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倾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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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抚了一下刺痛的心口。沈玥坐在石凳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园子说到：“二弟应该留了人在这里吧，能出来聊聊吗？”
周围一丝声音也无。
沈玥笑了笑：“我现下已是残破身躯，什么也做不了了。母亲已经视我如敝履，我此行前来只是想最后再帮二弟一次。”
四周寂静，沈玥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低垂着眼睛，面色苍白如雪。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一声：“大哥。”
沈玥闻言短暂的怔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身看向身后。
待看清身后的人的时候，沈玥停了许久才笑着说：“四弟啊，原来你和二弟关系不错啊。”
“大哥......我......”沈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他看着大哥对二哥的感情一点点发酵，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这许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可能如普通兄弟一般了。
其实不管怎么说，沈玥对自己还是尽心尽力在照顾着的。刚才，墨千影不让他出来，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大哥平时看着好说话，但真的要做一件什么事，那就一定会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他们不出来一个人，他这个大哥有可能就坐死在这了。
“无事，我替你开心，你比我聪明。”沈玥勾起唇角笑着说。
“我这人就是太贪心了，明明知道母亲和他水火不容，我却妄想做那个中和剂，可是最终却被烧得渣都不剩。”沈玥顿了顿，继续开口说到：“四弟，你说我要是那一年没有回秦府，直接让二弟带我回王府，那结果会是神马样子啊？”
“他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拒绝我。”
“咳咳......那我们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如同仇人。”
“四弟，我很羡慕你，一开始就选对了。”
沈琛心下不是滋味，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玥，全身上下没有那种温润感，而是环绕着一阵阵的死气。
“大哥，其实......其实，还不算晚，你......等二哥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
“二弟现在应该是不愿意看见我的.....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四弟，他是不是回来了，还...还好吗？”沈玥低声问道。
“谁？”沈琛一愣，这个他是哪位？
“易家公子。”沈玥再次开口说到。
“哦，这个...大哥，你问他干嘛？”沈琛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看样子是回来了，那就是恢复了。二弟没有一起回来？还是你们有什么计划。”
“啪！”一条银色的长鞭突然出现在沈玥脚边，地上瞬间出现一条裂痕。
沈玥倒是没怎么被吓到，这鞭子没有杀气。
他看着熟悉的鞭子，顺着鞭子来时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施施然的拱手行了一礼。
“暗使，又见面了。”
沈琛看着走过来的墨千影，把人拉过来，低声说道：“你跑出来干什么！这样我大哥不就知道你是主子的人了！你傻了！”
“没事，我刚才看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周围没有人。而且，不是你说的吗，你大哥是好人，我信你。”墨千影任由沈琛抓着他，就着这个姿势和沈琛咬着耳朵。
沈玥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之间也明白了过来。
那墨千影自小就被当成魑魅魍魉一般，更是血洗了本族那么多条命，而且几次交锋明显的锱铢必较，心狠手辣之人，此时却能对着自己那个弟弟和颜悦色，眼神中是丝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纵容。
“大哥...你听我说...我...他...哎呀...臭影子，你烦死了！”沈琛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甩开手一屁股坐在石桌的另一端，气鼓鼓的再也不说话了。
“舍弟能得暗使照顾，我也放心了。”沈玥突然说了一句。
墨千影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看向沈玥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回凌厉之势、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照顾沈琛是自愿，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我此行前来，是想说让你们多防备秦相。”
闻言，墨千影和沈琛都抬头看向沈玥。
而沈玥只是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缓步走到一棵梅花树下，抬手抚摸着梅树的枝丫，现在这个季节梅花已经凋谢，枝丫上有些小小嫩绿的芽儿随之冒了出来，不是很显眼。
来年梅花再开满枝头的时候，他就看不到了。
沈玥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寸寸，极尽轻柔。
“这么多年，其实秦筝也只是被秦相操纵的木偶而已，她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这一瞬间，沈玥没有再叫母亲。
最后这点时间，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只是沈玥，不依附任何人的沈玥。
