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喜欢你》糯米吃藕

33、33

　　晚上八点，就在昨日舒野直播的同一时间，路弥在微博上传了一段视频。
　　为了拍摄这个视频，路弥原想洗头洗澡换件衣服，稍微正式一点，然而晏暄和却说什么也不让他下床。两人起了不小的争执，最后还是医生出面，表示路弥虽未伤及脏器，但是能够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以免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不利于恢复。
　　可无论如何，路弥也不能忍受自己顶着一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模样上镜，因此整个人都恹兮兮的，满脸写着不开心。
　　晏暄和将心比心，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好几天不能洗澡，头发里还夹着山里带下来的草屑的话肯定会抓狂到不行，最后好心地提出可以帮路弥擦身。
　　路弥一听这个提议就双脸爆红，紧紧捂着自己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愿意。然而晏暄和算准了他不肯灰头土脸地拍视频，现在不愿意一会儿还不是得求他？于是便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喝茶玩手机。
　　转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再不录可就来不及了，路弥最终只得无奈地央求他给自己擦身。
　　晏暄和心中得意，板着脸将孟宇谈轰了出去，转头又变成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哼着小曲儿到卫生间端了一盆热水出来，肩膀上还搭了一条毛巾，大澡堂子搓澡工的架势瞬间就出来了。
　　见状，路弥脸上的红意更是蔓延到了脖子，捂着脸躺在床上装死，任由晏暄和解开他的衣服扣子，整个人动也不敢动，僵僵地仰在床上，像被人点了穴一样。
　　......
　　孟宇谈不明白，擦个身而已，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完，他们总监总共也没几两肉，用得着那么久吗？
　　当他终于得到允许可以进入病房时，路弥脸上还是红扑扑的，眼睛里也带了水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只是眼神却总是躲着晏暄和。
　　孟宇谈还注意到，路弥的头发也变得干爽蓬松了，看来晏暄和不仅给他擦了身，还给他洗了个头。
　　可原先不是说什么也不给洗头的吗，难道擦着擦着实在看不下去又给洗了？孟宇谈并不知道自家总监在这一个小时里经历了什么，只觉得晏暄和不仅是个德艺双馨的大明星，还是个面热心善的活雷锋，于是心里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如果他的这些心理活动胆敢让路弥知道的话，估计下一秒就会收到人力资源部的辞退信。
　　给路弥擦完身，晏暄和心情舒畅地充当人肉三脚架帮他录视频，录好后又自觉地发给姜沅让她安排工作人员进行剪辑。
　　姜沅那边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将剪辑好的成片发到路弥手机上。病房里的三人凑在路弥身边就着手机屏幕将视频看完，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路弥便卡着时间，晚上八点一到，立刻登陆微博将视频发送出去。
　　另一边，舒野原本以为路弥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正轻松地坐在沙发上看粉丝给他的私信。
　　事件一出，他又涨了不少粉，如今已经有十多万了。他们都在为他而感到义愤填膺，不留余力地表现着对他的同情与关心。
　　舒野正得意着，昨天联系他的神秘人却突然给他发来一个微博链接。舒野立即点开链接一看，脸上笑意顿敛。
　　路弥怎么可能这么快苏醒，而且还不声不息地拍了这么一个视频，毫无预兆地突然发布出来。
　　他皱着眉头点开视频，路弥的脸就这样跳了出来。
　　路弥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露出来的皮肤有不少细小的划伤，面上没什么血色，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只见他挥了挥手，冲着镜头打招呼道：
　　“大家好，我是路弥，关于近日热议的我抄袭旗下助理设计师一事，在此我将做出以下回应。”
　　“作为一名设计师，对于一些自己比较满意却无法作为产品推出的设计，我会专门挑出来，将其制为成品，放在家里收藏，偶尔也会戴一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几年前的随手之作竟然能得到包括舒野先生在内的这么多人的关注。早知如此，「山川」应该把它作为产品推出才对，说不定还能卖断货。”
　　说到这里，路弥语气轻松地开了个小玩笑，又继续道：
