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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江吟川非常奢侈地买了前排的票,虽然小茶馆人不是很多,前排也没贵多少,但他一意孤行,定是要将暴发户的行径贯穿到底。

      这家茶馆不是小时候他常去的那家,这许多年,城市的样貌大有改变,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只有四五岁,他连老房子的位置都分不清了,更别说一个茶馆了。不过他没有什么情结,如今过来也不过是想再一次听听那种你来我往的逗趣罢了。

      他便选了离他们居住的酒店较近的蓬舟茶馆,特意来听他小时候喜欢的《秦琼卖马》。其实不单单是《秦琼卖马》,他对于夹杂一些京剧唱腔的相声都格外喜欢,他不懂京剧,但却是喜欢咿咿呀呀的韵律。可他又耐不下心去听完整的京剧,倒是这种掺在相声里,让他觉得恰到好处。

      他们买的是下午的票,在此之前江吟川一直在酒店补觉,睡了个昏天黑地,此时都坐在茶馆里面了,一段数来宝入了耳了,还有些没醒过来。

      江吟川偷摸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提神。

      “你最近精神是不是越来越差了。”南瑭问道。
      “是吗?”江吟川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抿了一口后,不以为然地说道,“可能是累了吧。”

      确实够累,这最近一周多的时间里,自他遇见南瑭就没消停过。之前是为了摆脱这个大麻烦绞尽脑汁,现在是想着怎么带着这个拖油瓶不惹麻烦。再加上前几天他实在是有些见钱眼开,奔波来回买了好多东西,半夜都能笑醒。

      可这也不能怪他格局小啊,实在是朱公邸给的太多了。

      他承认,他从前对富有的想象真的是完全被贫穷限制了。

      江吟川又剥了一颗花生,一共三粒圆滚滚的果仁,他扔进口中一颗,又将剩下的递给南瑭:“阿僵,你没听过相声吧。”

      南瑭瞥了一眼花生仁,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嘴了里,边吃还不忘小幅度摇了摇头,算是对江吟川的回答。

      江吟川了然,对于南瑭相声应该是陌生的,虽然相声祖师爷能追溯到东方朔,但真正算历史也才一百多年。比阿僵年轻多了。

      “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江吟川笑道,“让你看看老百姓的智慧。”

      说话间,演员都已经鞠躬上台了,江吟川也不和南瑭说闲话了,自己聚精会神享受起来。

      南瑭没听过相声,也觉得无聊,可能是因为他太古老了,台上人说的笑料大多都不能戳中他,哼哈的唱段倒还好,可是被多次打断就让人觉得气闷,他便如一具尸体硬挺挺地坐着,耳边充斥着大笑声,他却没有被感染到丝毫,只是觉得吵闹。

      他一脸古井无波坐在人群里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南瑭待的腻了,便想出去走走,可还没等他起身,台上又到了包袱,台下哄堂,笑声差点儿将南瑭掀翻了。南瑭忽然注意他自始至终都没听过江吟川的笑声,有些好奇转头去看他。

      就见江吟川双目含笑,嘴角翘起,右手无意识摆弄着茶碗,左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台上,遇到包袱虽然没有捧腹大笑但眼眉却更是弯了一下,笑声不吵,低声反而听起来很让人舒服。

      南瑭奇迹般地觉得这里也没有那么吵闹了,反而似乎是被观众们的快乐情绪带动了,也觉得有些许的愉悦。

      而除了这些,更为奇妙的地方,是只有南瑭能看出来的一层浅白色的気罩,并渐渐凝实,将江吟川整个人拢在了里面。南瑭伸手去碰那层罩子,结果手却是被挡了一下,他进入罩内的皮肤也有轻微的灼痛。

      南瑭刚感觉到疼痛,那个気罩就仿佛气泡一样,“啪”地碎了。

      “怎么了?”江吟川并不知道気罩的事,只眼睛余光看到南瑭待动作下意识问了一句,话虽然问出来了,可他的注意力倒还是在台上两个人那里,南瑭也不打扰他,就眼见着那层気罩一点点又聚了起来。

      道法玄妙,真是事事皆含道。

      南瑭笑着摇头,也学江吟川那样一手支着头,将目光放到台上,但却是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边的人。

      那気罩果然玄妙,在南瑭眼中乳白色逐渐从透明渐渐凝实,几乎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江吟川禁锢在了中间。但现在这层気罩还很脆弱,不必说被南瑭碰一碰,但凡是江吟川情绪有些波动就会立刻破裂。

      南瑭看着自己的手指,刚刚感受到的疼痛不是假的,他绝对相信,日积月累,这层気罩他将是他无法抗衡的。

      这就是道吗?

