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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逆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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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段霄毕竟无法以一己之力拖住两名圣级太久,骆兰琅终是得以脱身攻向姜怀琰。
在姜怀琰对战骆兰琅,章闲和因珀杀偷袭者的同时,几个侍卫趁机将他们惨嚎到奄奄一息的弘兴帝迅速拖走了。
但我方四人一点都不着急。
弘兴帝被扶着,或者说是被架着出了寝殿,后面的禁卫军立即重组阵营堵住殿门,看着是为防止敌人追击而来。
然后三名侍卫腰间之剑唰地出鞘,将弘兴帝捅成了一只简化版的刺猬,其中一人在动手前还逼真地喊了一声“传太医”。
——有什么好着急的呢?罪人的死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周阳暴怒喝道:“究竟是谁?!”
然后他被段霄一剑划过了肩膀。
狂炎功法的弱点他虽然也是知道的,但并无实践经验,而且自身功法也并非火系,即便寻着段霄回气节奏攻击也收效甚微,加之他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又遇分心之事,便开始渐落下风。
就连骆兰琅亦忍不住脸色难看,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城中骚乱后被派出镇压的兵力,实质上大部分是从属于周阳,只是接管王宫后为了好听重新冠了“禁卫军”之名的兵力,小部分则是骆兰琅从神帝殿带回的人马。
这些兵都曾随他们二人征伐,战力可靠且绝对服从,在处理这种麻烦事上自然“当仁不让”。
而此时留守在王宫中的这些,大多是原本就效忠于王室,但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大多时候就只管操练和吃俸禄的贵族子弟兵——他们本以为有自己在此坐镇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观那些动手的侍卫们又显然不是个吃白饭的水平,这就奇怪了,这些年在神帝势力的掌控之下,王族和贵族们哪来的资源和机会去练兵?
答案很明显了,是议会!
骆兰琅又是疑惑又是气恼——他们究竟是如何将手伸进来的?
周阳同样也有思考,不过他想得比骆兰琅浅了一些。
“究竟是谁背叛了我们?!”他愤怒地低吼。
然后他又被段霄扫到了大腿。
骆兰琅想,应是二王子。
果然,下一刻便有个华服年轻人在卫兵簇拥之下赶来,扑倒在金廉的尸体上大声干嚎。
期间有周阳和骆兰琅的兵察觉不妙欲上前将其挟制,兼职侍卫的议会人手利落地解决了他们,并明目张胆地将他们的尸体拉到了金廉旁边,当场伪装成“凶手”。
二王子满脸抽搐的“悲痛”,指着骆兰琅和周阳喊道:“大胆逆贼,居然敢谋反,居然敢杀我父王,我大泽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还真成逆贼了。
骆兰琅一掌将姜怀琰逼退,冷声道:“大泽乃神帝座下之土,二王子是否要再好好想一想?”
到这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议会打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金廉之死已成定局,神帝势力一方最管用的做法应是立即杀了二王子,将王被刺的罪名安在其身上,然后立即另找一个傀儡。
金廉共有三个子女,性情能耐和父亲仿佛出自同一条流水线的大王子、年不过四岁的公主都可以是傀儡人选,再不行在贵族里挑一个祖上能攀上点儿亲缘的亦可。
周阳正想让骆兰琅不要在废话,杀了便是,就见一簇雷光轰到了二王子身上。
骆兰琅也是个奸的,那句“想一想”只是在分散众人注意力而已。
其实在她发觉敌人的目的是弘兴帝之后,便已暗中下令麾下兵马撤回,只是潜伏在内外城的八人在阿尔芒的指挥下,虚张声势地跟那些精兵打了好一段游击战,拖延了不少时间。
此时动手者便是她麾下精英。
然而烟尘散去之后,二王子毫发无损——他也随身戴着防御法宝,虽然品级不及弘兴帝那件,但动手之人的修为也同样不及姜怀琰啊。
这大约也能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达成,想要直接在此克敌制胜虽不是没可能,但代价过于高昂。
毕竟他们的战力就这么几个,即便是因珀和章闲,要以尊级的肉躯去战胜圣级的敌人也需依靠些外物才行,他们暂时还不想露出太多底细。
四人立即聚拢,扯上二王子就要跑。
骆兰琅隔空一招轰出,周阳也随之接上。
“拦住他们!”骆兰琅喝令道。
但四人配合默契,段霄夫妇挡下了对面大将的大招,章闲扫掉了一排抢攻的士卒,传送术法成功启动,一阵闪光后,他们带着二王子消失在原地,而并非集火对象的议会人马也趁机逃脱。
刚被遛了一圈赶回来,发现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的兵卒们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而后一名士兵冲进殿中,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报告道:“王后……王后和公主也失踪了!”
