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将军娇纵妻》沚上瑞雪

3、第三章琼瑛阁初见长公主，将军府项生诉缘由

　　琼瑛阁的贵客室里，刘翊和杨芷正喝着茶吃着点心，望着窗外的禹京城。琼瑛阁共七层，这贵客室在第六层，风景极佳，可以将禹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而天上，星星也因城里的灯火而晦暗不明，只有一轮明月可堪压住地上的光亮。

　　且说那店伙计在去见掌柜的路上，边走边端详着这墨绿珠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而掌柜许镜拿到珠子也端详了半天，也说不准这是个什么宝贝，这材质不是玉，倒像是块普通的石头。许镜将珠子放在毡上，让伙计去外面候着，准备拿出他们许家的宝贝——秋毫镜来细细察看一番。而等他费了半天劲，从暗格拿出秋毫镜，往桌上一瞧，他就知道用不着了：毡上的珠子发着淡淡的绿光，幕后掌柜前些日子才说宫里新得的宝贝能夜里生光，不就是这样？这是夜明珠！
　　许镜赶紧吩咐伙计好生招待这宝贝的主人，能有夜明珠的定是皇家贵客；一方面急匆匆地去密室找幕后掌柜禀报。

　　伙计将刘翊杨芷请进贵客室的时候，只说是掌柜的安排的，奉茶之后便退下了。半晌无人来，刘翊和杨芷也不说话，就吃着茶点靠着窗户吹风，想这掌柜会是什么模样。

　　杨芷用帕子擦了擦嘴，打破了沉默：“你也真是大胆，皇上赐的东西随便就拿来抵押。君心难测，要是皇上知晓了责问起来，可怎么办？”刘翊大方出手，她心里不是没有喜悦，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妥。

　　刘翊闻言一笑，“这不是看你喜欢那镯子喜欢得紧，怕被别人买去了？就算皇上真知道了，我也自有应对。况且那夜明珠只是淡淡幽光，我要真想夜明，干嘛不点个灯呢？”杨芷听了这说法扑哧一笑，这个呆子。

　　正笑着，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有人自门外说道：“南方进贡的夜明珠统共就十颗。皇上要是知道你这么轻贱它，今日定不会将它赐予你了。”随着说话声有一女子推门而入。

　　只见那女子身着红衣，肌肤却白得似雪。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清澈灵动，似是刚才的话不是从嘴里倒像是从眼里说出来的。再看身上，无多配饰，头上一支九鸾凤钗却甚是醒目，想必也是皇亲贵胄。来人打量着刘翊，刘翊也打量着她，却不认得是谁，只是作了个揖。杨芷却是认得的，急忙行礼，口中说着：“见过长公主殿下。”刘翊这才知道原来是长公主夏荣，赶忙又行礼。

　　“不必多礼。”夏荣却不再看刘翊，而是连忙去搀杨芷。

　　各自依主次坐下，夏荣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她拿出夜明珠，捏在手里，笑着对杨芷说：“妹妹真是好福气，这夜明珠本是前些日子进贡皇家的稀罕货，因其夜里生光自明而得名。虽然十颗都叫夜明珠，却又有所不同：两颗无光自明，皇上自留一颗，呈给太后一颗。另外几颗需光照才能明，皇上说这有厚积薄发的寓意，想着分别赐予心腹爱臣。这第一颗便赐予刘将军，可见恩宠之盛。刘将军却拿它来给妹妹换镯子，又可见爱妹妹之深了。”

　　杨芷和长公主只是女眷聚会时有过一面之缘，自不敢真把长公主当姐姐，她也笑了笑，说：“郎君并非不谢皇恩，只是沙场征战惯了，不太识得宝物。见笑于殿下了。”

　　杨芷不想继续谈刘翊怎样看待皇恩，怕言多有失，遂把话题引回长公主本身：“只是未曾想这偌大的琼瑛阁竟是殿下的手笔。”

