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观测记录》要吃柠檬吗

5、动物杀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莫松穿戴好衣服，将一把精致小巧的折叠刀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像往日一样出了门。

　　夜幕包裹下的北洋小区暗呼呼一片，小区外宽阔的大马路两侧亮着的路灯根本照不进来。

　　此时正值21点，早已过了打工人下班的时间段，因此现在小区里的居民基本都待在家里面，在外活动的人还是蛮少的。

　　莫松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终于，他发现了一只有着雪白毛发的小狗。那只狗正趴在2单元的门口，好整以暇地打着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向它靠近。

　　莫松朝着那只狗走了过去，右手偷偷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握住了装在口袋里的折叠刀。

　　“汪汪汪。”

　　莫松有模有样地学着狗的叫声，吸引着白色小狗的注意力。

　　他将自己早上从超市买来的火腿肠切成了几截，然后向着白色小狗投喂过去。

　　白色小狗并没有太多迟疑，在火腿滚落到它眼前的瞬间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口吃掉了地上的火腿，然后摇着尾巴跑到了莫松面前，吐着舌头，请求着又一块美味。

　　莫松见状，往漆黑的角落走了几步，然后才又扔下了一块火腿肠。

　　白色小狗也跟着走了过去，吃掉了莫松扔掉的火腿肠。

　　接着，它又看向了莫松，而莫松也再次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把火腿又一次扔在地上。

　　如此反复……

　　当白色小狗吃掉最后一截火腿肠的时候，它已经被莫松带离了原来的居民楼，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远远看去，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事物的大致模样。

　　白色小狗跑到了莫松的脚边，欢快地摇弄着自己的尾巴，以为面前这位“好心人”会再一次扔出火腿肠那种美味。

　　莫松看着这只傻兮兮的小狗，满意得笑了笑，终于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把折叠刀。

　　“乖狗狗，狗狗乖，我这就带你去到一个极乐的地方。”

　　莫松说着，举起折叠刀，朝着白色小狗狠狠地刺了过去……

　　……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害小动物了。在这之前，他还虐杀过流浪狗，流浪猫，别人家里养的兔子还有荷兰猪，这些小动物的尸体被他随意地扔到了小区的绿化区里。

　　至于他为什么会当一个残杀小动物的变态？这可能跟他不幸的童年生活有关系。

　　在莫松出生的时候，他的家庭还算是普通人家，父母有着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日子虽然过得节俭却也乐在其中。那个时候，他的家庭还是幸福的。

　　但是后来，在他7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一个叔叔，自那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的父亲开始沉迷于赌博，甚至为此丢了工作，但这依然阻止不了他父亲赌博的行为。

　　工作没了后，他的父亲开始从家里拿取往日工作积攒下的存款，一点又一点毫不知底地取拿着。他的父母为此还大吵了一架，结果就是他的父亲将他的母亲按在墙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就这么一去不返了，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终于到了某一天，家里的存款全部被他的父亲用完了，于是怒火被全部发泄在了他和他的母亲身上。

　　那段日子，只要父亲一回来，必然会带着满身的酒气。而后，他和他的母亲就会挨上一顿打。

　　他的母亲压抑的不甘与愤怒，在他的父亲离家时全部爆发，又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在他小时候，他的身上总是带着青紫色的淤青。

　　难道他就不恨吗？

　　他当然恨。

　　但是他找不到发泄口。

　　直到有一天，班上的女同学带来了一只小仓鼠，要求他代管几天。

　　一个人在家里，看着小小的生命在手掌中跑来跑去，感受着独属于生命的体温，莫松脑中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轻轻地捏住了小仓鼠的脖子，将它拎到了半空中。

　　小仓鼠徒劳地四肢并用拼命挣扎着，却还是在莫松一点点加大的力度下咽了气。

　　看着小仓鼠的尸体，莫松突然感觉到，那一直压在自己心头上的巨石终于有所松动，给他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终于知道如何去疏解自己心中的愤恨了。

　　从那之后，他所住的小区便总是会莫名其妙死掉一两只小动物——一开始时大家都还不甚在意，但次数多了，大家也都开始惊慌起来。

　　毕竟虽然现在刀子还是落在小动物身上，但谁知道下一秒刀又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呢？

