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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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顶着锅藏在十二楼的空调外挂机上躲过一劫。原本十二人的队伍经此一役只剩下九人，奇怪的是三个人的死因俱是背后割喉致死，那种刀伤唐明非常熟悉，因为只有他的刀才会造成那种效果，插入喉咙毫无阻力，切口无比光滑整齐，甚至刀伤两侧的组织都完好无损。
会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杀害了那几名队员呢？回答他的只有三条无言的生命，凝聚在三枚小小的肩章，就此封存在岁月里。
“是不是少了个人，跟咱们一起来的那个技术工呢？”
有人哂道：“什么技术工，叫科学家，人家知识分子用不惯公用的澡堂，估计是想等没人了再来。”
“哦哦，嗐，怕他一个人有危险。”
即使冷水浇头，漫过身体，五脏六腑还是有种灼而不化的拥滞之感，唐明轻轻叹出一口气，很快又消散在坠地的水声里。
傍晚时分，雾气盘桓未散，天黑的比往常要早一点。这处滨海小楼，在灾难爆发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等一下，”大师在开饭前叫停了大家，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道：“有人托我给我们的唐明小朋友单独加个餐，大家伙羡慕就行了，没你们的份。”
唐明以为是牧垚在赌气搞鬼，心想若是他不服气就接着守夜。
大师说完从后厨端出个大号的竹编蒸笼，掀开的一瞬热气蒸腾，让人联想起跨年夜家人围坐桌边说笑，窗上水气氤氲的场景。隔着茫茫冬夜，守着饭菜飘香，这是多么平常而简单的幸福感，此时却像天边的星星一样遥远，悟已往之不谏，却又忍不住追忆往昔。
水汽下赫然是一整屉的清蒸螃蟹，充盘煮熟堆琳琅，裹着海洋特有鲜香扑鼻而来。
众人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唏嘘，继而将目光放回自己面前的猪肉罐头，虽说部队餐包还行，那也架不住对比。肥瘦参半高脂高糖的食物吃在嘴里顿时索然无味，慨叹之余忍不住问一句，凭啥呢？
比起大家的故作淡定，唐明的表情则是万年不变的真寡淡，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订在竹编上的一张字条，上面画有一个双手合十的小人，紧随其后的是宋青元工整不足飘逸有余的字迹：对不起，别生气，原谅我，可以吗
宋青元跟他们一起到了这以后，没先忙着洗澡，反倒是跑到海边铲了好久螃蟹。一边铲一边思考人生，甚至想迎着海风撒点热泪，这世间倒真是一物降一物，饶他心高气傲，碰上真高冷也只能甘拜下风。
唐明把笼屉推给大家，自己只收下了那张字条。
“谢谢队长！”众人一哄而上瓜分了唐明的小灶。
“诶诶，”大师拍了一个人的脑袋，“挂彩严重的不要吃啊。”
浴室，凉水冻的宋青元恨不得跳着洗完澡，一边腹诽一边安慰自己，说不定以后都没水可用，矫情个屁。
为什么信号对丧尸会有影响呢？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桓萦绕，之前有人提出声波诱导这一研究方向，但很快被pass掉，那眼下这种现象的存在究竟说明了什么问题？
宋青元站在浴室自然风干了一会才穿上衣服。走出门，黑黢黢的楼道拐角赫然有个人，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待看清是人后才松了口气，“我的妈，你吓死我了。”话音未落，一块毛巾盖住他的视线，宋青元拿下来擦了擦头发，试探道：“不生气了？”
“没生气。”
这样嘴硬的人他也见多了，闻言只是了然一笑，很乐意为维护唐明的高冷形象做出贡献。
“其实我就是想说，”婆婆妈妈唠叨一大堆并不合适，算了，但又觉得不行，他鲜少有纠结犹豫的时候，“以后我说什么就要听，我们确实不是上下级关系，但你现在是我的队员，就该服从命令。”
