校的音乐学院，具体哪个系她不太记得，现在看她在拉小提琴，不知道是不是进了管弦系。

　　她倒是记得萧瑶是小提琴手，经常跟着乐队四处演出。

　　容苓拉完曲子，看了一眼曲谱，这首曲子她刚才拉错了几个音，她想了想打算再试试。

　　徐兰芝下楼见甄婉婉站在客厅玻璃门那边，走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了婉婉？”

　　随即她看见院子里练琴的容苓，少女站在树荫处，腰板挺得笔直，目光专注看着琴谱。

　　容苓发觉有人在看她，不由抬头看过去，看见徐兰芝和甄婉婉，放下琴走过去，“妈，婉婉姐，我吵着你们了？”

　　“没有。”甄婉婉答了一句，“练习完了？”

　　容苓不好意思道：“刚刚拉错了几个调子，想再试试。”

　　甄婉婉又问：“你考的哪个系？”

　　“国乐。”容苓抿唇，“考试的时候出了点失误。”

　　甄婉婉见她低着头有些可怜，抬手摸了摸她脑袋，见旁边的徐兰芝想插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中叹了口气。

　　她和容苓道：“你继续练习，我和妈听一会可以吗？”

　　容苓看了旁边的徐兰芝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我拉得不太好。”

　　她回到树下阴影处，朝这边看了一眼，才将琴架在自己肩颈处，将琴弓搭上去拉琴。

　　她练的这首曲子的音调比较缓慢，不是什么欢快的乐曲，反而有些哀伤。

　　徐兰芝站在原地看着她拉琴，容苓已经不是刚出生时候的脆弱娃娃，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有着自己的目标和打算，虽然如此，她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来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她和身边的大女儿道：“萧瑶将她教的很好。”

　　甄婉婉宽慰，“媛媛成绩也很好。”

　　徐兰芝想到甄媛媛今年的高考成绩，脸上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来，她教出来的孩子也不差。

　　容苓练完这首曲子，外面的天气也炎热起来，她没多在外面站着，将小提琴放进屋就去拿乐谱和琴谱架。

　　徐兰芝招呼她吃早饭，容苓将东西放下跑过去，今天甄重休息，看见容苓一大早练琴，他虽然没和徐兰芝一样凑过去看她拉琴，但也听见琴声穿进屋内。

　　桌上他问了几句，“苓苓以后要进乐团吗？”

　　容苓听了眨了眨眼睛，“我还没想好，准备大学的时候再好好想想。”

　　“也行，爸爸以后有什么剧院的票，给你留一张？”甄重问。

　　闻言容苓目光一亮，似乎十分欣喜，“谢谢爸爸！”

　　甄重脸色缓和许多，“一家人客气什么。”

　　甄媛媛看大家一个早上都注意容苓，心里有些不开心，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插话，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海鲜粥，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容苓吃完去客厅将东西拿回自己房间，等傍晚天气不热的时候，她才带着东西下来去院子继续练琴。

　　甄媛媛看她在院子里练琴，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过没一会就被自己的小姐妹叫出去玩了。

　　甄婉婉坐在客厅里看书，她念的金融系，等开学就是大三。

　　甄重打算让她下学期就开始接触公司的事情，甄婉婉没多着急，不过想到自己两个妹妹，一个要去那什么日语专业，一个要去国乐，就没一个人能给她减轻负担的，她顿时合上书不太想看了。

　　过了一会卫家来人，卫昭也被指派过来，他见甄婉婉坐在客厅看着院子，听见有琴声传来，不由走过去看了一眼。

　　“这是容苓？”卫昭有点意外。

　　甄婉婉抬头见是他，看见他父母都过来了，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听琴，不太想参与几个长辈的谈话。

　　卫昭见了也跟她出了客厅，甄婉婉坐在院子里摆放的椅子上，看见他过来不由道：“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

　　“婚约的事。”卫昭坐到另一边看向专注练琴的容苓，他没多注意这个刚回来的女儿，相比甄媛媛，她显得太过安静了些。

　　甄婉婉顿时明白他们上门是有所准备的，她没再开口说话，而是撑着下巴看容苓练琴。

　　卫昭见她不再过问，看了她一眼微微垂下眼睫。

　　容苓拉完一段见两个人坐在不远处，看见卫昭有些疑惑，不过她和卫昭不熟，没有走过来寒暄。

　　卫家的父母和甄家父母坐在客厅，甄重和徐兰芝得知他们是来谈婚约的，对视一眼，甄重问：“这件事我们还没和苓苓说，何况她和卫昭并不熟，想再等几天再谈。”

