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夏零芯

9、第 9 章

　　梅少玫的确还需去母亲房中交代事情，看着莫荨也总算是醒过来了，才肯松口。

　　“好，那你们好生照料着阿荨，今日阿蕴便在这里留宿吧，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阿蕴住着，后日我大婚后再回去如何？”

　　她看着莫蕴说着。

　　莫蕴看着病榻上的莫荨，点点头，站起来做了个辑。

　　“谢谢玫姐姐，本不该在你的好日子过分叨扰的。”

　　梅少玫摸摸他的头，觉得这个孩子居然比莫荨还要懂事，就更加心疼了。

　　“小阿蕴别这么说，玫姐姐把你当自己弟弟，姐姐的好日子理应邀你来观礼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我和少卿每次告月假跟着莫荨去找你玩，那时候你连话也说不利索，后来我们看着你读书、识字，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也应当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哥哥姐姐才是。”

　　趁莫蕴还没回答梅少玫时，梅少卿又怕莫蕴谢来谢去，便抢话道：

　　“是呀，阿蕴别和哥哥姐姐客气。”

　　继续说着。

　　“阿姐，这次可不是我捣乱，是天意如此，阿荨偏偏在这时候重病，所以她不能给你陪嫁了，终究还是得在家中陪我些时日的。”

　　梅少玫瞪了她一眼，偏过头去。

　　“哼，阿荨的心中定是想同我一处的，不知你究竟你得意什么。”

　　说完便赌气的往屋外走。

　　梅少卿故意提高音量，想故意气一气她。

　　“我得意的是，可是现在阿荨终是守在我身边的。”

　　莫荨看着这一切，还如从前一样，拌嘴、赌气。她的心忽然像是雪原正被点点融化，被屋中暖气点点渗透。

　　梅少卿看着莫荨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笑意，才放心了许多。又想着姐姐后天便要出嫁，可没了莫荨的时时提醒，日日陪伴，也是有些担心的。

　　果然是要嫁人的人，梅少卿瞧着梅少玫愈发稳重，同是担忧莫荨的病情，自己就是关心则乱，而她还会提醒着自己去找阿蕴过来照顾着，还与莫蕴准备厢房出来住着，自己却思虑得没那么周到。

　　莫荨到了晚上总算是喂得进去吃食了，这让大家都放心些了。

　　今晚梅少玫会挑吉时拜神求平安，后与府中的人一起吃汤圆，再请了有福气的夫人给她梳头，没有时间来莫荨房中，莫荨只憾自己不能再陪着她。

　　翌日，莫荨是被外面热闹的奏乐吵醒，想起自己虚耗了许多日子，今日是梅少玫大婚之日，这时恐怕姑爷已经过来接梅少玫了。

　　莫荨想着，便起身和衣，透过镜中看见自己面容苍白，不成样子，遂简单的梳洗一番，又抹了些胭脂才拉开房门，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的一瞬间，莫荨竟睁不开眼睛，觉着有些许晕眩，扶着门框，稳住了一会儿。

　　等莫荨赶过去，梅少玫已别过老爷夫人，准备往府外走去，莫荨看着梅少玫今日华服锦丽，头上钗寰与发样相得益彰，脸上的妆容更显得名言动人，大大的杏眼扑闪扑闪，微微有些红肿，怕是刚刚哭过的原因。

　　莫荨随人流跟着梅少玫，到了该跨过门槛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从扇面旁边看见了莫荨，她看着莫荨，又红了眼眶，放开旁边婆婆的手，奔向莫荨怀中。

　　“阿荨，阿荨......”

　　梅少玫哽咽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和莫荨好好的说话。

　　“阿荨，今日我便要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母亲，还有，常常去我的房间里帮我的梳妆盒擦一下，我最喜欢的花面你别让它落了灰，我常骑的那条白马，你记得要时常帮我去马厩里喂些食物，还有......”

　　莫荨拿出绣帕，为他擦了擦眼泪。

　　“咳咳......”

　　“小姐，你今日如此艳丽动人，不要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梁公子也会心疼的，我会时时刻刻想念小姐的，还有夫人、少爷，我会伺候好他们，你别担心我们，你的眼妆今日化的如此漂亮精致，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你莫要让姑爷等久了。”

　　莫荨说不过几句便咳嗽了起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轻轻把梅少玫往新郎那边推。

　　梅少玫一面被推着走，一面紧紧握住莫荨的手，最后缓缓被拉开，只得一方绣帕。梅少玫握着绣帕，那上面的图案还是梅少玫看着莫荨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

　　梅少玫把绣帕藏进衣袖中，抽泣了一会，轻轻把扇子掩面跨过门槛，进入花轿。

　　随着轿夫一声“起轿——”

　　奏乐声起，新郎上马，迎亲队伍缓缓从街道穿过，府中小厮挂起炮竹送亲，莫荨看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远，想着这次小姐是真的离开了家，便又伤感了起来，那个从小把她当做亲姐妹的女子，真的已嫁作人妇，从小小娘子们与大娘子不睦，只喜欢挑拣了大娘子阁中下人们的错处来惩罚，连带着小主子们都是如此，莫荨与府中好些个庶子庶女的年纪相仿，便以一同玩耍的缘由总是欺负她，那时梅少玫总是护着莫荨，不让别人欺负她。

　　莫荨从小便感激梅少玫，把她当成尊敬的主子，更是把她当做自己亲近的姐姐对待。

　　梅少卿看着莫荨在独自掩面抹涕，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莫荨披上。

　　“阿荨，你还在发烧，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莫荨点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知是莫荨一惯身体孱弱，还是这次伤寒来势汹汹，这次莫荨的病竟拖了一月有余才好利索，莫荨却知，这大多是心病，从童年便打下的结怕是终其一生良药难医。

　　日子一天天过去，梅少玫不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似那么难过，时不时梅少卿下了学堂会讲些先生今日的文章来与莫荨讨论，也还是会把功课塞给莫荨，自己偷溜出去斗蛐蛐，有时会拉着莫荨出门去茶馆看戏听书，就这样看着日子东升日落，云卷云舒，倒也是恣意怯然。

　　“莫荨，夫人唤你，你随我来。”

　　是夫人身边的冯婆婆，她自小就跟着梅夫人，待莫荨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