“我知道的并不全”，沈玥说着，只是昨日他秦十三离开之后，他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可能是因为秦十三给自己简单治疗过，沈玥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保留了一丝清醒。下意识的他没有睁开眼睛。
等人越走越近，他才感受到一股冲鼻的酒气。然后就是秦筝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她叫他“玥儿”，十九年了，沈玥很少听到秦筝除了在各种宴会上这样叫自己以外，私下里，根本从来没有这样被称呼过。
秦筝估计是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待了半个时辰就又踉踉跄跄的走了。徒留他上的沈玥犹如被溺死的人一般，闭目躺在床上。
如今说起来，沈玥还是感觉心里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戳着一样钝痛。
“我从出生可能就是个错误，秦筝当年本来是要设计沈黎胥的，但是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当今圣上。然后秦筝一醉之下就和自己哥哥的禁脔荒唐了一夜，你们也许见过吧，就是那个秦十三，哦，也是我真正的父亲。”
“不用惊讶，我很早就猜到了我可能不是王爷的儿子了，四弟，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份比我尊贵多了。所以她对你会好那么一些吧。”
沈玥兴许是看出了沈琛的惊讶，低声安慰道。
沈琛此时脑子一片混乱，他竟然一时间忘了其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然后想张嘴说“她对我才不好，要不是二哥，我估计早都荒野喂狼了。”但是张了张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筝后来有了我，她与皇上发生关系在前，她那时候要我有用，所以抱着这个心态在秦家生了我，可是我实在是和皇上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旁人兴许不会多想，但是秦筝三岁的时候就确信了，我是秦十三的儿子。”
“她觉得我肮脏，哈哈，她觉得我脏？真的很好笑是不是？”沈玥虽然在笑，但是眼泪却早已糊了一脸。
“是谁求着她生下我的？！”
“呼......罢了，后来，秦府大公子知道了这件事，就当着秦筝的面亵玩秦十三，然后让他洗干净去伺候秦筝。呵，是不是荒唐又可笑？亲兄妹之间却剑拔弩张，何以至此？”
“每次秦筝都会把气撒在我身上，我一开始会喊疼，后面我就不喊了，省点力气，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沈玥说到这，突然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其实不想说这么多的，可是......这十九年，从来没有人听我说，对不住......让我说说吧，我怕不说，就没有时间了......”
然后不等沈琛和墨千影说话，沈玥就自顾自的说到。
“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温暖就是那年大街遇到沈瑜的那一刻。这一辈子，只有他问了我疼不疼。我当时其实撒谎了。我很疼，身上疼，心里也疼......我真的很疼。”
“来到王府，我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可是发现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他？”
“后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和他离得越来越远。想拉再也拉不回来了。”
“我真的很羡慕也很嫉妒易青岚，但是同时也很谢谢他，是他让那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沈瑜重新站在了阳光下。”
“以后你们要是见到易青岚，帮我给他说声抱歉，当时我给他下了感蛊，确实是有私心的，我知道接下来秦相要做什么，我想让沈瑜离开东庆，用了这个办法其实私下是希望他最好死了算了，看吧，我确实很坏吧...还好，他活下来了...”
“你们听着，没有必要在这里盯着秦筝，如果易青岚去了离将军府或者易府，你们就去找他，那里是唯二目前不算危险的地方，要是他现在去了秦相府，那你们就赶紧去救他，秦相很厉害，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是很重要的身份。不能小瞧他。”
沈玥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感觉一阵晕眩，他慢慢靠着树坐了下去。
靠在树上，问着梅枝独有的馨香，他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安心。
“四弟，你相信我，易青岚要活着，他若出了事，二弟便失了心。”
“大哥，可是......”可是易青岚走的时候让他们守着王府的......
“我知道，我的身份说这些不合适，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话已至此，你们如何抉择自己看吧。”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沈玥慢慢闭上眼睛，眼角还有一丝艳红，一身青蓝的的长袍让他看起来格外清冷。
沈琛兀自还在犹豫，墨千影确实拉着他转身向外走去。
“多谢。”
顿了顿，墨千影又说了声：“保重。”
刚才沈玥传音给他，让他带沈琛离开，不管是进屋子，还是去找易青岚都可。
沈玥说：“我不行了，我来之前吃了鸩毒，沈琛是我的弟弟，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死的样子。带他走吧。请帮我照顾好他。”
沈琛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人，记忆中那个人永远温润如风，嘴角总是微微笑着，让人感觉舒服。
就像此时这般。
岁月无恙，安谧静好。
树下少年，唇角微勾，眼睛轻轻阖着。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吧。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
最后一个转角，沈琛好像看到了一抹嫣红，但是他没来的及看清，眼睛就被墨千影捂住了，墨千影的声音一向冷清，此时却柔柔的在耳边响起：“放心，我会照顾好你。”
一阵风扬起树下少年的衣袍，扬起他的发丝，空中传来一阵轻轻浅浅的声音：“我好累，也很疼，需要呼呼，可以给我呼呼吗？”
恍惚中。
沈玥好像听到了一声软糯糯的声音。
“好！”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倾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