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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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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川向右侧一滚,一下子便窜上了床,回头正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恶鬼,身上甚至还有着零星的火星。
此时两只恶鬼正齐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灯泡更是不停地闪烁着。
“这他妈怎么回事。”江吟川抹了一把脸,在床上站起身来,顺手抄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他今天这也算是一下子把前三十几年的鬼都见着了。
江吟川拿着符咒,正思量着烧了它一举击退对面两个丑东西的几率是多少,脚下踩着的床垫忽然猛颤了两下,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从他脚下出现,水痕立时就洇透了床垫。
江吟川反应极快却依旧来不及,他刚欲跳走,从下面便伸出了一只布满水汽的干树皮一样的手掌,一下子便攥住了他的脚腕。
枯手的触感令人头皮发麻,力道也是异常地大,江吟川下意识挣脱了几下没能挣开,他当机立断,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手握刀直接砍在了棕褐色的手腕上。
“咔—”类似枯柴折断的声音,江吟川终于是挣脱开来,他站定在地上才看到脚腕上还虚虚地挂着半截枯手。
江吟川甩了甩腿,那截手臂就被踢了出去,荡到空中倏忽就化作一股子黑气,直接消散了。
江吟川退到屋子角落,后背抵着衣柜,前面两只恶鬼越逼越紧,床上更是张牙舞爪伸出来了许多条枯槁的手臂,挥舞着几乎顶到了天花板。
然后“啪”地一下,枯手直接把房顶的灯泡打碎,屋子里猛地就陷入了漆黑之中,窗帘大敞四开,却没有丝毫的光透进来,整个屋子就像是陷入了黑沉沉的包围之中,有些紧密地令人窒息。
江吟川深吸一口气,眼见着手中的符咒的光华渐弱了下去,心一横,手指又捻出了火花,腾地一下点燃了黄符。
手中光芒大盛,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屋子,江吟川眼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他身边的恶鬼猛地后退,站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是在等符咒一熄灭便直接扑过来将他撕碎。
控制符咒自主浮在空中,江吟川正好趁着这个空当回身去会摸柜子的底层。
开玩笑,他爹的遗物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张,看他这就点一把火把这些个东西都他娘的烧光!
江吟川摸摸索索,终于在一堆衣物中间摸到了一个四方的盒子,心中正欣喜,却不想他刚拿出来,空中的符光就倏地熄灭了,这一下子周围是彻底地黑了下去,江吟川感受到一阵劲风,一面本能蹲下身躲避,一面利落地将盒子打开,噗地又燃了一张符。
眼前刚亮起来,江吟川便看到几乎怼到了他脸上的恶鬼,焦黑的脸庞紧贴着他的鼻尖,符光让他的头颅微微瑟缩,但这一张的效果显然不如头一张,恶鬼的头颅从中间横向裂开,大张着就要来咬江吟川的脑袋。
恶鬼对着他直接张开了嘴,江吟川猛地直接将还烧着的符纸塞进了对方的大嘴之中,恶鬼吃痛一般嘶吼出声,江吟川趁机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江吟川微微有些气喘,他挑起火苗,刚要再点一张符,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
“好了。”
两个凉嗖嗖的字犹如一盆兜头的冷水,江吟川一个激灵,眼前的黑暗猛地消退,视野也明亮了起来。
南瑭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眉头还微微皱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吟川微微愣了一下,心跳还因为方才的生死搏斗剧烈地跳动着,一时之间难以平静下来。
而屋子里的摆设一如最初,丝毫也看不出来方才有什么乱象,更没有恶鬼的一丝半点痕迹。
“是幻觉?”
南瑭见人完全清醒便放开了江吟川,后退一些给对方让出一些缓和的空间。
“不是。”南瑭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来什么起伏,但却是让江吟川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南瑭坐在了江吟川的床上,刻意躲开了方才枯手伸出的范围,他伸出手指向江吟川的身后:“他们还在那里,只是你现在看不到罢了。”
江吟川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下意识回头,然后就听到了南瑭有些压抑的笑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有些气恼,但这点情绪转瞬只化作一声叹息就直接作罢。
不论刚才那一堆乱糟糟的是不是幻觉,能带他脱离苦海的都是爸爸。
刚相对爸爸道声谢,江吟川就见鬼爷在他的床垫上方虚虚地画了一个圈,圆圈似乎连接着另一个空间,里面是一种阳光都透不开的黑色,江吟川还能隐约听到其中传来的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南瑭将手臂伸了下去,搅动了几下,再拿出来手里就握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那正是方才险些咬掉江吟川脑袋又被他拿符炸了的恶鬼。
南瑭将头颅拿出,从床垫上的圆圈移到正对着江吟川的位置,腐败和血腥味扑鼻而来,江吟川咽了一下口水,好死不死,那头上一块肉就“啪”地掉在了地面上。
江吟川瞳孔紧缩,牙齿都要要碎了,终于忍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大吐特吐。
“你他娘的……”江吟川一面漱口一面忍不住骂出声,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在外面又去鬼门关溜达了好几圈,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发抖。