      江吟川回过神来,意识到身边南瑭并没有理他,转头就正看到南瑭一脸专注地看着台上,很是感兴趣的样子。他倒是没想到南瑭会真的对相声这么感兴趣,毕竟对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古板不苟言笑。

      如今江吟川立刻就生出一股子中年遇知己的感觉,看南瑭越发顺眼。

      “下一场是《大保镖》。”江吟川如数家珍。
      南瑭:“嗯。”

      ……果然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啊哈哈……

      江吟川干笑两声,趁着主持人报幕的功夫再次低声科普:“这大保镖和秦琼卖马不一样……”

      “你安静些自己看就好。”南瑭皱着眉打断了他,江吟川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得道高人的风范的,可这一开口,别说风骨,就刚刚悟出来的気都直接消散了,南瑭:更是不愿意听他说话了,以往就算不喜他也不会生硬打断,如今却实在是忍不住。

      江吟川吃瘪,小声“啧”了一下,好在他也不是头一次被南瑭这么嫌弃,脸皮也不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等台上话音一响,他的注意力自己就跑过去了,哪里还记得南瑭呢?

      等相声散场,外面天已经黑了,江吟川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这几日的疲劳更是一扫而空,甚至有年轻了几岁的感觉。他也不由得由衷感叹精神食粮的必要性。

      华灯初上,正当是傍晚,夕阳尽沉,但天边仍有一丝微薄的光亮,在遥远的黑幕边缘泛着淡蓝色。
      看起来似乎仍有希望的样子,其实却满满逼仄。黑压压的即将压灭所有灯火。

      “昼夜交替,阴阳交汇,黑暗即将到来。”南瑭也顺着江吟川的目光看向天边,说道,“这正是阴气大盛之时。”

      “什么阴气阳气的。”江吟川驳了他一句,见人群果然有人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只好歉意地笑笑。“别一天天搞这些封建迷信。”

      现在正是散场的时候,整个大剧场并不只是他们这一处,此时又是今天的最后一场,人流很大,南瑭也不多说,只是一面走,一面望着天边出神。

      这样的天色,看起来似要出事啊……

      他们心中有事,走的便慢了些,本来散场时候走的就晚,如今更是有意无意直接落在了人群后面,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他们才到大门口。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茶馆大门外有一个精神萎靡形迹可疑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运动服,衣服上粘着尘土和泥,还有些许草叶。面色惶惶。见剧场人都散了神色逐渐转为惊恐急躁,无可奈何似的佝偻着背走了。

      江吟川二人老远就注意到他了,此时俩人对视一眼,南瑭率先开口:“这个人我们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嗯。”江吟川应道,他下午的时候也有注意到这人,当时他们来的有些晚,到门口的时候里面都要开场了,他也只匆匆一眼,当时还觉得是乞丐,结果现在看倒又不像,那身衣服的泥污都是新沾上的,现在虽然都已经干了,但下午时候明显还是新的。

      而且这个人也不像是有智力问题。要说是在这里偷听,大门离着剧场还有一段距离,在这儿可什么都听不到。

      这下子,男子的行迹看起来就越发可疑。

      但确实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江吟川打定主意不管闲事,拍了拍南瑭就率先往男人的反方向走去:“走,回家了。”

      南瑭脚步顿了一下,看了看江吟川的背影,又看了看在路的那头蹒跚的男人,开口想说什么但又闭嘴咽了回去。

      但仍是不放心似的,跟着江吟川走了一会儿,又回头去看,正好看到男人身后飘着的一个淡黑色的鬼影。

      南瑭当即就要过去。

      江吟川一早就注意着南瑭,此时他一动江吟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南瑭的力气奇大,这么一拦江吟川感觉整个膀子都麻了,这还是南瑭没有刻意挣扎,否则这条手臂可能就没了。

      江吟川汗颜。

      “别管闲事。”江吟川疼地呲牙咧嘴,“你这么过去人家可不会理你。”

      “你看没看见他身后的东西。”南瑭语气有些不好,显然不太赞同江吟川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江吟川叹了一口气,活动自己的手臂,苦口婆心:“阿僵啊,这不是古道热肠的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这么用的。”

      南瑭似乎是咬了咬牙,江吟川都能听到他口里“咯拉咯拉”的声音,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路的那头,与男人身后的鬼影遥遥相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江吟川的话,他只是盯着因为江吟川又恢复原来圆滑模样而逐渐变淡消失的気罩,沉吟了半晌低声说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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