　　夏荣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还不是因为宫里的日子真真无聊。正巧许镜的姐姐前些日子刚被选入宫，偶然间告诉我她家有个秘宝，叫秋毫镜，可以让小物件儿看着大出许多。我便想到要是用来雕琢珠宝玉器，岂不是能精细许多？精细的首饰哪个姑娘不爱呢？这可是个生财的路子。便请皇上从私库拨了点钱予我，找了些工匠，让许镜当明面儿上的掌柜，我当幕后掌柜。只是当初也没想到，如今竟能做得这么大。”

　　刘翊正寻思“厚积薄发”之事只有皇帝和跟前的几个内侍知道，长公主是怎么知道的？要么是皇帝跟她说起的，要么是内侍有人靠不住。又听到她在宫外有这么大个生意，感慨道：“长公主殿下真是秀外慧中、不同凡响，刘某佩服。”

　　夏荣闻言转眼看向刘翊，笑道：“刘将军的佩服我可受不住。我那妹妹夏繁容貌更胜于我，也是出了名的聪慧。不还是被将军拒了婚事吗？”刘翊只是商业胡吹一下，没成想夏荣会提起这事儿，杨芷又坐在旁边，只得干笑了两声。

　　杨芷却不以为意，帮刘翊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和翊郎青梅竹马，他小时候天天念叨着长大以后要娶我。他是个重诺言的人，这才婉拒了婚事。青云公主才貌无双，另择佳婿，想也并非难事。”

　　杨芷把拒绝婚事说得轻如鸿毛，刘翊却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婉拒：当日朝堂之上，他是直接驳了皇帝的面子拒绝的婚事，群臣哗然，都以为刘翊这是不识抬举，惹得龙颜大怒；却不知道这是刘翊和皇上夏启演的一场戏：皇帝亲自提拔的将军却和他离心离德，董国舅日后定会更加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去拉拢刘翊。

　　刘翊正思索间，夏荣又叫下人拿来之前杨芷看上的镯子，已经用一个精美的木盒装好，内里还垫了绒。她将夜明珠也轻轻放入绒盒，一并交给了杨芷：“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刘将军，本宫今日就将这镯子赠与妹妹。若刘将军日后威震四方、为人传颂，我岂不也算成就了一段佳话？这夜明珠妹妹也拿回去收好，别让刘将军又拿去换了别的什么劳什子。”说罢她也不等杨芷答话，笑着便要起身。

　　白嫖固然香，但为了五十两银子欠人情，杨芷觉得不行。她正要推谢，夏荣却止住了她：“妹妹不必跟我多客气。以后这琼瑛阁想要什么就跟姐姐说。我和夏繁虽亲，性子却大不一样，不甚合得来。”说着她叹了口气，可一转瞬脸上却又满是笑意：“可妹妹就不同了。妹妹不是也有一家做糖的工坊，想我们也是同道中人，以后有机会多走动走动，互相解解闷也是好的。”说完夏荣轻轻摁了一下杨芷的肩膀，便出门而去，听到杨芷在身后朗声说了一句“那就多谢长公主殿下了”，满意地一笑，自顾自上楼去了。

　　杨芷喜欢吃小食，尤其嗜甜，所以刘翊支持她开了一家糖坊，挂靠在将军府名下，平日里却是杨芷在打理，这样她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这是她和刘翊之间的小秘密，夏荣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让杨芷感到担忧。但是夏荣又送自己礼物，又丝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她和琼瑛楼的关系，还真和自己挺像的，似乎结交朋友又是真？

　　刘翊却在思考夏荣如此了解自己，是因为夏繁？是因为陛下信任她？她结交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扩大自己的钱和权？还是另有所图？但是事情发生的突然，项生要是跟得紧便不会有这一出，似乎也没有什么提前安排的可能。

　　......