后领被湿漉漉的头发打湿，一阵阴风吹得宋青元脊背发凉，隔着楼道的窗户看去是阴郁的天，搁平时宋青元会觉得这人很烦，但眼下有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在眼前打转显得尤其珍贵，“知道了，你说你训牧垚干嘛，那会就想跟你说，他被一大波僵尸追着满街跑，实在没办法才把发激光那玩意给我，比起一个人引开那么多丧尸，我还是想干这个活。”
唐明又想说什么，到底没有开口。
“行了，”宋青元一拍他肩膀，“走了啊。”
远远看去，牧垚正一个人搁海滩上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宋青元轻手轻脚过去，十米外就被发现了。
“饿不饿，赶紧吃吧，别跟唐明说啊。”宋青元给他端来一个饭盒，里面装的赫然是一条炖好的鱼。
“你，”牧垚本来还有点感动兼不好意思，话到嘴边又转成平时诙谐调侃的语气，“你到底从海里钓了多少东西，怎么我就钓不着呢？”
“跟你说了那片水域生物活不下来，没饭了，凑合吃点吧，听大师说这叫大黄鱼，本来钓了两条想给他们明早起来煲粥的，分给你一整条，待你不薄吧？”
牧垚本来都接过筷子要夹，闻言愣是停下手，迟疑道：“你想干嘛？不会是我吧？”
宋青元不是特别单纯的人，眼下愣是连牧垚的车尾灯都没看见，“我可去你的吧，弟弟。”
牧垚这才放心夹了一块鱼肉，之前从没觉得一条鱼会这么好吃。
“跟你打听个事，其实就是白天那个问题，你跟唐明是亲戚吗？或者说，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具体点。”
“这个真的不能说，你让我给你偷唐明的睡衣我都去，但这个问题还是算了吧。”
宋青元歪头看向青灰黯淡的天空，灵光一闪，“你们其实是一群被国家收养的孤儿，然后被培养成特工了是吗？这个情节我熟啊。”
“啥啊，你都脑补啥呢，特工也太掉价了吧。你说的这事民国时期都不可能发生，更别说社会主义新时代了。”
“你多大了？”
“二十四。”牧垚用勺舀了点汤。
“不小了啊，”怎么幼稚得跟未成年似的，“那唐明呢？”
“跟我一样啊，我们都是同年的。”
“他才二十四？”
“你这么说他，他不得气死了。虽然我老觉得自己最帅，但你得承认收到最多情书的是他，还好他性格够冷，不然渣男一个。”
牧垚说完这句话仔细打量了宋青元一番，“我觉得你也像渣男。”
啧，这娃说话怎么那么欠打呢，“渣不渣跟长什么样有关系吗？我没说他显老，就那个气势往那一戳，就跟我们所长似的，贼吓人。”
牧垚吃完把饭盒放一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看向远处的海面，“他其实挺不容易的，我们身上的政治压力，都是他一个人背的。非要描述，那就是夹缝中求生存，堂堂正正一个身份对我们来说都很难。何况今天那事，他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毕竟真错了。”
关于他们身上那段不便示人的往事，宋青元也不再追问，只是感慨道：“你还挺听话。”
“你别看他训我，其实他不会怪别人，只怪自己。再说，今天死了三个人，谁都不高兴。”
宋青元理解那种自责，要是实验室有人犯了错，他最先怪的也是自己，“我觉得他特别有距离感，你呢，作为他的亲人，什么感觉？”
牧垚意味不明地摇摇头，“你知道天机吗？”
“不可泄露的那种天机？”
“那就是不知道了，天机是咱们国家自主研发的天基动能武器，只有唐明和军委有权调用。我常常觉得，他是一个像星星一样寂寞的人，你看天上那么密集，其实彼此隔得那么远。我们之中，只有他真正属于太空，就像一刻不停的在低轨道运行的天机一样，什么也不说，也不期望有人能知道，他就默默等待着自己的使命，接受，执行，直到使命达成，或者生命报废。”
宋青元干笑两声，心里说不上来的不高兴，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日子过得不好，所以格外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
“他对你还挺上心的，我早就听流冰说过你，”牧垚抬眼看向他，眼里是和唐明一样的清澈，“要是有机会，你对他好点。”
这句话简直噎得他说不出话，“搞得我好像恶人一个。”
牧垚低头一笑，“你回去吧，晚上风大。”
“一个人守夜，行不行？”
“放心吧，我可厉害了，对了，拜托你吹吹唐明的枕边风，保不齐他就不罚我了呢。”
枕边风？“行，就冲你这句话，回去之前都别想吃饭了。”
“别，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