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空城与夏日痴》猫不皂

17、深渊与阳光

　　接到林维夏的电话，叶瀚城确实有些意外。他原本已经打算找个机会约她出来吃饭，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借口才合适，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她主动开口。
　　林维夏把他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烧烤摊，点了一大堆肉食，而她自己却什么都没说，咕咚咕咚喝下两瓶啤酒，看得叶瀚城眼睛都直了。
　　叶瀚城犹豫着：“Estella，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但是你也别这么喝啊……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吗？”
　　林维夏两颊微红，笑眯眯地看着叶瀚城：“我相信你，这样不好吗？再说我们本来就是酒肉朋友，难道不该出来喝酒吃肉？”
　　“可是你光喝酒，不吃肉，这样伤身体呀！”叶瀚城有些担心，“我看你健康状况也不是很好，上次不是还晕倒了。”
　　“那只是个意外，没关系！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林维夏端起酒杯，笑盈盈地，“我们干杯！”
　　叶瀚城迟疑地跟她碰了碰杯，但是却没喝下去，因为林维夏又一口气干掉了一大杯酒。他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维夏突然站起来，坐到叶瀚城的身边，微微泛红的双眼定定地望着他，带着一脸醉意的笑，什么都不说。这下叶瀚城心里有点发毛，他诚实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可是要坏事的。”
　　“你很喜欢我，是吗？”林维夏依旧笑容满面地盯着他的双眼，“可是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叶瀚城怔了怔：“Estella，难道今天是真心之夜？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介意？”
　　“不要叫我Estella！”林维夏挥舞着双手大喊，“叫我阿夏。其实你这么叫我，我很喜欢听。”
　　“真的？”叶瀚城充满惊喜。
　　林维夏肯定地点点头：“因为像我爸！”
　　刚刚的一点小激动立刻烟消云散，叶瀚城悻悻地垂下头。谁知林维夏突然双手托起他的脸，鼻子凑近他的鼻子，两个人的嘴唇险些碰上。叶瀚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林维夏想要干什么。可是林维夏并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他。
　　“呃，那个……”叶瀚城小心翼翼地说，“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接吻的话，可是要看成斗鸡眼的。”
　　“是哦。”林维夏说道，“那就接吻吧。”
　　话音刚落，她的嘴唇就落在了叶瀚城的嘴唇上，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随机又哐哐哐地加速跳了起来。可是这一吻并没有想象中惊天地泣鬼神般的感觉，林维夏的嘴唇冰冰凉，带着一丝酒气。叶瀚城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朵雪花吻了一下，唔，一朵浸过酒却还没有融化的雪花。
　　林维夏吻过他之后，便没有了力气，扑在了他的肩头。叶瀚城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后背，让她能更舒服地伏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长时间没有接吻了，好像不会了呢……”林维夏闭上眼睛，自嘲地喃喃道，“丢脸。”
　　叶瀚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似地：“没关系，反正我表现也不怎么样。”
　　“瀚城，你的心真大，我这么对你，你不觉得我是女神经病吗？”
　　“女神也好，女神经病也罢，只要是你，就很好。”
　　“你根本不了解我，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了解就不可以喜欢了吗？迷妹们追的那些偶像，有哪一个是她们真正了解的？”
　　林维夏依旧伏在叶瀚城的肩膀上，她翻了个白眼：“有人说过你是谈话终结者吗？”
　　叶瀚城没有看到她的白眼，但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不由得笑了起来：“现在清醒点了吗？”
　　“我不是不清醒。”林维夏坐直身子，却低下了头，“只是刚才实在太糗，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如不让你看到我的脸。”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叶瀚城肯定地说，“你真的很聪明。”
　　“瀚城……”林维夏鼓起勇气，望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利用了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应该不会吧，男人总会心甘情愿被他喜欢的女人所利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叶瀚城故作轻松地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第一，我不知道你哪儿利用了我，至少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第二，你肯利用我，说明我有价值，这一点我觉得荣幸。第三，如果被你利用了，至少我跟你能常常见面，这算是我的收获，其实我们各有所得，很公平。第四，你竟然会担心我会不会讨厌你，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天大的惊喜。”叶瀚城认真地望着林维夏，“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林维夏听着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由地愣住了。她想了想，茫然地：“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叶瀚城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他望着林维夏，表情忽然认真了起来，“阿夏，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而心烦，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今天你肯约我出来，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可以找我出来说，喝酒也好，压马路也好，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吐吐沫也好，只要能让你暂时卸下所有包袱，放松做自己，一切都值得。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讨厌你，因为那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也别问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跟你救过我没有关系，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女人。”
　　喧闹的路边摊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以叶瀚城所说的话，也是那么清晰，伴着他好听的嗓音，就像从什么高级音响里放出来似的，整个天地都是他的环绕立体声。
　　林维夏呆滞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叶瀚城，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可爱的你，怎么会流落到我的手里？”
　　“唉，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叶瀚城故作无奈地说。
　　由于叶瀚城没喝酒，原本定好的代驾服务也取消了，他开着车，送已经昏昏欲睡的林维夏到了她家的楼下。车已停稳，林维夏还靠在车窗边，似乎已经睡着。
　　叶瀚城轻轻推着她：“阿夏，阿夏，醒醒，已经到了。”
　　林维夏迷茫地睁开眼：“嗯？”
　　“我送你上去吧？”叶瀚城说，“看你睁眼都困难。”
　　林维夏突然坏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叶瀚城的脸颊：“太有心机了，我们可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呢！”
　　叶瀚城抓住她的手：“我看你的酒劲儿又上来了，不太放心。”
　　林维夏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是酒劲儿，不过是一个怂人借着一点酒意说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些平时不敢说做的事而已。其实我就是一个无聊又充满恶趣味的女……汉子。”
　　“看来你的演技很不错，虽然内心是个女汉子，但外表仍然是个弱女子。简直可以去当奥斯卡影后。”叶瀚城笑了笑，“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就不上去了。你进家门之后，给我发条信息就好。”
　　“放心吧，我没事。”林维夏轻轻拍了拍叶瀚城的脸，冲他莞尔一笑。不过她转念想到一件事，“之前你说你的助理Tina快要生了，那你缺不缺助理？”
　　叶瀚城悻悻地：“现在一直在面试人选，可是没有合适的。说实在的，我很想聘用你的助理安桥，可惜她只想在时装行业工作，不愿转行业。”
　　“现在可能由不得她选择了，我去做她的工作。但是如果你要真心找她做助理，可一定要真心对她。”林维夏说起这话，神色无比失落。叶瀚城顿时明白了，今晚上发生的一切，可能跟安桥不能在时装行业工作的原因有关。
　　“嗯，我明白，这点你可以放心。”叶瀚城坚定地点点头，“我的员工就是我的家人，没有他们，我什么也不是。”
　　林维夏望着他，突然有些晃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人，真的是上天派来搭救她的吗？
　　下午被纪景撕裂的心，似乎在这一刻被叶瀚城的温柔修补了起来。林维夏不再那么绝望了，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给了纪景太多的余地，才让他那么伤害自己。他说的也没错，如果她勇敢一点，主动放下他，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田地。
　　纪景是暗夜的深渊，而叶瀚城则是午后的阳光。林维夏想，想要告别深渊，只有抓住阳光。
　　叶瀚城目送林维夏下了车，走进公寓楼，几分钟后，楼上有一户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接着“滴”地一声，他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是林维夏发来的信息：“我到家了，你快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这条信息的末尾，还附有一颗小小的跳动的红心。叶瀚城望着那颗红心，不知道自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