　　“事情发生之后，我立即让家里的阿姨把我书房的素描本整理出来，想要以此自证清白，可令人遗憾的是，连同这条项链在内的许多设计稿竟不翼而飞了。”
　　“我想，大家现在一定很气愤，觉得我一定是拿不出原稿，酒假装设计图丢失，打算来个死不认账。”
　　路弥摊了摊手，无奈一笑，接着道：
　　“原稿我确实是拿不出来了，不过好在还能找着一份文件，勉强以供自证。”
　　接着，视频画面一转，屏幕上快速闪过几份文件，分别是外观设计专利申请办理的各个流程文件的扫描件。
　　最后，画面出现第五份文件并定格在此，文件上赫然写着《外观设计专利证书》，并附有路弥那日所戴项链的六个面的外观视图。
　　画面在文件上停留几秒之后，重新切回路弥的脸，他微微歪了歪头，状似疑惑道：
　　“大家可以看到，我的专利申请时间是在三年前，当时我正在RCA攻读硕士学位，而主张我抄袭的舒野先生彼时应该还在国内读本科，我们之间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如果舒野先生认为我抄袭了你的作品，我希望你能提供更加清晰准确的证据，证明「你的设计」早于我的专利认定。”
　　“事实上，当我看到网上流传的设计稿时，我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震惊，对此我也希望舒野先生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感谢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也希望大家能够持续关注，再次感谢。”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随着画面暗下来，路弥的脸消失不见，舒野狰狞的脸则映在了黑色的屏幕上。
　　他紧紧地攥着手机，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怎么可能！
　　路弥显然还在医院，怎么可能这么快醒来，还能找到证据向他回击？
　　但即便如此，舒野也绝不肯就此罢休，更何况，他也没办法回头了。
　　其实早在路弥前往马赛拍摄综艺的期间，谢淮川就曾带舒野去过两人的家。他趁着谢淮川洗澡时，偷偷潜入过路弥的书房，发现里面有一个专门的柜子存放着路弥长年积累的随稿。其数量之多，更是直到卫生间水声停止，舒野也没能将这些随稿尽数看遍。
　　那日在山上，舒野一眼便觉路弥脖子上的项链十分熟悉，仔细回忆之后才想起来他曾在路弥的书房看到过项链的原稿！
　　后来路弥与谢淮川同时坠山，景区的搜救队将两人找到之后，舒野远远地看着躺在担架上二人，见他们身上的血将衣物都染红了，还隐约听见现场的医护人员说撞到了头，不知能否醒来。
　　舒野内心狂喜，料定路弥定是受了不小的伤，于是决定乘胜追击，趁着路弥重伤昏迷期间，再下一剂猛药。
　　一片混乱中，谁也不知道舒野偷偷回了一趟酒店，用谢淮川的房卡打开房门，从行李箱中翻出了他家里的钥匙，再若无其事地回到现场，装出一副焦灼伤痛的模样，完美地隐藏在所有人之中。
　　再之后，他随着大部队一齐回程，特意算准了时间避开家政阿姨，偷偷潜入谢淮川与路弥曾经同住的房子，并在路弥的书房中找到了项链的原稿。
　　舒野知道路弥常会将自己的私人设计拿给工厂的师傅打样。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找到原稿之后，又回了一趟公司，果然在路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用于工厂打版的标准单。
　　这两样东西拿到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项链是他的原创，而路弥实际是硬抢了他的设计，稍作修改后装作自己的原创拿去打样。
　　到时候，路弥手中无凭无据，便是有通天手段也翻不了身。
　　况且，他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能不能醒来都还不一定呢。
　　舒野的算盘打得极好，他如今也有不少粉丝了，其中有几个更是将他视为超级偶像，对他言听计从，崇拜得不行。
　　于是他便精心策划了一场直播，将路弥的设计稿夹在自己的素描本中，当粉丝问起时，他再假作无心地透露出那是自己平日的随稿。
　　下播之后，他又向自己的铁粉委婉暗示，公司的设计总监欺负他一个新人，把他的设计直接拿去当作自己的原创。
　　而素来视他为□□的铁粉自然为他感到不公，正义感十足地整理出一份所谓的抄袭实证以维护自己的偶像。
　　舒野见一切如自己所料般循序推进，心中十分得意。
　　然而粉丝的力量毕竟有限，因此制造出来的话题也仅在有限的范围内传播。正当他开始着急之时，一位神秘人突然联系到他，声称可以帮他将事情的影响力扩大。
　　舒野不是傻子，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对方一再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条件，只是看不过抄袭的事情，想帮他一把。见对方态度诚恳，舒野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吃亏，因此便答应与那神秘人一道合作。
　　那神秘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话题果然越传越广，甚至还爬上了热搜。许多粉丝百万的营销号纷纷开始关注此事并积极转发，网民的情绪也迅速地被煽动起来。不多时，路弥的微博就已沦陷，评论底下涌入无数骂声与恶评。
