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90、饕餮

　　司徒宸翼询询引诱道:“听说饕餮的腿最美味。”
　　饕餮赞同道:“好吧，那就先吃腿。”他一把拧断自己一条腿，放在嘴里，生生的啃了起来。
　　司徒宸翼几人没想到饕餮如此凶残，竟当真连自己都吃。一行人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却都强力忍住，脸上不露半分声色。
　　饕餮很快把两条腿都吃完了，他十分满足道:“果然美味。”
　　司徒宸翼趁机道：“你的胳膊也味道鲜美。”
　　饕餮“嘿嘿”笑道:“我尝尝。”他又把自己的胳膊拧断，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就这样，在司徒宸翼的诱骗下，他很快把自己整个身子都吃掉了，只剩下一个大头。他意犹未尽道:“我把自己的肚子吃掉了，没了肚子，我真的好饿。”
　　“别急。”金城笑道：“本少主这还有世上最美味的雷霆。”
　　饕餮的头兴奋的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道:“快，给我，我好饿，我好饿。”
　　金城似笑非笑道:“你尽管张开嘴巴便好。”
　　饕餮听话的张开了大嘴，源源不断的吸入雷电。开始，他吃的十分过瘾。慢慢的，他有些难受起来。原来没有了肚子，他根本没有办法消化这些雷电。他急道：“够了，够了，我已经吃饱了。”
　　金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笑道：“你不过吃了一点点，这越到后头越好吃。”
　　饕餮“嘿嘿”笑道：“真的吗？那我要多吃点。”
　　饕餮张口大嘴，贪婪的吞噬着雷电。他的头就像一只打满了气的气球。很快，这只被打满气的气球已经到了极限，金城大喝一声：“大家快闪开。”
　　司徒宸翼，司徒暮云，徐铃兰赶紧飞身退后。只听见“嘭”的一声，饕餮的头被炸的粉碎，掉落在地上，化成一股股黑烟消失不见了。
　　司徒暮云瘫倒在地上，道：“吓死我了。”
　　金城冷声道：“这点危险，你就怕了吗？如果怕了，可以回去。”
　　司徒暮云一把从地上站起来，气恼道：“本少主不过是觉得这饕餮恶心至极，何时说过要回去。金城，我警告你，玥儿和宸弟已经成婚，她现在是司徒府的少夫人，你休得惦记。”
　　金城的眼眸沉了下去，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司徒宸翼看着金城离开的背影，心中很是复杂。他虽不喜欢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机智和法力都是不容小觑的。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既然两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他可以暂且放下和他之间的较量。他劝道：“云弟，在魔界，金城可以成为我们的战友。”
　　司徒暮云撇撇嘴，勉强答应道：“他如果不惹我，我可以答应不去招惹他。”
　　司徒宸翼无奈笑道：“你懂便好。”
　　徐铃兰想起方才那幕，心有余悸道：“这饕餮法力高强，可惜生性贪婪残忍，这才自食其果。”
　　司徒宸翼缓缓道：“无论是人还是魔，如果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贪婪和欲望，便很容易被攻破。”
　　魔殿内，夜音躬身道：“禀魔尊，那几个人类杀了饕餮。”
　　穷奇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道:“饕餮法力虽高但没什么脑子，生性又极度贪婪，被人寻了弱点加以利用，也是情理之中。”
　　夜音道：“接下来，那几个人类该到鸩鸟的地盘了。”
　　穷奇道：“鸩鸟法力高强，心思狡黠，到了他的地盘，那几个人类恐怕没这么幸运了。”
　　夜音附言道：“魔尊英明。”
　　无忧殿内，昙玥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来回跳跃，高雅洒脱的琴声弥漫着整个宫殿。过了许久，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静坐一旁的月艮，微微一笑，道：“大人方才听得很认真，莫非也通音律？”
　　月艮眸色幽深，淡笑道：“略懂一二。”
　　昙玥微微一笑道：“我方才弹的这首曲子叫《逍遥游》。这首曲子是昆仑神宫一上神所创。自古人间多俗事烦恼，天有天规，魔有魔道，只有昆仑神宫乃是世间最逍遥最自在的天地。在那里，没有规矩，没有俗事，只有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故那位上神创了这首《逍遥游》。”
　　月艮平静道：“只可惜心境曲境，你并未弹出《逍遥游》的自由自在和随心所欲，反倒多了几分幽怨哀愁之情。”
　　昙玥轻叹一声，委屈道：“我莫名其妙被人抓到这个鬼地方，又遇到一个阴晴不定的魔尊差点要了我的小命。这魔宫里指不定多少人想要我这条小命，我心中自是幽怨哀愁，哪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大人您说了，曲境心境，若是我心境不得开阔，只怕是要辜负了这首名曲。”
