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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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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幸川现在是真的呆滞了,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感觉眼前的一切让他的世界观有些改观。
这什么情况?敢情他们还真是没有骗人的啊?
邹幸川看了看身边的郑涛,郑涛也看着他,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两人就这么在“两个房间里”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忍耐不住的笑意,这让他们两个看起来有几分空寂的房间有了一点欢快的氛围,
笑声好久都没有停歇,邹幸川都要笑得没有力气了才停了下来,这还真是一个病房啊,两边的病房可谓是一模一样,有两张桌子,两张床,两个窗户。
可是,这病房中间却用一栏坚固的铁栏给彻彻底底的分成了两个房间,难怪不得有两个门,还挨得这么近,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是要阻断一切和同□□流的途径吗?
拜托了医院的各位们,不要这么无知好吗?我们是喜欢男生,但也不是见一个就爱一个也不是只要是个男生就喜欢啊…
这是什么天大的误会啊。
郑涛和邹幸川笑过了,心里又不免有一些失望,这是把他们当什么了?危险生物?这是在隔离吗?
邹幸川本着五好青年哪都能吃好睡好的原则,在叮嘱了郑涛几句之后,果断开始整理房间收拾床铺,掏出包里带着的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顺便递给了郑涛一瓶。
“谢谢。”
郑涛接过伸过栅栏的水,道了声谢,又开始继续整理起来,他看起来似乎很不满意房间里厚厚的灰尘,拿出一边的抹布就开始擦拭起来。
邹幸川按了按摄像头的开关,对准房间四处拍了几张,他没办法看拍的怎么样,就又关了机放回了房间的角落藏起来了。
另一边…
“这什么拍照技术?十张里面也就三张能看?!”
此时的邹幸川自然是浑然不知,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着呆,安静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郑涛一个人左右走动的声音。
“这么喜欢干净呢?”
邹幸川从神游里反应过来,觉得很神奇,这孩子竟然还在打扫。
“哈哈,就…喜欢干净一点,这儿看起来有点脏了,不习惯。”
郑涛似乎有些尴尬,脸有些微红,手里的动作慢下来了一点。
邹幸川觉得这小孩有点意思,嗯…怎么说呢?是个良家少夫,挺好的。
邹幸川也没有在意了,小孩子精力旺盛就随他去吧,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他从家里带来的文刊,挺好看的,他已经订阅了一年的了,想想也快要到期了,也不知道姐姐记不记得帮他续交。
眼下的这本主题叫做“爱?简”,就是讲述的一些简简单单的生活小事,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事情,慢慢读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里面的人文笔都很好,他最喜欢的一个作者叫“三月的春”,大家一般都叫他三月,他的文笔很细腻,对生活的感悟也很有一番深度,具体的信息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这个“三月的风”是一个男性,并且似乎也是个gay,因为他的作品里讲了很多同志之间的爱情故事。
他不觉得三月的文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因为三月的故事实际上并不真实,他应该喜欢幻想之类的,想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不过这些故事往往都可以得出三月作品里一直奉行的主张:因爱而爱。
邹幸川翻了翻,他其实已经看过了,但是他对于喜欢的书喜欢翻来覆去的看,多看几遍,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篇文章叫做,胡桃树下。
邹幸川又读了一遍,觉得果然这种清新欢快的文章很助于帮他缓解心情,他刚刚还有些闷闷的心情变得好多了。
胡桃花开放了,他们也走到路的尽头了,流言蜚语被抛在身后,既然这盛春又到来了,那未来便是花团锦簇。
邹幸川很喜欢这句,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坎坷命运,所以他也不觉得现在的处境有多坏。
看书久了眼睛有点酸酸的,邹幸川低头揉了揉眼睛,看见对面的少年已经收拾好了,卷起了衣袖,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窗外吹来微风,轻轻拂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邹幸川也没有问问郑涛在干些什么,眼皮一沉,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等邹幸川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大概已经到了快八点的样子,李娜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门前,
她是端来饭菜的,医院的伙食还算可以,没有邹幸川想象中那么差,至少有荤有素,看起来还是有一点食欲的,就是有点少,怎么看怎么不够。
李娜叫醒了邹幸川之后,就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邹幸川揉眼道了声谢,李娜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关上门就离开了。
邹幸川又看向隔壁的郑涛,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干完了他的事情,现在桌子上也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饭菜,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碗汤。
郑涛听见邹幸川醒了,也向他看过来,眨了眨眼,笑了一下,看起来似乎饿坏了,埋下头就开始吃起饭来,倒是把食不言寝不语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邹幸川也被这小孩的样子逗笑了,提了提嘴角,也开始吃起饭来,夏天的夜晚也总是带着一点热气的,邹幸川一口吃下去还差点把自己烫了一下,这里没空调,也就一小风扇,邹幸川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回头看了看吃的大汗淋漓的郑涛,手伸过铁栏把另一边的窗户也打开了。