　　住在小区里的一个还算有名望的老神棍说小区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大张旗鼓地在小区园子里“施法”，说是要请那只鬼离开。其余的人见了也纷纷效仿，往自家门前贴满了黄色的符咒。

　　然而这都并没有什么用。

　　小区里照样会隔三差五出现一具动物的尸体。

　　对此，那位老神棍只好说是因为那只“鬼”道行高深，他也无能为力。

　　只有莫松知道，在小区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鬼”，只有一个自地狱而来的幽灵——他就是那个幽灵。

　　时间茬然，当初那个小区走的走，留的留，新的开发商过来，把这片旧小区翻了个新，并起名为北洋小区。

　　莫松的父母在15年前就出车祸双双去世了，留给莫松的唯一财产就是这么一套位于北洋小区的房子。

　　住在北洋小区的这几年里，莫松都比较老实，这可能是因为北洋小区是个才被翻新的小区，住户实在不算太多，宠物自然也就很少。所以他比较缺乏目标。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弃他那特殊的虐杀小动物的爱好。

　　所以在隐忍了几年后，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最先盯上的目标不过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再后来，他便盯上了小区住户养的宠物们。

　　他仍然记得当他看到那个养着荷兰猪的小姑娘在发现她家cindy（荷兰猪的名字）的尸体时那副绝望的表情时，他竟然感觉到了全身上下从未体验过的放松与惬意……

　　他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变态。

　　……

　　小刀迅速地刺进了白毛小狗的脖颈，只听白色小狗“嗷呜”地惨叫了一声，四肢并用拼命挣扎了一小会儿后，便停止了动作。

　　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小狗，莫松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轻轻地从小狗的尸体上抽出折叠刀，用随身携带的纸巾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刀身上的血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女声。

　　“你刚杀掉了一只小狗？？”

　　“谁在说话？”

　　莫松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然后看见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红白色校服的小丫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呀，这小丫头。莫松烦躁地揉了揉头——他认识这丫头。这丫头就是养荷兰猪的那位，今年才三年级吧，叫唐落落。

　　此时，唐落落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莫松，流着泪。

　　“我并没有杀它。”莫松说，“我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不!就是你杀的它!”唐落落大声反驳道。“我亲眼看见你拿着火腿肠把它一步一步诱拐到这个角落里来的，然后你用刀杀死了它!”

　　说到后头，唐落落已经哭了出来。

　　莫松讨厌听到女孩哭，因为这让他总是会想到他的妈妈。每次他爸喝醉酒或者赌博输了后，用粗粗的皮带抽他妈的时候，就会响起那凄惨的叫声和哭声，时至今日仍然在莫松心中挥之不去。所以他烦躁地握紧了拳头，厌恶地朝唐落落吼道：“你别哭!你别哭……!不过就是一只宠物，有什么好哭的？宠物的命有人命值钱吗？我又没动手杀人!啊？”

　　莫松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唐落落看见了他手中因为下意识而高高举起的小刀，那把小刀泛着银色的光，瞬间勾起了唐落落心中那不好的记忆。她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哭泣，转而质问起莫松来：“我明白了……原来……那个残杀动物的鬼，那个动物杀手……就是你!你杀掉了我的cindy!”

　　唐落落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直接冲到了莫松身前，以一个三年级小学生的身躯和成年人对抗。她揪着莫松的头发，一边揪一边哭喊着：“我要给cindy报仇，我要给cindy报仇……”

　　莫松在她的揪头发攻击下显得狼狈不堪。但是很快的，唐落落就停下了动作……

　　莫松感觉到有一滴水滴落在了他的指甲盖上。他缓缓抬头，只见自己的小刀不知何时已经插入了唐落落的右眼，那血就像止不住的喷泉正不断向外涌着。

　　莫松害怕地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口里不断重复着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他重心不稳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另一边，唐落落也愣了半晌，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直到她低头看见自己满手的鲜红，才爆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但是声音只传出来了一下，就被牢牢堵死在了喉咙里。

　　莫松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流着泪，左手死死地捂住了唐落落的嘴，右手却一下将插在唐落落右眼的小刀拔出，然后发疯了一样将刀一下又一下重新刺入唐落落的身体，一直到唐落落没有了动静……

　　黑夜，晚风轻轻地吹，带走了北洋小区最后的一丝安宁，也刮来了阵阵血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