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天光暮色（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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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宥接过他递来的文件袋，将烟叼在唇间，单手解开外面的包装。
就在他低头查看里面的照片时，央禧快速地抬起眼皮看了眼韩宗霖，朝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后者一直目光暧昧地盯着他，哪怕此时被他抓了个正着，也没有躲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朝他吹了声口哨，靠在车门边笑眯眯道：“几个月没见，比之前更漂亮了呢。”
央禧从善如流地回答：“几个月不见，你也比之前更恶心了呢。”
身材高大的男生捏着烟头，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慢悠悠地揽住央禧的肩膀，凑在他的脖颈边，鼻尖便闻到了omega似有似无的香甜信息素。
“你知道吗？最近你的alpha很不爽诶。” 他低声笑道。
央禧从他怀里挣脱开，神色光明磊落：“你找错人了，这事不归我管。”
“可他要是真生气了，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韩宗霖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到时候你得哭着求几次饶才会让他原谅你。”
央禧笑容不变地瞪了他一眼。
车宥在另一边查看文件，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将照片重新塞进文件袋里，随手扔到车座上，向央禧问道：“要上来玩玩吗？”
央禧神情犹豫：“算了吧……我明天还有随堂考。”
“来都来了，”韩宗霖也在旁边怂恿，“不玩玩再走也太可惜了。”
因为前几天拒绝了车宥，现在央禧不方便拒绝，只能同意。
车宥靠着的蓝色跑车是前几天他小姨送的礼物，外表崭新，线条流畅，亮丽的三叉戟在光亮下闪闪发光。
央禧刚坐上副座，车便微微轰鸣了起来，从后视镜上还可以看到韩宗霖幸灾乐祸的笑。
他碰了下车宥，难得看起来有些害怕:“开……开慢点成吗，朋友？”
车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成啊。”
下一秒，随着仪表盘的指针微微晃动，尾管咆哮的声音轰然暴起，紧接着跑车便顺着公路如箭般离开了起始点。
从远处看跑车飚速很帅，但近距离坐在上面就不是这回事。在连着大转弯过了几个路口后，央禧脸色苍白，不自觉地抓住了车宥的衣服。
车宥看了眼他紧紧抓着的手指，脸色不变，然而脚下油门踩得更深了些，坐在副驾上的年轻人诚心想阻止他，但碍于速度不敢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跑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山顶。此时太阳初生，光亮逾隐在云翳后，泼洒出橘红霞光，将海面斑驳得鳞光泛泛。
央禧下车靠着车门剧烈喘气，车宥一手拿着文件袋，另一只手扶着他，让他有力气气喘吁吁地讲话：“谢……谢了，兄弟。”
“不用谢。” 车宥说完，将文件袋扔给了央禧，自己双手插在卫衣兜里，靠在湛蓝色跑车边。
央禧打开文件袋，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几张照片。见他露出不解的表情，车宥扬起睫毛，神色懒散地笑了笑。
“这是他的日记，前几天才被警方发现，” 男生耸了耸肩，翘起唇角，“说什么如果以后他死了，一定是我做的云云。”
央禧一顿，垂着眼睫翻看照片：“然后呢？”
“负责这个证据的人刚好是我小姨一朋友，所以他帮我把那本日记销毁了，你手里那份是最后一个留案。”
“可这不是——”
“小央，你在我们家待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问出这种蠢问题，”车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帮我把它撕了，然后扔进海里吧。”
见央禧半天没动，一双骨节修长的手覆盖住了他的手指。
车宥从后踮起脚虚抱住他，动作温和地将照片撕成了粉碎，然后从山顶上扔了下去。纸屑随着海风在空中飘散了片刻，很快便不见了。
“最后一个直接证据吗？”
车宥唔了声：“应该。”
他顿了下，轻轻松松揽住央禧的肩：“行了，下去吧——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没什么。” 央禧深吸了口气。
平心而论，车宥鼻梁高挺，肤白发黑，长得十分英俊。但此时看着他俊美随性的面孔，央禧心中却无端泛起了丝丝凉意。
——这整件事就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示威，向他展示车家一手遮天、深不可测的权势，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或者是在说，不管他做什么，都尽在车宥本人的掌控中，只不过是由于他高高在上的宽容仁慈，才允许事情发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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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
高二刚开学不久，气温还带着温热，堪蓝晴空下一片氤氲红昧，空气中飘着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甜香。
陈子林提着书包站在办公桌边，老师边给他办文件边说话。
“我们学校呢，是很少招特招生的，”她带笑地扶了扶眼镜，看向少年冷白的手腕——白衬衫洗得发黄，明显还有些短，“你是从s市那边来的吧？”
陈子林点了点头：“嗯。”
“那边教育资源不行，你都可以学出来，证明你绝对是有天赋的。”
“谢……谢谢老师。”
