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光中》映日天蓝

157、佳偶天成恰熟

　　白丹晴和路子成的婚礼定在了初秋时节。

　　待嫁前，白丹晴在炎夏回到梅花城看望外公外婆。

　　这天一大早，白丹晴坐在梅花江边的绿色长廊里画画。

　　不时有晨跑的人在她的身后来来去去。

　　过了一阵子，有人悄悄在她的身后停下脚步。

　　她并不理睬，依然专注着画画，手下的画笔不停。

　　晨曦覆盖下的梅花江，朝霞之光如凤凰霓裳披陈在清澈的水面上，微风中波光潋滟，照映着梅花江边她的翩翩白衣身影，恰似拂晓时分田田荷叶上出现的第一滴露珠，为盛夏的清晨平添一抹晶莹流光的清新。

　　她在看景画画，却不知她的模样也入了他痴痴眼眸中的景。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她搁下毛笔，仔细端详着画面。

　　这时，耳边传来一线清晰的男声：“画好了？”

　　她闻声回眸一笑：“我画的梅花江日出。美不？”

　　男声答道：“美，真美！你画得太好了！画上的那几只鸟儿像是真的在啼唱呢！”

　　白丹晴莞尔一笑，拍手轻叫道：“你提醒我了！我就借用一句杜甫老人家的诗，将这幅画叫做‘江边树里共谁来’！”

　　她随即拿起毛笔蘸上黑墨汁，在画的左上角留白处潇洒落笔题上一行草书：江边树里共谁来。

　　男声赞道：“白丹晴，你的字写得真漂亮！”

　　白丹晴一边往画里加盖上那枚路子成送给她的姓名章，一边滴溜溜转着似黑宝石的大杏眸，狡黠一笑道：

　　“你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啦！”

　　男声惊喜交集地答道：“真的送给我吗？白丹晴，太谢谢你啦！”

　　男人小心地捧起画卷，与白丹晴道别后，转身离去。

　　白丹晴在他的身后清脆地说道：“你若参透画中深意，会对你大有裨益！记住喽，钟记酒行！”

　　原来男人是钟记。

　　钟记早晨到江边晨练，碰巧遇上白丹晴，竟然得了女神的赠画，令他喜出望外。

　　钟记捧着画直奔他家附近的一家书画店里将画装裱在画框里，并让师傅将画挂在他的卧房床头上方的墙面上。

　　等画挂好后，他重新仔细欣赏起这幅画：

　　梅花江边日出时分，沙滩上停着三只鸟儿。

　　两只鸟儿成对结伴在引颈鸣唱。

　　不远处一丛狗尾巴草旁有一只落单的鸟儿看着江水穷尽处托悬着的火红圆日，似在高歌兴叹：

　　谁知我心？

　　近旁后面一棵枝叶扶疏的江边树上立有另一只孤鸟，炯炯注视着沙滩上那只孤单对日而歌的鸟儿，似满心期待着它的回眸。

　　这幅画采用少而精取势法构图，着重突出江上红红圆日及沙滩上的三只小鸟儿，江边树上的小鸟儿仅清淡着墨相衬；

　　既有油彩的厚实凝重又有墨彩的飘渺高远，画面深远延伸至画外，引人无限遐思。

　　钟记定定地盯着紧挨狗尾巴草丛的那只落单的小鸟，依稀忆起少年时未及送出去的那枚狗尾巴草戒指，恍惚间自己就化身成了只懂寂寥地独自歌唱的孤鸟。

　　既然身边的鸟儿已经成双，那么落单的它是否该回头一顾，为自己寻找到属于它的幸福？

　　他的视线落在那一行如行云流水般的草书字题上：

　　“江边树里共谁来？”

　　这题点得妙，道出白丹晴赠他这幅画的用意！

　　她明摆着是想他眼中要看到江边树里的那只同样孤单的小鸟。

　　而这只树里鸟儿又是指谁呢？

　　钟记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一个青春女子的面孔来。

　　这个女子默默地守候在他身旁多年却也默默忍受他的心有所属，始终无怨无悔。

　　如果要他彻底抛弃心底埋藏多年的琦思美梦，那么他的人生新梦女主首选就非她莫属了。

　　白丹晴从梅花城归来，婚礼已在有条不紊地筹备中。

　　这天立秋。

　　早晨天空暗蒙蒙的，白丹晴家中庭院篱笆上方的紫薇花一簇簇从夏开入秋。

　　忽然西风掠过，雨点落了下来。

　　白丹晴在点点小雨中漫步，想到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嘴里不觉吟出一首字字合乎格律的即兴词来：

　　“ 《天净沙.几处闲愁落下》
　　西风漫过秋花，暗空浓淡云纱，几处闲愁落下。雨中轻踏，放飞心事天涯。”

　　（注解：这首《天净沙》字字合乎格律。）

　　婚礼前，白丹晴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和路子成一起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与路子成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为表祝贺，路靖友夫妇送了一幅千云大师的《喜藕图》，再送了一套浦东中环内占地三亩的三层独栋别墅给路子成夫妻俩。

　　别墅也就罢了，白丹晴极喜欢这幅《喜藕图》，其中蕴满佳偶天成的好风水。

　　画中数支荷亭亭玉立，傲娇挺拔。

　　两支荷苞恰似欢喜红烛，浪漫中向上祈福，簇拥着一朵入世荷花飘然盛开而不带一丝烟尘气。

　　白丹晴专门赋词一首来表达她对这幅《喜藕图》的喜爱之情：

　　“《如梦令.佳偶天成》
　　尖尖菡萏俏出，点燃欢喜红烛。凌波向天顾，入世荷花祈福。尘无，尘无，佳藕天成恰熟。”

　　（注解：其中菡萏指未开的荷花花苞。）

　　朋友们纷纷点赞。

　　白丹晴评道：“点赞的友人都拥有真爱。”

　　小不点给了三个大拇指。

　　白丹晴打趣小不点：“不要喝醉了见女人就叫宝贝，你未来的老婆会不高兴。”

　　至于小不点嘴里答应要改，可一喝醉就原形毕露了。

　　已经认命的路子明送的结婚贺礼是昂贵的珠宝，还有一幢在上海郊区的海边度假小别墅。

　　在婚礼前夕，白远霆夫妻送女儿女婿一架临摹明代李士达“瑞莲图”书画绣古董挂屏，与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原作《瑞莲图》99×39cm的大小一样。

　　此莲花图立意独特。

　　两支长长的荷茎相偎着向高而伸，一支顶端盛开着并蒂莲，另一支则是一片硕大的莲叶，莲花带莲叶亭亭而玉立却并不浮在水上。

　　莲花下的低处只简单以一块太湖石与另一片微合莲叶相倚，遥遥对望着并蒂莲。

　　太湖石以清润墨色浓淡变幻中掩映而出左右横生、上下交错的嶙峋洞眼，晕染而就玲珑剔透的美，形似一头直立朝天的将军灵犬，临风而凛凛。

　　那片高高婷立的大莲叶是花青加藤黄调配而成的草绿。

　　低处的大莲叶与细长荷茎则以绿白相掺淡淡挥洒。

　　行色间深里见浅、浅里见深，再以白描法勾勒出并蒂莲，素雅交融着清新，虽不见水，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之上品仿佛凌波而出。

　　巧的是，两家长辈不约而同都送荷花图作礼物，仿佛知道白丹晴与路子成是在荷花湖定情似的。

　　二人看着眼前昂贵的结婚礼物，路子成从她身后拥住她，将俊脸伸过去贴着她的：“宝贝儿，你想要我送啥结婚礼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