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晓梦迷蝴蝶》楼月辞

5、第 5 章

　　外面的树叶子落了一地，风轻叹了口气，辗转枝头过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正如以往任何一个平平无奇的秋日午后那般。

　　小周随手从书架里抽了一本书读了起来，“苏艾和琼珊在一座矮墩墩的三层砖屋的顶楼设立了她们的画室…叶子，常春藤上的叶子，等最后一片掉落下来，我也得去了…那片常春藤叶仍在墙上…”欧亨利的小说不管读多少次，小周仍觉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伤感。“贝尔曼在医院里去世了，他害肺炎…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亲爱的，那是贝尔曼的杰作——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他画在墙上的。”小周轻轻叹了口气，等待——她这样想着，等待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凋落，等待生命的流逝，亦或等待一个人为的奇迹…“那我又在等什么呢？”她自言自语的讲着，顺手放下书看向窗外。除了有些单薄的寒凉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冬天的迹象。“那场雪什么时候下下来呢？”

　　小周有一个秘密，从小到大深藏心底的秘密。

　　秘密的开头如同一朵童话书里的白色蔷薇，温柔的有些无力。大病初愈的小小周坐在床头，一声不吭的望着窗外。因为一场病，小小周成为了一个人，没有同龄的玩伴，没有同龄人应有的无忧无虑。就好像欧亨利那篇小说的琼珊一样，无尽失落，无尽的等待。那是一个冬天，美的如同神话一般，纯净的如同一滴眼泪一般的那样一个冬天。她只是想去看一场雪，像同龄的孩子那样结伴着在雪里肆无忌惮的玩一场。但是她从没有等来这场雪，雪来的时候，她还是没能拥有那份肆无忌惮的心情。

　　等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两个人的秘密。小周隐隐约约的记了起来，记了起来那真实的可怕的梦。梦里的那场雪和那年冬天的一样，皑皑白雪中她看见了一个正在画画的男性。明明那样真实，小周当时却清清楚楚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心中反而更加轻松，没了现实的约束，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玩雪。她跑啊跳啊亦或是堆雪人，把该做的都做了一遍，可是仍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她又一次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那男子背对着她，还在画画。

　　可是她仍然想过去搭话，哪怕开场白是那样的糟糕：

　　“喂，你在做什么？”

　　“我吗？画画啊。”

　　“干嘛要画呢，定格住的东西还有意义吗？”

　　“这我可回答不了你，但我觉得应该是有意义的，因为我喜欢做这件事。”

　　“嗯，好吧，那就是有意义的。”

　　“你又在做什么呢？”

　　那男子反问小周，明白身处梦境的小周想也没想便告诉了那男子这个看似不起眼却承载了她许许多多的秘密：

　　“我啊，在等一场雪。”

　　“嗯？现在不就在下着呢吗？”

　　“但我等的不是这一场。”

　　“那是那一场？”

　　“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不是这一场。可能是下一场，下下一场…总之它来了我就会知道啦。”

　　“嗯…我画完了，即使不是这场，你还继续等吗？”

　　“当然，你走吧，我会等到它来为止，或者等到我等不动了为止。说不准，那场雪来的时候还能遇到你呢。”把所有的一切讲出来的感觉好多了，小周心想。

　　“祝你好运。”那男子微微笑着对她说。

　　“你也是。”小周也笑了。

　　现在，梦里的小周又是一个人了，只留下雪簌簌的下，簌簌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