　　在回府的路上，杨芷挽着刘翊的胳膊，边走边低头把玩手镯，这镯子有一点之前没发现，却是巧得很：这镯子牛郎织女间的距离是可以微微调节的。若是让他们分开，牛郎织女眉毛和嘴巴就都会往下撇，就是难过；若是让他俩团聚，如同货架上的样子，眉毛和嘴巴就会恢复到上挑的状态，就是开心。这琼瑛阁的东西，还真是有点意思。

　　刘翊看杨芷痴迷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不禁摸了摸她的头。杨芷这才抬起头，旁的无人，她就又从将军夫人变成了年轻爱人的样子，眉头一皱，“干嘛啊？让你摸了吗？”

　　刘翊环顾四下无人，悄声说道：“别生气呀姐姐！”

　　杨芷听了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谁知话音未落，刘翊又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他小跑两步，似是要逃。杨芷笑着追打刘翊，直到拐角来了旁人，二人才又回归了挽手同行的端庄仪态。

　　......

　　见刘翊和杨芷走近将军府，侍卫赶紧招呼门房打开大门。

　　“项生和流萤回来了吗？”刘翊问掌门的钱莱。

　　“大人，他俩早就回来了。不过.....项生是流萤找人推回来的。”

　　刘翊：？

　　......

　　项生本名项扬，是刘翊少年关系极好的玩伴，也是南方项氏现今族长项平的嫡长孙，长得颇为雄壮。本来在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听闻当时朝廷兴师伐胡，特地来投的刘翊。后又随刘翊转战岭南，陷阵杀敌，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同时他又是个特立独行之人，受了朝廷赏赐以后，命人统统运回南方，自己却托名项生，在刘翊府上当个门客。

　　要说项扬打伤别人，刘翊是不惊讶的。可是如今项扬这样躺在自己面前，身上还有剑伤，刘翊自然是大吃一惊。好在大夫说剑伤不深，又清洗包扎过了，想来没有大碍。

　　刘翊正准备让人去叫流萤，却瞧见流萤自己来了，也不待她行礼，便问道：“流萤，这是发生了什么？”

　　流萤却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回老爷，我和项生起初紧紧跟着老爷和夫人，因老爷说我们也不必太拘谨，权当是出来玩，闹市花样又多，渐渐地便没跟得太紧。临近琼瑛阁，正遇上一波人流迎面而来，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一摸，荷包不见了，当时便慌了神。项生喊了一声“捉贼”，就赶忙去追。再回头看，老爷和夫人也瞧不见了。我便想着先去寻项生，结果等寻到项生，他已倒在地上，被一群兵卒围着。我说我是将军府的人，兵卒又是禹京尉的手下，便赶忙弄了个板车将项生推了回来。”流萤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低着，也不敢正视刘翊。

　　刘翊并不打算为难流萤，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遇上这种事也无能为力。而且她害怕的样子着实让人生怜，便柔声问道：“那群士卒可曾说了什么？”

　　“士卒们跟我说，他们本是三三两两在街上巡逻，听闻有人喊捉贼，便集合起来去帮忙。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项生被一群黑衣人围攻，黑衣人见有人来便翻墙逃了。他们问项生要不要紧，项生说不要紧，走了几步便倒在地上。而偷荷包的贼也已经死了。”

　　“那黑衣人和贼可是一伙的？”刘翊又问。

　　“不是。”回答的却是项生，他已经醒了。

　　...

　　原来项生追着那小贼转进一个深巷，却正撞上一伙黑衣人在巷中。黑衣人抬手一剑就让小贼身首异处，又准备来杀项生。项生自恃勇力，并不逃跑。待一黑衣人靠近大喝一声，让他分了神，用蛮力将剑夺了过来，斗到一处。但项生学的多是军中技艺，黑衣人却是靠的武功，对方人又多，项生渐渐不敌，挨了几剑。项生想着遇到的绝非善类，若大声呼救将平民百姓牵扯进来也失了项氏的颜面，便死战不退。危急之时士卒赶到，黑衣人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项生也由此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