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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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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玻璃插在肉里，反射着五彩的灯光，血液跟着变得缤纷，滴滴答答地流。
在座无不惊叹，一群人甚至没见过周隐跟人争嘴，亲自动手更是头一遭。
偏偏周隐若无其事，回头问了一句：“这孙子谁啊？”
舒彻回他：“段云川啊，去年一个小丫头被他玩怀孕了，又出了意外子宫摘了。”
“我靠，这也忒不是东西了。”周隐啧啧好几声。
“你他妈又是个啥东西，喊你一声大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段云川手疼得麻木，龇牙咧嘴拔了玻璃渣子，“老子肯玩你马子那是给你面子，你……操！”
段云川一拳还没砸在周隐身上，就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山火一脚蹬得实在，段云川躺地上感觉五脏六腑全都碎成渣搅合在一起。
等周隐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跑到大街上了。手腕被攥得发红，在夜晚的繁华大道上，喧嚣的世界里，他居然听到自己的脉搏。
山火终于松开周隐的手，擦擦额角的汗，呼出一团团白气。
路灯微光映在水泥地板，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将那个少年笼罩。
周隐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袖子遮起红痕，然后掏出纸巾递给山火，笑着问：“你干嘛踹他啊？”
“他贱，骂你还要揍你，我不乐意。”山火接过纸巾从额头擦到后颈。
周隐脑袋昏沉，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刚才的话是山火下意识说出来的，刚出口就后悔，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两声，问：“现在……去哪？”
“逛街。”周隐朝他山火伸出手。
山火疑惑：“嗯？”
“给哥牵牵你的手。”说完他把山火塞进兜里的手拽出来，握在自己手心。
夜晚来临时，和谁牵手都不必有所顾忌。
起初是单纯的牵着，走了段路，山火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周隐指缝，而后轻轻握住，十指相扣时掌心的温度果然能融化全身。
周隐心脏狂跳，不假思索回握住，紧扣不放。
桥上有彩虹形状的霓虹灯，桥下江水微澜，灯光映着水波，在水底藏了颗太阳。
走得好好的，周隐忽然一个侧身把山火挤在围栏上，双臂把他圈起，两张脸凑得格外。
“你……怎么了吗？”山火没想到这一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敢动弹。
周隐背着光，但他的神情依然清晰。
“那什么，我想过了，我觉得我……”
山火隐约猜到了，他把眼睛睁圆，静静等待下文。
忐忑而又掺点期待的心情他是没尝过的，他在高压下活过十七年，越久就越麻木无感。
周隐嘴唇翕动半天，目光也一直紧紧抓着山火生怕一睁一闭他就消失不见。不知道世界安静了多久，周隐终于说出了话：“我觉得我有点饿了，你呢？”
山火眨眨眼睛，恍惚了一下，然后干巴巴地点头附和：“是饿，去吃饭吧。”
迎面一阵风起，周隐下意识把山火揽紧了些。
我刚才，是要说什么呢？
迎面一阵风起，山火下意识攥紧周隐的手。
我刚才，期待的是什么呢？
万般思绪皆被风偷走。
身后响起清脆的脚步声，穿格子百褶裙的女孩和走在外面的周隐擦身而过，然后她回过头和朋友招手，演技拙劣地偷看那两个动作亲密的男人，脸上飞起不可名状的惊喜与幸福。
山火不自在地扣紧周隐的手，面无表情地从女孩身边快步走过。
周隐笑说：“饿得不行了？走这么快。”
山火恨恨地捏周隐的脸：“你长着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就不该混在我等凡人中。小女生追着你叫学长，玫瑰花送得放不下，你是没见过她们那个周隐全球粉丝后援会的群，天天刷你的偷拍能刷九十九加，恨不得把你捧出道，个个都想让你去当练习生，说什么想给你打榜应援乱七八糟，现在走个道都有姑娘为了看你一眼费尽心机……”
“那哪是为了看我啊……”那是为了看咱俩有多恩爱。
“你怎么知道那什么后援会啊，你也是我的小粉丝呢，你该不会还是会长吧？”
听了山火一通数落，周隐浸了一身蜜，齁甜齁甜的。
成天就知道给自己找那不着边际的醋瞎灌都不知道给我示个爱，酸不死你！
周隐围起双臂挂在他身上：“我走不动道了，我被甜晕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山火肩负重担，走得歪七扭八。
“小醋精，可爱死了，可爱晕了。”周隐抱着山火一顿狂蹭。
得，这货就不能喝酒。
“我没有吃醋。”
这话刚一落地，山火就被周隐搂着腰扛了起来，任凭他怎么挣扎，周隐就是稳稳当当的。
“赶紧放我下来！”山火挠着周隐的背呐喊。
“你得承认你就是醋了，要不然我把你扔水里，冻死你。”周隐兴高采烈地拍了一下山火的屁股。
“别犯二了你，赶紧撒手！”
“不能撒，撒了你就掉下去了。醋没醋？”
山火酝酿许久，憋出一个大招：“哥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怕高……”
周隐差点被撩得松手，但仍旧坚守信念，问：“醋没醋？”
“靠，完蛋玩意儿！”山火大骂一声，然后挣扎着自己往围栏外面窜。
周隐被吓到连忙把山火往回拽，山火那架势不像开玩笑力度也不小，导致周隐重心不稳直接抱着山火倒在地上。
山火靠着围栏，思考着这里的围栏多久能清洁一次。周隐手撑在山火脑袋旁边，掌心还蹭破了层皮。
“你就吃定我舍不得是吧。”周隐拿干净的手去蹭山火的鼻尖。
山火凝视周隐的双眼，点了点头。
“让你说句好听话咋就这么难。”周隐无奈一笑，就着这个姿势从兜里掏出烟盒，抖根烟叼在嘴边。
山火又被圈在角落，一动不动，等周隐点燃烟吸了两口，他才伸手去拿周隐嘴里的烟。
“我喜欢一切。”
周隐一句话冒得没头没脑，山火困惑地看他。
“我说过的。那里是地球，这里是鲜花与杂草丛生的地方。”
一切是你。
山火心跳急剧加速，随时都有脱离胸腔的可能。他正站在死亡边缘，因为他居然看到了轮转的跑马灯。
同一个男人反复出现，他眼中含笑，他手捧星月，他袖口滴血。
“我喜欢你。”
紧接着，他宣告死刑，把山火推上刑台，利刃高高吊起，闪着寒光。山火是逃亡数年的在逃犯，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然而真正来临之际，悬了多年的心忽然就放下来了，他无比坦然，也无比轻松。
刀刃飞速下降，斩断每一根绷紧欲断的弦。
而审判者眼中的光，滚烫炙热。
山火听到自己在问自己，该不该做一次飞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