　　舒野一夜没睡，看着微博的舆论一边倒，路弥此前在节目上积累的人气与好评也在水军的蓄意引导下轰然坍塌，那些相对理性的声音也淹没在滚滚骂潮当中，沉默的螺旋一再放大，一时间，路弥几乎成为人人喊打的设计之耻，他的心中既畅快又得意。
　　路弥虽说年纪不大，却早早地在国内的设计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参与拍摄的「东方食肆」播出之后，更是在大众市场打出了知名度，赢得无数路人好感。
　　然而设计圈极度理想，也极度现实，管他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只要一沾上抄袭，便再无翻身可能。
　　舒野的诡计十分阴毒，现在路弥生死未卜，与阎王爷抢命都还来不及，哪里能现身洗清罪名？就算他命硬，此时醒过来了，可原稿已经到了自己手上，哪怕他能拿出3D建模图纸，也可以说是看过原稿之后背着自己建的模。
　　最大的可能则是路弥始终昏迷不醒，直到事情热度停止，他也无法出面回应。而等他日后醒来，知道此事再想方设法找证据去做澄清时已为时晚矣——网友既然已经认定他抄袭，无论他后来再拿出什么证据也掀不起波澜来。
　　可就在舒野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时，路弥不仅醒来了，还拿出专利证明书，条理清晰地澄清自己不存在抄袭行为，且话里话外将主题引向舒野偷窃原稿。
　　这叫舒野如何不气？
　　路弥的视频发出之后，晏暄和第一时间转发，维护之心不言而喻。紧接着，赫枫珉、程未未等参与「东方食肆」拍摄的嘉宾也排在晏暄和后面一一转发。最为令人惊讶的是连万年不发微博的影后林曼也突然现身，成为整个转发链条的最后一环。
　　路弥心里知道，在节目拍摄时他虽与众嘉宾都处得不错，但也仅仅是关系不错，远远不到他们能在这个风口浪尖为他站队的程度。如今他们愿意站出来以自身影响力为他背书，其中定然少不了晏暄和特意从中周旋。
　　视频一出，形势倒转。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将质疑的目光转向舒野，要求他对路弥的视频做出回应，连那个神秘人也在不断地催促他拿出新的证据去推翻路弥的澄清。
　　一分钟数以万计的信息涌入将舒野逼到崩溃，他失控地将手机扔向墙壁，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输，他绝不能输。
　　......
　　就在路弥以为舒野打算装死到底的时候，终于在微博上刷出了他的最新回应。
　　设计师—舒野：「经此一事，我才逐渐看清人心复杂，世态险恶，心灰意冷，好自为之。」
　　路弥皱着眉头将这段话反反复复读了几次，啧啧摇头道：“亏我还防备着他能有什么后招，没想到才第一回合就不行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孟宇谈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看完舒野的微博后，愤愤不平道：“他这是不打算做正面回应，而是说些有的没的，故意卖惨，引导网友阴谋论咯？”
　　晏暄和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既然他给不出实锤，那就别怪我们拿锤砸死他了。”
　　路弥与他对视一眼，见他点点头，便立即在微博上放出第二个视频。
　　这段视频实际上是一段监控录像。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舒野在前一天下午曾偷偷潜入路弥的书房，在里面翻箱倒柜，停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拿着几本素描本离开了。
　　视频的像素不算特别高清，但已经可以看清是舒野本人。如此一来，铁证如山，舒野便是巧舌如簧也无法再为自己辩解。
　　其实这次路弥能拿出这一段监控视频还多亏了晏暄和。
　　那时他们录完节目，刚从马赛回来，路弥发现家里的软装发生了几处变化，怀疑舒野曾到过家里，却始终没有切实的证据。
　　晏暄和知道后，便建议他在家里装一个监控。而路弥为了不让谢淮川发现，只在自己的卧室及书房装上了摄像头，且伪装得极好，如果不是拿专业的设备排查，旁人根本没法发现。
　　后来路弥与谢淮川关系恶化，气急之下离家出走，直接住进了晏暄和家里，才装上没多久的监控也被他彻底忘在了角落。
　　如今出了这一档子事，这监控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视频一经发出，舆论彻底反转。
　　对于某些上蹿下跳，认为监控肯定经过拼接伪造的杠精，路弥甚至无须亲自回应，早有热心网友经过专业的技术分析为他论证视频毫无剪辑痕迹。
　　到了这个地步，舒野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原本那些被他的暗示带偏的网友也清醒过来，所有的阴谋论在如山铁证面前如气泡般被轻易戳破。
　　一场闹剧持续到凌晨两点，舒野灰溜溜地把暗自内涵路弥的两条微博删掉，此后再无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