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流年》云端迦南

12、第十二章

　　我的腿在那一次事件中折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而阿明大约因为是经常打架的缘故，并没有怎么伤到，在医院躺了三天后，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再不声不响的消失。

　　在我后来的岁月里，有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没有遇到言小七的话，我会不会爱上他。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确是遇见了言小七，这是命运的安排，不可更改。

　　在我住院期间，言小七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一小会儿。

　　我曾经对他说：你已经高三了，应该很忙的，不用每天来看我。

　　他说：可是你是我的小弟啊。说这话时，他依旧笑着的。

　　我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那时，每天能看到他，是我心底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一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当时的那个愿望，是多么的奢侈。

　　后来我出院了，每天上学很不方便，母亲是有意让哥哥陪着我上学的，但是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建议，让一个时时想伤害我的魔鬼，陪同着我。

　　幸而言小七说了，他说他愿意每天接送我上学。

　　对于他，母亲是很放心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人看着就很放心的人，你甚至愿意，愿意把你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然后我们就开始了每天一起同行的日子。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

　　整个高一上学期，我们都是一起的。

　　他和所有的人说，说我是他小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用一种满是得意的口气，好想是在炫耀一般。

　　因为他，我认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肖倪。

　　肖倪是言小七姑母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和我们一样，也在一中上学，比我高一级。

　　她和言小七很像，不仅仅是容貌上了，而是那种内在的，性格上的，灵魂上的。

　　她也很照顾我，那个时候，常常是我们三个经常待在一起的。

　　然后，很快就到了寒假，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

　　我整日里都闷在家里，想着言小七他们在家里干些什么。

　　那一天是那年冬天的第一雪，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铺了薄薄的一层雪了，天空中还在继续下着，下着大片的雪花。

　　等到吃过了早饭时，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清净了。

　　母亲正劝说我到外面玩一会儿，不要老是闷在家中时，有人敲门了。

　　打开门，看见言小七，穿着黑色的大外套，就站在门外。

　　他伸进头来，跟母亲说：阿姨，林雨生我向您借一天啊。

　　母亲给我加了一个围巾，我们就出去了，去了言小七他家。

　　每年一到冬天，我的手脚就会变的冰凉冰凉的，一路上，他把我的手拽着，放在了他的大衣口袋里暖着。

　　那一天，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冬天里，手还是暖和的。这种暖和不是能轻易消散掉的，直到今天，我甚至还能感应到，感应到言小七那天传给我的温度。

　　等到了他家，才发现肖倪也在那里。

　　我和肖倪一起玩着飞行棋，言小七在一旁看书，肖倪骂他是书呆子。

　　言小七说：没办法，这就是高三生的无奈。

　　我们玩了一会儿，肖倪就觉得没有意思，非拉着言小七，要他和我们一起，去外面堆雪人。

　　言小七取笑她还没有长大，肖倪就问我：小不点儿，你想不想堆雪人？

　　肖倪那时候十六岁，和言小七同龄，却也比我要高，她看见我时，总是喜欢喊我小不点儿。

　　我当时不假思索的就点了头，那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没有人陪着我堆过雪人，那一直是我心里所期盼的。

　　言小七便答应了。

　　我就在小区里的一块背风的空地上堆起了雪人。

　　我那时候才知道，其实堆雪人很简单，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没有主动尝试过而已。

　　雪人堆好了后，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了，围在了雪人身上，冷风吹进脖子上，直打哆嗦，言小七见了，也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却是给我围上了。

　　我们用一张大纸写了一个标语贴在雪人身上，上面写着：言小七、肖倪和林雨生的雪人。

　　那一天，是我整个寒假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我度过的所有的冬天中，最开心的一天。

　　如今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心口酸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