老师满意地总结道：“所以说呢，希望你继续保持，不要松懈——那边那位同学，可以把新同学带到7班去吗？”
办公室另一边的桌边站起了个少年，因为之前被台式电脑遮挡，现在他站起来后，才看见他是谁。
“王老师，你在叫我吗？”他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问。
几乎不用去看，陈子林便注意到身边年轻老师脸颊红了起来。
“是的，就是你，”老师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我记得你也是7班的吧？把你新同学带过去，央禧。”
因为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一片安静。
陈子林跟在男生身后，闻到他身边飘飘忽忽的信息素。
他似有似无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嗯？”央禧回过头，漂亮的纯色瞳孔望向他，“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陈子林重新低下了头。
进教室的时候刚好下课，央禧把他送了进去，倚在门边，友善地道：“这就是7班，那边有个座位，你可以去那里坐下。”
说完，他停顿片刻，像是有些慌乱地短促道，“我还有点事，就先不进去了。”
央禧一离开，立马便有女生便围了上来。
私立名校里的女生穿着改短过的校裙，精致的眼妆微微闪亮，虽然是秋季，但都露着白皙小腿，和之前学校的女生截然不同。
“你和他认识？”一个女生向他打听。
陈子林低着头，侧耳发红：“不、不认识，老师让他把我带到班里来的。”
“啊，又是这样吗？” 另一个女生失望地拖长声音，“分班快一个星期了，我都还没和他说过话。”
内向的omega像是犹豫了片刻，问道：“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吗？”
“我不是很清楚啦，总不是就学生会那么几样，他弟弟——就是10班那个人总是喜欢叫他啦。具体事情你去问顾鱼吧，那个小婊砸和男生们关系好。”女生耸了耸肩。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子林在卫生间再次见到了央禧。
此时男卫里并没有什么人，身高腿长的男生半靠在洗漱台边，衣领半敞开，露出线条流畅的后肩，背对着他像是用酒精在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
见陈子林走了进来，男生下意识地想好收起棉棒，却不小心擦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需要我帮忙吗？”陈子林神色关切。
央禧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于是他又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omega，所以不需要避讳我。”
“好吧，那就谢谢啦。”央禧干脆地让出了酒精。
陈子林接过酒精，手指若有若无擦过他的肩膀，入手的皮肤冰凉柔滑，触感极其细腻，让人极其想要在上面留下一些红痕。
但他极其自然地垂下眼睫，手指挪到央禧的锁骨边，按了按淤青的地方：“这里？”
“嘶——疼疼疼，轻点！” 给出的反应很强烈。
淤青像是不久前才留下来的，像是被手指用力揉捏过，在腻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极其显眼的青红色痕迹。
陈子林边擦药，边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啊，这个，不小心撞到台阶上了。”
央禧懒洋洋地露出脖颈，方便让他擦药，阳光下，omega项圈在他线条漂亮的锁骨上打下氤氲的阴影，和他似有似无的甜腻信息素夹杂在一起，显得几乎有些引诱的意味。
陈子林的手法并不轻，几乎是有些恶意地施加了一些力气。
对方呼吸顿了下，半眯着眼睛想喊疼，却看样子又不想太麻烦他，所以只好红着眼睛忍耐，被欺负的漂亮面孔几乎使他神经都感觉到了丝丝麻痒。
“好了。” 拖了会时间后，陈子林有些遗憾地收手。
他刚准备把药瓶房子洗漱台上去洗手，有个男生忽然推开了卫生间。
“央禧。”
男生叫了下央禧的名字，陈子林明显看到身边人抖了下。
“叫我干什么？” 央禧边扣上衬衣的扣子边问，镜子中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手指紧紧抓着扣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发白。
他显然是很怕这个人。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药擦得怎么样了，”男生走进卫生间，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语气亲密地说，“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感觉还好吗？嗯？”
央禧朝他假惺惺地笑了笑。
“韩宗霖他们都在等你，快点出来，”男生偏头跟他耳语完，朝陈子林点了点头，“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吧，我听女生们说了。”
见陈子林嗯了声，他继续道：“我是车宥，这儿的学生会会长，他的弟弟——我哥哥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他一只手揽着央禧，另一只带着名表的手伸了出来，像是宣布主权般，轻轻拍了拍陈子林的肩。
“没有。” 陈子林礼貌回道。
“没有就好，毕竟像他这样的omega，总是……比较麻烦。” 车宥意义不明地说道，“小央，我在外面等你，记得快点出来。”
“知道了。” 央禧含糊地说，像是有些不情不愿。
没有计较他的态度，车宥便笑着走开了。临关门前他又看了一眼陈子林，眼神像是隐约夹杂着些恼火。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天光暮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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