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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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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是风,如果连梦想都不能坚持,那如何能扬帆远航呢?”
这碗低幼化的鸡汤尴尬地宋青元头都要掉了,“太感谢了,你智商这么感人还能活下来,我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啧,这是我九年义务教育的精华,你还挑三拣四。”封禾后来大概了解了宋青元的处境,特意跑来生命科学院看他。
宋青元把芯片在轨道上摆正,他对机械当真一窍不通,这样一个看上去很简单的弹射装置还是封禾帮忙做的,“你这一天天到处溜达,没事干吗?”
“反正上一个项目已经批量生产,流水线上不缺我一个。”
按下开关,芯片在轨道加速,正中头骨模型的太阳穴,那是人脑袋上最薄的部分,可惜还是没能打穿。
封禾数过,这是第十二次失败,“我说,这玩意的意义真的不大,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去楼下跟他们一起打麻将呗,我来的时候看了看,有两个人还挺厉害的。”
“能拿来测试用的骨骼不多了。”宋青元把刚才那个没能击穿的头骨拿起来量了量上面的打击深度,随后将目光转向封禾。
封禾冷不丁觉得有点危险,“你不会看上我的脑壳了吧?”
“不是,我在想有没有哪种材料跟骨骼硬度相似,这些天快把程汤教授的家底折腾光了。”
这么说封禾还真想到一个,“你认识芥江吗,他好像挺擅长高分子材料的,之前那个项目里代替人体纤维软骨板的材料就是他们做的。”
同一时刻,芥江刚刚回到基地。他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原本得体的装束已经破烂,后背大面积烧伤,打眼一看就能看见焦黑皮肤下粘连的血肉,只有在被人搀扶的情况下他才直的起腰。早在返程的飞机上他就通知了唐明,后者一早过来等他,完全没料到所谓“严重”会到这种程度,“流冰不是陪着你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尽管冷汗已经打湿前襟,芥江还是让搀他的人放手,自己勉强站直身体,正视唐明道:“大意了,我们压根没想到,燃/烧瓶是聚集的民众扔的,现在的安全区,镇压暴/乱是比阻挡尸潮更棘手的事。”
墙内越来越多的群众得知了ERO的存在,这个组织在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口中俨然成为了“圣教”的一种,尽管官方已经将其列为邪教,还是阻挡不住群众盲目的跟风膜拜。形形色色的人趁机混杂其中,积极宣扬投降就有和平的思想,煽动群众对政府的不满情绪,甚至还有人将国家防控中心发布的,详细论证抗体不存在的论文当做骗局。群体情绪一旦失控,就是超大规模的降智打击,这样只会将国家、将大众的生命拖向深渊。
“流冰呢?”
芥江闻言摇摇头,“她杀人了,对象是普通民众,直接被当地监察部的人带走了,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事情恐怕会更严重。”
唐明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们的存在比较特殊,流冰是她的下属,现在出了事没人通知是什么意思,“我去总部一趟。”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安心休息。”
“等等,”芥江伸手拦住他,小声道:“流冰脾气不好,确实得罪过很多人,但是大都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置气,我总觉得事出有因,你务必小心。”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人声鼎沸的街道,流冰晃了晃脑袋,希望能把那段记忆暂时从脑子里清除掉。
做不到,她记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将不知如何突入城防的变种丧尸斩于马下,被砍下的头颅是那么漂亮,就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但无论什么长相,敌人就是敌人,背后的队员拿着焚化和消毒工具上前,流冰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团燃起的火光。
在那附近,恰好有游/行的人群,他们闻风而动,迅速占领了这条街道。当看清他们游/行示威的标语,流冰嗤之以鼻,投降投降,滚回你姥姥家去,真以为投降就能换来和平?连主权都失去了的国家,还有谁会尊重你?
人群中不断传出叫嚷,质疑,责问,谩骂的声音,流冰很克制,即使他们此时是如此地愚昧而无礼。
“你们为什么没守住边境,既然没办法,又为什么不投降?”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一切为了人民的政府吗?”
“垃圾!还我自由!”
“说白了你们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意见当回事!”
“你看她,杀了一个小丧尸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想回去邀功领赏呢!”
“就是啊,一个女的还这么势利,我看那些想坚持打到最后的人都是不把人命当命,一将成万骨枯啊,咱们就是他们的垫脚石!”
……
芥江本来靠在车上看书,听到这些话有些愤怒,但更多还是心寒。尽管知道这种极端投降主义只有少数,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颜面扫地的事。
合上书,抬眼瞬间他竟望见远处有一股弥漫性升起的灰烟,糟了。
街道上的人从最远处开始沸腾涌动,像是有一阵大风吹过麦田,他们疯狂呼喊,像是畏惧,更像狂欢,“警察打人了……!”