“谢谢。”
“没事,你快吃。”
房间里又一次突兀的安静了下来,窗外带着一点风,虽然不算是凉风,但吹在身上还是很凉快的。
这个位置很好,邹幸川恰好能看到之前看到的那一片爬满了整个墙面的爬山虎,现在看起来没有下午那个时候那么亮绿了,只能看见它在风中微微的摆来摆去的。
邹幸川吃完了饭,看见对面的郑涛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一直看着邹幸川,两人视线相逢,有些尴尬。
“郑涛,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如果真的度过了难关。”
郑涛脸上的红渐渐淡了下来,嘴里嘟啷着什么,手挠了挠脑袋,看样子是在思考。
郑涛正要说出口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外面是几十分钟前见过的李娜,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贸然闯进别人房间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郑涛也闭上了嘴。
李娜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走了他们的餐盘,到底人还是不错的,提醒他们早点休息。
关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风,郑涛看见门关上了,才舒了一口气,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忘了,只好又再来想一次。
“我不知道,幸川哥。”
郑涛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躺在了床上,声音闷闷的,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那种活力感。
“为什么呢?对未来你应该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吧。”
邹幸川问道,没有人对于未来没有一个好的期望,大抵都有一个梦想,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郑涛还是没有起来,声音也瓮声瓮气的感觉,他把手伸到空中,张开五指,不知道在看什么,邹幸川也只能看见一只小麦色的手臂笔直的指向天空。
“幸川哥,我啊,没什么别的愿望,我从小就很随和的,爸爸妈妈对我都很好,我也很幸福,所以我也不觉得未来我一定要成为什么,就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啊。”
邹幸川听了小孩的话,还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不也一样,他身边的朋友有各式各样的愿望和规划,但他没有,他就是想普普通通的生活,也不想要挣太多的钱,买一个小房子就好了,能养一个快快乐乐的家就足够了。
“那倒也是…”
邹幸川话还没有说完,正准备感慨一番,就听见那边的少年还有没说完的话。
“可是,那注定只能是一个幻想,如果要我过得开心,就不会让父母顺心,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儿媳妇,一个孙子孙女,所以,我大概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恐怕…我也不配拥有所谓的美好未来。”
邹幸川到嘴边的话噎住了,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少年的话堵住了嘴,他想开口,想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压力与心理,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也没有所谓的等量代换可以让你理解这样的绝望与无助,那不是可以想象出来的,这一点,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这么多年的隐瞒生活让他知道了这样的恐惧与仿徨,但万幸,他有一个老姐,一个理解他的老姐。
长时间没有声音发出,只有窗外还有的几声若有若无的蝉吟,很小,就像快要断气的人一样,即使有声音,也根本没有生机。
“没事,会好的。”
邹幸川思索了半天,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边似乎没有声音传来,邹幸川看了过去,看见小孩没有睡样的横着躺在床上睡着了,估计也是太累了,困了吧。
邹幸川被逗笑了,但还是没有叫醒他,小孩应该是累了,就不打扰他了。
邹幸川本来想再看看书,但突然也觉得有些累了,折腾的挺厉害的,就走到窗边把窗户的缝隙关小了一点,关了灯,房间变得有些昏暗,一时间没怎么适应过来。
朦胧的月色让房间里还是有一点的可见度,病房里没有窗帘,月光就这么打字房间的地板上,倒颇有一番“疑是地上霜”的感觉。
邹幸川躺在床上,困意来袭,很快就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郑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就觉得有些难受,摸了摸四周,发现自己在地上躺的安详。
他感觉起来,有些尴尬,听到背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才放了一点心,也不知道现在是多少点了,他手机没电了,看不见消息,他也不想看见消息,他手机上的消息最后一条就是父母的“好好接受治疗,不然就别说是我们的儿子。”
他不想看。
哦,还有一条,是他的发小,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外面学习,他不想说实话,他不确定那家伙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耽误了。
那家伙很烦的,不停的发消息,搞得郑涛都烦了,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所以也不想看他的消息。
郑涛走到了窗边,看着月亮,时候应该天明了,月亮已经快落下了,今天天气很好,月色皎洁,几朵云彩还依稀可见,天空中也久违的出现了星星。
郑涛躺回床上,想睡觉,却发现脑子里乱乱的,睡不着了。
无奈起身,好在这家医院表面功夫还是很到位的,他打开了桌上的小台灯,白色的光没有橘黄的灯光那么柔和,刺的郑涛眼睛疼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拿出白天的纸笔,在白纸上的第一行写下了几个字。
光亮,何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