骆兰琅和周阳沉默地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阴沉之色。
尤其是周阳,他的撤回命令下得比骆兰琅稍慢,因而现在包围寝殿的绝大多数都是骆兰琅的人马,而他不止形容狼狈,更几乎是被孤立其中。
骆兰琅虽然也为这次失败而气恼,但并未因此忽略周阳的不对头,应该说从一开始她便觉得后者有些心浮气躁,她立即想起了自己日前的发现。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已经发现了那件事?
但她将这番思绪藏得很严实,只是略显疑惑地问:“阳儿?你今日情绪似有不对?”
周阳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说:“这种事态,我能没有情绪?”
骆兰琅便一如既往地好言安慰道:“大王子还在,无需太过担忧。”
“我自然知道。”周阳移开了视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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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行动中义军一方无人牺牲,负伤最重的是姜怀琰和负责内城的一名内阁阁员,前者就不用说了,骆兰琅毕竟是对面资历最老修为最深的大将,而后者则是在遛人的过程中不幸遭遇了一名厉害角色。
不过真正需要认真处理的只有那位阁员,毕竟幽魔体质强悍,凭姜怀琰本身的底子,加上章闲路上赞助的一点术力,等回到郊外的临时营地之中后,她的伤已经恢复近半。
其他人向阿尔芒汇报情况时,章闲就席地而坐给那名阁员处理伤口,而因珀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即便已经过去千年,依然是那么熟练。
章闲从伤口中挑出砂砾木屑的动作又快又准,却又不只是个埋头干的技术派。
因为随时可能有战事,她不能在阁员身上用强效的药物麻醉,只以针灸的方式为他缓解一下疼痛,在治疗过程中,她语调平缓地跟伤员聊着天,话题有正事也有家常八卦,旁边的因珀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他们是在以这种方式让伤员放松心情。
经过长期融合,青虚大陆上已经完全实现了语言互通,但大陆毕竟幅员辽阔,别说不同的国家了,就连一国内的不同地区,也有口音和语序用词等习惯上的差异,不影响交流,但很容易能够分辨出来,同时人们也会对“乡音”产生亲切感。
那名阁员以及几个暂无差事的路人都觉得很奇怪,索耶就算了,这段霞明明是大泽人士,一开始说的也是偏东方地区的口音,却在这闲聊中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望月南地的口音,甚至还带上了几句俚语。
只不过他们的措辞比较文雅复古,跟某些古老手札上能读到的那种文字很像,提到的俚语也是充满了历史感。
——就是经常会引发“这啥意思?”,“就这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不知道哇我曾爷爷就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这类困惑的那种古俚语。
不过吧,这两人的奇怪之处又岂止这一点?
在闲聊当中,章闲迅速结束了对伤员的治疗,又现场配了几份防止发炎恢复气血的药剂。
然后,他们转向两名大泽王室成员,王后与公主所在的位置。
从刚才开始,她便听到年幼的小公主一直在哭,期间还伴有含混不清的“痛”之类的字眼。
因珀远远地看了一眼,知道那算不上什么麻烦事,用不着自己打下手,便交给章闲,跑到阿尔芒那边关心去了。
小公主是在逃离王宫的过程中不知怎的磕到了手肘,皮肤上出现了几乎鸭蛋大的一块淤青。
她的母亲王后郑璎神思不属,只有一搭没一搭地程序性哄几句,年幼的孩子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在伤痛之中被忽略了,便哭闹得越发激烈。
大泽王室剩下的这几个人呢,二王子金明说是个多厉害的人物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个还保留有良心与理智的正常人,最终也咬牙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而王后郑璎虽然人也还是正常的,但她害怕,既害怕王室此番荒唐作为可能带来的后果,也害怕背叛神帝殿后随之而来的可怕报复。
她左也害怕右也害怕前也害怕后也害怕,于是就只敢缩成一团扮演一个纯被害者——王室残害平民?那是弘兴帝造的孽我什么都没干我是被迫的!二王子背叛神帝殿?我只是被掳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她毕竟是二王子的母亲,为稳定二王子的立场必须将其救出。二王子得手后,议会的人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地抱着女儿跟着走了。
至于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大王子金清,议会之人也象征性地找过他,不出预料地遭到粗暴拒绝后,就用了药将其毒成了个昏迷不醒的半植物人——当然那是能解的,假如生命之神本神乐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