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80、小风

　　小风娘心灵手巧，很快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隔壁阿叔拎过来的活鱼已经被做成了红烧鱼，还特地宰了一只老母鸡炖了汤。
　　小风吃的甚是满足，一边吃一边闲聊道：“娘亲，我阿姐是不是又去村头了？”
　　小风娘应道：“明日是村里秋祭的大日子，你阿姐自是要忙祈福的事。”
　　昙玥好奇道：“大姐，方才你们说的秋祭，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风娘笑道：“紫桑村依山傍水，鸟兽成群，鱼虾满河，村里人人安居乐业。每年的这个时候，村里都会举行祭祀祈福活动。秋祭的前一天晚上，紫桑村的圣巫女会跳舞为村民祈福，求神灵保佑村民来年平安喜乐。到了明日，全村人会聚一起吃五色糯米饭。五色糯米饭是黑，红，黄，白，紫五色糯米做成的，吃了这五色糯米饭，预示着来年上山狩猎可以驱虫辟邪，一路平安，满载而归。”
　　司徒暮云听得心痒痒，一心想去凑热闹，他一本正经道：“大姐，我平日里最信神佛，平日里没事不是念经便是拜佛。定是神灵看在我平日心诚的份上，这才让我遇上了咱们村的秋祭。我若不去亲自祭拜下，恐懈怠了神灵。”
　　司徒宸翼表情怪异道：“也是，你自小没少跪佛堂。”
　　徐铃兰咽下一口饭，道：“没错，你平日里最爱碎碎念。”
　　司徒暮云白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你们二人切莫如此夸我。”
　　小风娘欣慰道：“想不到这位小哥还是信佛之人，真是缘分。莫急，等用了晚膳，让小风领你们去村头看看。”
　　小风扒拉了一口饭，得意道：“我阿姐跳舞最好看了，等下我带你们去看。”

　　村头一处偌大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舞台，舞台中间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衣裳，蒙着黑色面纱的巫女。舞台前围满了人，原来，村里老少都来参加今晚的祈福仪式了。小风带着昙玥一群人挤到了最前面，占了个好位置观看。
　　那巫女长袖蜿蜒，垂髫妖娆。她胳膊轻抬，身子一曲一折，跳起了降灾去邪的舞曲。她的舞姿极其柔美，仿佛春天的流水一般，蜿蜒曲折。
　　小风转向一旁的徐铃兰道：“兰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阿姐跳舞很好看？”
　　徐铃兰一脸认真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舞会不会缺了点力量？”
　　小风叹息一声，心道：兰姐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使的是板斧。她又冲另一旁的昙玥道：“玥儿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阿姐的舞跳得好看？”
　　昙玥微微一笑道：“你阿姐的确跳得好看。”她随口道：“司徒，你觉得呢？”
　　司徒宸翼并未仔细注意过台上，只得敷衍了一句：“是么？”
　　小风十分不满道：“司徒哥哥，你的眼里只有玥儿姐姐，问了也白问。”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瘦小的身子钻了出来，挪到司徒暮云身旁。
　　司徒暮云一直以为那些女巫们跳的舞蹈都是夸张诡异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台上的巫女竟能将祈福的舞蹈跳得如此清雅，不由得，看得入了神。一旁的小风忽道：“暮云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阿姐跳得最好看？”
　　司徒暮云点头道：“嗯，你阿姐跳得很好看。”
　　小风十分开心道：“暮云哥哥，还是你眼光好。”
　　司徒暮云略微得意道：“那是，你暮云哥哥我可是定海城跳舞跳得最好的。”

