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往何处》MR眠山

3、第二章 烛九阴

　　北俱芦洲钟晷极地
　　“踏踏…”
　　和着停留在半空中絮雪，在寂寥的雪原上响起稀落的踏雪声。
　　循着声音而去，那是一位青年，他身上穿着玄色落地长袍，套着暗红色的披肩，暗金色的额前甲，有一种独特的高贵气质。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极有自信似的。
　　他独步于这旷远的极地，不知道他到底行走了多长时间，只有身后那一串绵延的脚印。青年长发随意披落肩后，凌乱而富有风度。面前垂下的几绺黑发，挡住了他的神色，在雪的遮掩下，看不真切，让人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最显眼的是他头顶上那硕大的，如古木般的龙角……
　　他不是人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也不在意，就这样子不停地走着，仿佛走出了百年千年的孤独一样…
　　脚步声戛然而止，他停留在一座日晷之前。
　　青年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在晷座之上，一点点地摩挲着。
　　“三千年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不是承诺说一定会回来吗…”
　　“骗子…”
　　青年嘴唇微微抖动，轻声地呢喃着。声音很小，下一刻便在这无际的雪原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依旧伫立在那里，却沉默不语。他微微低下头，手指不停地划过日晷表面，雕纹的高低起伏被他掌握在手中。动作很轻柔，虽然仍不知晓他所想，但他仿佛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唉…”
　　他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虽然答应过你，虽然这是你自己的意愿，但…”
　　“我不想再等了！”
　　“原谅这一次我任性了…”
　　“毕竟…为了你，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语气逐渐变得冷厉下来，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整个手掌按在了晷座表面上。
　　突然，他整只手掌开始发力，所触及的地方现出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他按得很用力，手掌都在颤抖，可他却不减力道。
　　青年银牙猛地一咬…
　　那座雄大的，承载着千年霜雪的日晷，刹那间分崩离析，炸开的石块停在了那一秒。
　　青年将手用力一甩，顺势转过身去，已经炸裂的日晷顷刻化为齑粉，与无暇的白雪一起停留在了这空气中…
　　青年负过手，抬起了头，望向灰蒙的苍穹，微阖双目…
　　一片白雪落在了他那挺立的鼻尖。他的嘴角似不经意地微微扬起…
　　旋即，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好似刚苏醒的洪荒凶兽；半空中的絮雪急躁了起来，倾世般地坠向地面。
　　这一刻，沉寂了数千年的极北雪原，暴雪肆虐…
　　他逐渐在这漫天的风雪中湮没。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听到了他的低吟：
　　“我会找到你的，不管在哪里…”
　　“以烛九阴之名…”
　　最终还是消失了，只留下了凌厉的风声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