他们本来只是前来围剿异形,此时却陷于一场暴动,附近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此刻,所谓的政府军队警察只是一个统一起来的符号,这个符号在他们看来代表压迫。
这边的焚烧工作完成,没等那两名队员将烧剩下的骸骨清扫干净,忽然有人冲上前来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抢到手中,“军人能做的,我们也能!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们怕他们?”
还是吃的太饱了,流冰暗自想,饱到不知道前方战况有多激烈,饱到不知道为了守住安全区究竟做出多大的牺牲。
眼下这些人大有拿他们是问的意思,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人群再度陷入疯狂,有丧尸跑上了大街。
爆炸呼喊,一片混乱,芥江与流冰对视一眼,冲向祸端。说起来,流冰不喜欢这个搭档,她的理想型是唐明那样的,是可以寄托崇拜的对象,不是芥江这样从学院里走出来,打个架还要掂量掂量。尽管如此,芥江忍受了她的暴躁,她也习惯了对方的刻板。
几只普通的丧尸不成气候,扛着消毒设备的队员赶来时危机已经解除。
流冰正向一位倒地的女孩伸出手,忽然感到背后生风。
就是那个时候,流冰此刻坐在询问室,正视调查人员的眼睛,“我承认人是我杀的,但是让我认错不可能,如果再有一次,我还是会动手。”
如果非要说她有错,一是太自信,只当是混乱的人群随手抛出了什么东西,头也不回地挥刀一砍,玻璃瓶应声破碎,但里面装的,是汽油。
第二个错误,是太天真,她不知道为什么安全区里会有人制作燃/烧瓶,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竟能将它扔向自己的同胞。
第三个错误,她不知道原来芥江的动作也很快,在汽油随着燃烧的木塞当头浇下之前,是他一把推开了自己。
汽油一触即燃,火势迅速蔓延,震惊中的流冰就近砸了辆车拿出灭火剂对着地上燃烧的人一阵狂喷,等火被彻底熄灭,流冰狠狠地将灭火器扔到地上,一眼就发现了混乱人群中那个慌张的身影。
只见那人拔腿就跑,但流冰的速度非常人所能及,拉住那人后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尽全力的过肩摔先把人摔懵,之后拖着他的腿一步一步走回投掷燃/烧瓶的地方。
无论如何翻腾挣扎,那人也只能在地上打滚,好在现在天冷穿得厚,他的衣服没有磨穿。
芥江在路旁坐起来,后背上的伤疼的他快要失去知觉,当他看见流冰一脸平静地拖着个人走来就知道事情不好,这丫头闹得越欢越消停,越是平静反而越是危险,“就当是意外吧,放了他,等一会他们把丧尸尸体处理完咱们就回去了。”
流冰放开那人的腿,“刚才喊什么军人能你也能的,是你吧?”
那人踉跄起身,露出一个邪笑,“说的不是真事?”他料定了他们不敢跟他动手,打掉牙只能往肚里咽,谁叫他们非要图个好名头。
流冰一眯眼,揪起他的衣领将他“咚”一声按在引擎盖上,咬牙问道:“什么意思,你有意见是吗?”
后者被磕的眼冒金星,铁皮都凹下去一块,“呵,说什么自由民主的都是空话,如果为我们服务,为什么不让我们投降,嫌丢人?丢人跟丢命,你说丢哪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又聚集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
“那你为什么扔燃/烧瓶,烧到人怎么办?”
“就是为了烧人的啊,烧你们这些满口屁话惺惺作态的骗子。”
眼看流冰用手扼住那人的喉咙,芥江再次阻拦,无奈他现在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出声相劝,“流冰,别闹了,放手吧。”
那人被掐的直欲喘不上气,依旧嬉笑道:“听见没有,你的朋友正求饶呢,现在人越聚越多,让他们好好看看,军人杀人了。”
流冰没忘自己穿着能证明身份的衣服,不然一早捏死这孙子。
“快点,别怂,你不是很牛哔吗,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你们不满,你现在不杀我,全国各地,你的同事还会遭遇类似的事,斗争永远存在,这就是人民的力量。”他一再地挑衅,让流冰在个人前程和社会影响之间两难。
“流冰,你不能再犯错了。”芥江几乎是在恳请她放手。
“如你所愿,”那人的骨骼在流冰手下发出咯咯的声响,“但你记住,我不是为了顺从你,是因为我想杀你!”
咯嘣一声响,断的是脖子,也是流冰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