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富家独女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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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系水镇是方家的天下，那山水镇便是张家的地盘了，不及方家豪富，行事却颇有些蛮横霸道。他家世代都是做茶叶生意的，几乎将附近几个镇子的茶叶生意垄断，入价卖价通通一家说了算，因有关系茶商们抗争不过只能纷纷避让、忍气吞声。
张缪身为张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家姐妹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穿戴稍好些的丫头罢了，稍一不顺心就是一脚下去，张家老太太还会问他脚踢得累不累。
这样一个混世小霸王一样的人物，到了谢莲心的面前就变成了一只没张爪子的小猫咪，对她千依百顺、任她予取予求。也许是被偏爱的便有恃无恐吧，刚开始谢莲心还有些受宠若惊，久而久之的就没觉得这张家公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张谢两家开始默契地频繁走动，没有意外的话定是会结为通家之好的。偏偏一个艳阳天的落水叫她遇到了这个美好的意外。
人呐就是怕比较，张缪个子不高样貌却不赖，称得上是一表人才，可哪里又及得上欧阳霸祖的风流倜傥、肃肃如松下风，再加上欧阳霸祖几次若即若离的手段，勾的她转转反侧夜不成寐，一颗芳心许出去便再也要不回来。
要不回便要不回吧，只能缠着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两天谢莲心总算如愿，现正坐在摇晃的花轿内满心欢喜，哪里还记得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张缪。
张缪面上没什么表情，四处打量这欧阳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那对新人的眼神就像是毒蛇在看小老鼠。欧阳霸祖被看得犹如芒刺在背，心不在焉得拜完堂抽空看了这边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他还给了欧阳霸祖一个颇为开朗的笑容。
新人送进洞房，张缪没跟谁打招呼，径直走了。
来福心惊胆战地跟着自家主子，差点被吓出个好歹，生怕主子冷不丁从哪里抽出一把刀来把新郎给剁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见主子终于肯走了，连忙一通小跑跟上前去。
胡椒不理这些恩怨情爱，把‘方家占理’这个地基打好后，操心自家的生意去了。
方家如今不算其他，单单医馆药房就有十间铺子，有几间在系水镇，还有几间均匀分布在周边镇上。
近年来风调雨顺得人吃的饱穿的暖，身体有好了生病的人就少了药材用的也少，山民们也就只想方家知道不会欺负老实人，那是宁愿多走个十几里路也要背来方家的铺子里来卖。渐渐地，药材铺子里的药材堆积满了一间间屋子，时不时的还要拿出来晾晒，稍一不小心就发霉走味失了药性，费时费力的挣得银钱也少。
可方家是靠药材起家的，老祖宗说过别的生意不管，药行医馆里只要有山民百姓拿着药材来上门，只要是品相药性不差的，一律照单收了，还不许压价。
要不怎么人人都说方家人诚意仁义还实在呢，这都是祖上一辈辈积攒下来的名声，胡椒不认为这些是坏事，只是如今这一辈传到了她的手上，祖宗定下的好的规矩要守，却不用守地这样死板。
药材房的管事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喊了过来，旁边还坐了三个满脸褶子的老大夫，挺宽敞的一家书房被挤得满满当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少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热，书房四角摆了四个巨大的冰鉴，带来了丝丝凉意。
胡椒坐在上头，手边叠着几大摞发黄的账本，“不用急一个个的来，从一号店开始，报库存和近半年的经营情况，以及未来计划。”
此话一出管事们都有些懵了，库存这个不慌都有记录的，经营情况大家也有谱，可是未来计划是什么？之前怎么做的以后也怎么做不就行啦，坐在店里自然病人上门求医，哪里还需要什么计划。
想是这样想，对着少东家可不能这样说，别看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行事可比方老爷还果断，拈轻怕重、尸位素食的可都留不下来，这半年大家是颇有体会。
被点到名的一号掌柜忐忑地上前一步，“铺子一共有1892种药材，三七八千六百四十三两，三棱五千六百六十五两 ，干姜 一万零三千一百五十一两 ，广白····”
“今年情况与去年相差不大，倒是今年夏日暑气格外重，六月起···”
报完了库存和经营情况，一号掌柜就卡壳了，头上的汗越流越多，憋了有一会儿，期期艾艾地试探着挤出一句，“···我计划着回去大清理一番，分拣出即将失去药性的药材低价出售，以此增加进账减少损失。”
从没想过汇报情况是这样艰难的事情，明明是个笑起来听挺和气漂亮的年轻姑娘，沉静下来时颇有气势，一晃神还以为上面坐的是正值壮年时的方老爷呢。好不容易发言完毕的一号掌柜心有戚戚，坐回了位置上。