“你他妈究竟想怎么样。”
南塘闻言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江吟川,他手上还拿着血肉模糊的鬼头,怎么看都有些惊悚,他端详着手上的鬼头,笑容有些清浅:“我想怎么样早已同你说明,你只需助我寻得玉佩,这些个邪祟自然不敢再近你身了。”
江吟川一口老血就卡到了嗓子眼,这是要赶鸭子上架了啊……
“你不同意也没什么。”江吟川刚要说话,南塘却是再次开口说话,脸上的笑容僵硬诡异,让江吟川背后阵阵发毛,“毕竟替你扫除这些个东西还挺麻烦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就不必费力了。”
哈?江吟川心中冷笑,这是在威胁他喽?他真是笑话,他江吟川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是吃过这套……
除非太吓人。
“别别别,您可别不管啊。”江吟川此时头也不昏脑也不涨了,他甚至可以直接屏蔽掉眼前血血淋淋的场面,面色如常坐到南瑭的身旁,笑容讨好,“我这之前不是怕自己没什么本事,找东西这事儿上给您瞎添乱嘛。您要是不嫌弃啊,我这边自然是愿意效劳的。”
江吟川眼睛本来就属于细长的,此时笑容夸张,虽然没露多少牙,但眼睛却是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好一副市侩谄媚的嘴脸。
但显然对面的大爷也挺受用的,江吟川眼见着南塘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颇好似的掂了掂手上的东西:“那这次我就先帮你处理了。”
还没等江吟川明白什么叫“处理”也没来得及说一句“劳驾”,只见南瑭的嘴大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就咧到了耳根,口内白森森的牙齿分外锋利,直接三下五除二就将鬼头吃了个一干二净。
江吟川脸都绿了,胃里翻江倒海。
等到江吟川又吐了一轮出来,他卧室已经恢复如初了,南瑭端坐在了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起来又有些古板。
江吟川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仍在愣神的空档,刺耳的水壶声就响了起来,俩人齐刷刷目光望了过去,南瑭面上有些厌恶的神色,他身子甚至还下意识后仰了一下。可江吟川却是感动坏了,可怜见的,这屋子里闹鬼闹到现在,冷的跟冰窖似的,这一壶水烧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烧开了。
江吟川这才觉着实在是已经饥肠辘辘了,思量少许,还是给自己跑了碗面,等到他端着碗搬着小马扎坐在茶几对面,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入口,心中才算是舒坦了许多。他透过泡面的热气在氤氲中不甚明显地打量着对面的这位爷,心中盘算。
他呀,算是被这位爷给盯上了,老话管这个叫做鬼缠身,如今只怕是这鬼爷不达成自己的心愿是没法子离开了,而且就凭他这半吊子都不如的本事,也实在是没法儿驱鬼。可和鬼怪扯上关系也实在是他所不愿的,毕竟阴阳相隔,对于身处阳间的人来说,阴间的一切都是致命的,他活的散漫但不代表他不想活着。
他可还是很热爱这生活的。
驱鬼他不行,但好在在如今的时代,道法并没有完全失传,就离他这块不愿再往东走几公里就是如今香火鼎盛的青云观,他之前出门卖符也有时候会“借用”一下这青云观的名头,不得不说,那确实是好用的很啊。
想到这里江吟川心中很是舒坦,明天一早他就去青云观求两张驱鬼符,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皆近不了身了。不得不说,江吟川虽可以说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但在道法这一块还是有着难以理解的谦虚和天真的。
这应该算是一种他对自己职业的敬畏?
江吟川心情舒畅,便拿出了自己算命用的铜钱,放到了绘着八卦图样的茶几上:“鬼爷,要不趁着空档,您给我说说咱要找的玉佩是什么模样?我也给您算算。”
南塘打量着江吟川手中的铜钱,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打算伸手去卜卦,只是淡淡开口:“玉佩在西面,咱们找过去,再近一些我就可以有所感知了,不必如此麻烦。”
江吟川嘴角微微抽搐,心说天下之大现在你自己就能够感知到大致在西面,还来绑架他干什么,在这里这不是纯浪费时间嘛,他要是早点儿去,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把玉佩拿回来了。
腹诽归腹诽,这些话江吟川自然不敢说出来。
别看江吟川什么都不太行,但铜钱算命这一块还是有些准头的,无他,这三枚铜钱也是他那老爹留下来的,连带着还有一本解卦的书册,他这些年也算是吃透了其中的内容,三分实力七分运气也能算对个七七八八。
如今这鬼爷看不上,他就随手给自己卜了一卦。
乾卦……
江吟川愣住了:“鬼爷,这乾为南啊……”
“我不是鬼。”
清冷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内容,江吟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还拈着枚铜钱就抬头看对面始终坐得笔直端正的鬼爷,眼睛里都是疑惑。
“我不是鬼魂,怨气聚鬼,且皆神智不全,你见我像那些东西?”鬼爷,哦,不对,对面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皇子大爷风流倜傥,声音清冷平淡,语气虽然傲慢但却是出奇地不令人讨厌,他黑色但又有些空洞的眼睛与江吟川对视,苍白的唇微微张开。
江吟川就听到之前在楼道里听过的那个稍稳重的声音说道:“我是旱魃,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僵尸。”
然后接着是土匪的声音:“僵尸。”
这次还多出来一个有些畏缩的声音:“僵尸。”
江吟川这次和南瑭离得极近,而且灯火通明,这次他看得也好听的也好都是真真切切,这几个声音分明都是从南瑭嘴里发出来的。
这什么情况?他家这个僵尸说话自带回音?还是立体环绕的那种,怎么办?给他吃大蒜管用吗?
还是说这其他三个声音其实是他方才和从前“处理”掉的小伙伴的声音?
纳尼纳尼纳尼?
吃了你的头就继承你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