　　“哦。”月艮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道：“小丫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昙玥冲他眨眨眼，道：“大人，我给您准备了惊喜，您很快便知道了。”
　　她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个卷轴，手一抬，那卷轴便缓缓展开来。月艮抬眼看去，那是一副画。画上是一池被清风吹皱的湖水，水上泊着一叶轻舟。一个红衣俊俏公子悠闲的躺在船舱内，手里捏着一朵桃花，微笑着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
　　月艮好笑道：“你，这画的究竟是什么？”
　　昙玥一脸真诚道：“大人，我画的是您呀。您看，这红衣男正是您，这是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月。春花秋月，这是人间最美的风景。大人，可惜你我现在困在这魔界，也只能在画上才能勉强欣赏一下这春花秋月。”
　　月艮微微皱眉道：“你下次若再画，能不能不让我手里拿桃花？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娘？”
　　昙玥无语道：“大人，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你已经错过了人生许多美景。”
　　月艮不以为然道：“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昙玥不赞同道：“大人，那可不一样。有些东西是实实在在可以感受到的，同镜中花水中月不一样。你，再稍等我一下。”
　　她打开一旁的布袋子，伸手抓了一大把，手一挥，大片大片的白色羽毛漫天飘洒下来。她有些激动道：“大人，你感受到了吗？这是冬天的雪啊。春夏秋冬，人间四季，你难道不想再去看看么？”
　　月艮伸手拂了拂头上的羽毛，好奇道：“你这羽毛哪来的？”
　　昨日，昙玥作完画后正愁哪里去弄点雪来。她在无忧殿附近溜达了一圈，恰巧半路上看到地上放了两袋子白色羽毛，便顺手拎了一袋子过来。当然，毕竟是偷偷拿的，她可不好意思告诉月艮这羽毛是顺来的。再说她现在一心只想说服月艮带自己离开魔界，便不死心道：“大人，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您内心也是对自由向往之人。您既向往自由，难道不想重新找回自由吗？人间四季，还等着您去欣赏呢。”
　　月艮的眼眸深不见底，他语气依旧平静道：“人间四季早已与我无关。也许，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成为一种习惯。”
　　昙玥最后一搏道：“大人，你在骗自己。这世上的人谁不想要自由？谁又愿意把自己困在一个永不见日月的地方。您本是昆仑神宫的上神，法力根本不比穷奇弱，甚至在他之上。若您想要自由，大可潇洒而去，谁都拦不住您。而您选择留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牵绊住了您的脚步？”
　　月艮一怔，眸中涌起一丝复杂，道：“你是怎么猜到我身份的？”
　　昙玥轻咳两声，心虚道：“我昨日顺便帮您整理了一下书房，不小心看到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雪。我曾熟读《六界传说》，恰好认得画上的地方就是昆仑神宫雪山之巅。”
　　月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所以，你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说服我带你离开魔界？”
　　昙玥不明白道:“您可是昆仑神宫的上神，您是自由自在的雪山之巅。可是，您却心甘情愿困在魔界。我只是不懂您在想什么？”
　　月艮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道：“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只有心之所愿。”
　　“心之所愿？”昙玥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月艮摇了摇头，道：“重点不是这个。”
　　昙玥疑惑道：“那重点是什么？”
　　月艮有些同情道：“现在的重点是，你把无忧殿弄的很乱，你得负责把殿里打扫干净。尤其是那些羽毛，得扫得干干净净，一根不剩，我怕过敏。”
　　“啊。”昙玥看着一地狼藉，禁不住哀叹一声，道：“果然是白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折腾的还是自己。不仅离开魔界无望，还得辛苦打扫卫生，真是可怜可悲又可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