　　卫父没开口，卫母先道：“虽然按理来说，应当是容苓和我们卫昭订婚，但大家认同的一直都是媛媛，也不能容苓一来就改变主意，我们想了几天，决定先来问问你们和媛媛的意见，如果媛媛不同意，我们也不强求。”

　　徐兰芝听见她这么说，知道他们是不打算换人，心里多少松了口气，甄媛媛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为了容苓委屈她，她心里也舍不得。

　　而且容苓和卫昭也没见过几面，也不会这么快就喜欢卫昭，再者她上回在宴会上见到容苓和那个男人说话的场面，也不知道是否是她多虑了。

　　“那卫昭的意见呢？”徐兰芝问了一句。

　　卫母道：“他没什么意见。”

　　实际上卫昭当时虽然这么回答，但神情看上去不太像没意见的样子，卫母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卫昭作为卫家继承人总该履行一些义务，所以没继续问下去。

　　两家父母说定，甄家让他们晚上留下吃顿饭，卫家父母也没有推辞。

　　他们说完后，卫母发现一直有琴声隐隐约约传来，便问了一句。

　　徐兰芝笑了笑带她走到客厅的玻璃门前，推开玻璃门，外面的琴声更为清晰，她看见甄婉婉和卫昭坐在外面偷闲，又看向不远处练琴的容苓。

　　“是苓苓在练琴。”

　　卫母看向站在树下的小姑娘，她和甄媛媛年纪一般大，卫母和她没见过几面，印象里只觉得是个安静的小姑娘，这么一会儿看见自己儿子听对方拉琴，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暂时放心心里的想法，和徐兰芝聊天，“听说对方是书香门第？”

　　“是啊，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小提琴家，比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差不到哪里去。”徐兰芝点了点头回答。

　　卫母也道：“也是，我看苓苓这样也挺好的。”

　　甄婉婉听见自己母亲和人说话，不由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见两人一直瞅着容苓，容苓也不知道是没发觉，还是发现了没太在意，依旧专注拉着自己的琴。

　　快吃饭的时候甄媛媛回来，看见卫昭过来有些欣喜，不过看见卫昭和甄婉婉坐在院外，两人都一直看着容苓练习，心中有些不快。

　　等到甄婉婉叫容苓回屋吃饭，容苓才收起自己手里的东西，她当然知道天黑尽了，但是屋里有不认识的人，能在外面躲一会就躲一会。

　　因此她打开了琴谱架上的灯，也没在天黑的时候立即进屋，大家都只当是她刻苦，实际是容苓不太想和卫家的人说话。

　　吃完晚饭，容苓打算再拉一会儿，卫家的人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甄媛媛和父母送他们出门，想到餐桌上卫昭破天荒问容苓曲子的名字，不知道卫昭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她回到屋里见容苓站在屋外拉琴，皱着眉走过去，直截了当道：“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容苓听见她声音，将小提琴放下看她，“有什么事？”

　　“我和卫昭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说我们以后会结婚，他必然是要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要想着去打他的主意！”甄媛媛警告道。

　　容苓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事，她微微点头，并不在意这件事，“我知道了。”

　　“还有，你不要想着用小提琴当借口和他说话！”甄媛媛不放心补充一句。

　　容苓这才恍然过来，是因为饭桌上卫昭的一句问话，可是那不过是正常交流，而且卫昭只问了曲谱名字就没再和她说话，也不知道甄媛媛在想什么。

　　再说了，她又不是没有青梅竹马，也用不着盯着卫昭啊。

　　锦尧哥哥脾气可比卫昭好多了，也不知道甄媛媛看上他什么。

　　容苓虽然不在意，但这句话还是需要辩解的，她开口：“我没有想和他说话，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练习。”

　　甄媛媛看着她皱眉，见她态度油盐不进，本来还想警告几句，但是甄婉婉出来问她在做什么，她只好暂时放过容苓，离开庭院回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