胡椒现在颇有点‘喜怒不行于色’的感觉，偶尔提问两句也不评价，示意二号掌柜的继续。
二号掌柜上前一步，“现铺中一共有1890种药材，其中 ，三七 九千九百一十六两，三棱 八千六百四十两 ，干姜 一万零五千三百五十一两 ，广白····”
········
好半天终于轮到了最后一间铺子。
十号掌柜赶巧感了风寒在家卧病休息，替他来的是他小儿子，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子，叫曾毅，夹在一众胡子花白的掌柜中显得格外的年轻稚嫩，小伙子也不怯场，报完库存和近半年的经营情况，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仓库里积攒的药材过多，哪怕就不再收药材，单就现有的铺子里常用的药材最少要消耗五年以上，药材这东西是比别的经得住放，久了也失了药性砸的是自家的招牌。”
听了这话一边的三个老大夫连连点头，不仅砸招牌，他们这些做大夫的也亏心。
“孟掌柜说的也是个法子，药材收上来的价格本就不低，积压的药材低价卖出去，可以回些本钱，可一边收着新鲜药材一边低价处理着陈旧药材···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可不是，这是亏本生意啊。”这是突然反应过来的。
一号掌柜很下不来台，“留着坏不行，低价处理也不行，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不收药材了吧。”
屋子里闹哄哄的胡椒也不说话，曾毅看了看她，一咬牙说，“既然都不挣钱，不如咱们把这些药材都献给朝廷，用在守卫边关的将士身上，用来买名！”
此话一出还像个集市的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不怪大家惊讶，实在是这话实在大胆之极，‘用钱买名’这事其实并不新鲜，古往今来用这招的人不知有多少，可哪有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遮羞布都没拉一块，实在，实在是太过直白赤、裸了些。
胡椒颇觉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她手下还有个这样敢想的人。她有剧情提示所以知道再过几天会有外敌入侵，将军府年轻的小将领兵出征，鏖战两月迎来了胜利。小将带兵打仗很在行，可惜没有处理战后的经验，不重视尸体的处理导致瘟疫肆虐。
系水镇不愧是风水宝地，并无受到太大影响，但那时朝廷是十分需要这些常见药材的。原著里这时候方家已经破产，女主就是这个时候跑回家跪求方老爷散尽家财全力收购药材，加上自家药铺积攒下来的药材一起献给朝廷。
以欧阳霸祖的名义。
是的，花方家的钱为欧阳霸祖博利。
女主最后也成功了，成功为她丈夫、她心上人博了个官回来。
欧阳霸祖自然是感动流涕，立马宣布女主是他的真爱，要和女主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赶在大结局前，紧赶慢赶地上青楼领了个冰清玉洁的清倌回来······
至于方家？
没了铺子生意不是还剩了雕梁画栋大宅子吗，欧阳霸祖就说担心方老爷和刘氏晚年孤单，干脆带着父母小妾和庶子庶女一起入主方家，把原主人挤到偏院。方老爷和刘氏生生被气病了，已是官身的欧阳霸祖跑前跑后的喂药，传出去人家得夸他孝顺岳父岳母。
见欧阳霸祖为了她承受父母的冷脸，女主方藏秀是又愧疚又感动，觉得自家丈夫真是爱她极深，从此哪怕没能生下个一个半女的，她也真做到了视小妾生的庶子庶女为己出。
胡椒心里冷笑，怪不得人家说生女儿是赔钱货，‘女儿’的名声都是被女主这样的人败坏的，要是不小心生个这样出来确实是还不如一出生就掐死算了，她越想越气。
二号眼看着搭档越想越偏，跑题都快跑到天边了，连忙出声打断她思绪，“胡胡你清醒一点现在在开会呢，看见底下那一双双忐忑的大眼睛了吗？”
胡椒：“······”抱歉，想的太入神了。
她若无其事地抿了口清茶，将思绪拉了回来。
胡椒不轻不重地说道：“源头活水,生意长流，药材积攒的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并未有人主动找我或者老爷解决这事。掌柜月钱比账房先生和小工要高的多，账房先生负责记账，小工做些脏活累活挣个辛苦钱，我想知道掌柜的职责是什么呢？”
十个大掌柜听得脸色苍白，冷汗直落。
胡椒放下茶杯，自桌子底下提起一布袋，倒出是陈旧几近发霉的药材，有三七也有白术。
“都说医者父母心，望闻问切、开药方、抓药材，听说有些时候病人挺多的，但有空闲的时候也带徒弟认认药材吧，听说新药旧药差别很大呢，认准了才能给病人开不是吗。”
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一怔，老脸通红。
“有情况请向掌柜的反应，掌柜的无法解决便向我回禀，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大家都是为了方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比我经验足也比我老道，衷心的希望，老功臣们能陪着方家一起走的更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富家独女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