　　祈福的舞蹈完毕，村民们纷纷往台前涌去，等着巫女赠送驱虫辟邪的香囊。台上的巫女取了香囊，挨个送给村民：“这个香囊送给你。香囊里面装的是驱虫辟邪的药，可以保你平安。”
　　绿衣女子微微一怔，声音有些嘶哑，道：“阿姐，你帮我系上吧，你系的好看。”
　　巫女轻轻一愣，笑道：“你同我阿妹竟有些像。”她弯下腰，仔细的将香囊系在那女子腰间。绿衣女子呆呆的看着她，眼角竟有些湿润。
　　巫女替她系好了香囊，笑道：“好了。”
　　绿衣女子吸了口气，道：“谢谢阿姐。”
　　巫女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给下一个人分发香囊。村民们领个香囊陆续散去，很快只剩下小风一行人了。
　　“阿姐，阿姐。”小风兴奋的冲上前道。
　　巫女轻轻摸了摸小风的脑袋，满脸宠溺道：“小风，这个香囊给你的。”
　　小风撒娇道：“阿姐，你帮我系上吧，你系的好看。”
　　“好，阿姐帮你系。”巫女弯身替小风将香囊系在腰间。
　　小风得了香囊十分开心，依次介绍道：“阿姐，这是玥儿姐姐，司徒哥哥，兰儿姐姐，他们都是我们家的客人。”
　　巫女看了一眼昙玥，目光落在了她勃间的项链上。她取了个香囊，笑道：“玥儿姑娘，这个送给你。”
　　昙玥也注意到了她勃间的项链，那是一颗绿色的宝石。绿宝石散发着柔柔绿光，竟像幽灵一般。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只是说不上为什么熟悉。她接过香囊，微微一笑道：“多谢。”
　　巫女手里就剩一个香囊了，小风开口道：“阿姐，这个香囊可以给暮云哥哥吗？”
　　徐铃兰目光停留在司徒暮云脸上，她知道他平日里从不佩戴香囊之类的。果然，司徒暮云拒绝道：“这个，我一个大老爷们可用不上。”
　　小风一脸愤愤不平道：“暮云哥哥，你方才说我阿姐跳舞最好看。现在，怎么忍心拒绝阿姐一片好心呢？”
　　巫女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香囊递给司徒暮云，道：“这个香囊里面装的不是寻常香料，而是驱虫辟邪的药，可以保你平安。”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司徒暮云从来都不忍心拒绝温柔的女子，他伸手接过香包，道：“多谢。”
　　徐铃兰见司徒暮云将香囊揣入怀中，心里涌起丝丝难过。
　　小风道：“阿姐，你教我们跳舞吧。”
　　巫女笑道：“上次教你的‘击鼓召灵舞’可会了么？”
　　小风得意道：“阿姐，早就学会了。我上次击鼓还召唤出一只，一只小白兔呢”她忍了忍没有说出来上次还召出一只小白狐，这会还装在布袋里在房里藏着呢。
　　昙玥见她没说实话，也不拆穿，只惊道：“想不到巫族的舞蹈竟可以召唤灵兽。”
　　巫女笑道：“巫族有许多种舞蹈，‘击鼓召灵舞’不过其中一种。还有一种特殊的舞蹈可以召唤各种圣灵，甚是有趣。”
　　小风欢喜道：“阿姐，你快教教我们。暮云哥哥的舞跳得很好，他肯定一学就会。”
　　司徒暮云笑的十分开心道：“小风，你过誉了。我哪有那么厉害，一般一般，不过是定海城排第一罢了。”
　　徐铃兰瞟了他一眼，道：“是，定海城跳舞第一人上次的舞蹈可真的是够销魂，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司徒暮云想起上次在‘停不下’舞坊，自己跳的披头散发，衣服破烂，鞋子都飞了出去，甚是狼狈。那简直是他人生跳舞史上的耻辱，他必须用自己的实力洗刷上一次的耻辱。
　　司徒宸翼补刀道：“也不知道这个排名什么时候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司徒暮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嘴硬道：“那是因为我一直很低调，荣登榜首的时候才没有及时告诉你。大家看好了，我一定会最快学会召灵舞。宸弟，大兰，你们准备好夸我吧。”
　　小风嚷嚷道：“阿姐，你快教我们吧。”
　　巫女笑道：“好。”只见她长袖蜿蜒，垂髫妖娆，胳膊轻抬，身子一曲一折，跳起了召灵的舞曲。
　　小风，昙玥和司徒暮云在后面认真的学习，跳的非常认真。司徒宸翼目不转睛的看着昙玥，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跳舞。他没想到她舞姿竟如此优美，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就连今晚的月色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司徒暮云舞姿潇洒，跳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步伐。徐铃兰不得不承认他的舞若是配上两把板斧，丝毫没有违和感。小风跳得最为开心，孩子就是孩子，跳起舞来都显得格外活泼。
　　果然，一会儿，一只雪白的兔子往这边跑来。巫女俯身抱住小白兔，十分温柔的抚摸着它雪白的毛。徐铃兰心中感慨道：“她果然是很温柔的女子，就连召唤出的动物都是温顺的。”
　　昙玥柔软的腰肢不停旋转，很快，一大群彩色的蝴蝶飞了过来，围着她翩翩起舞。司徒宸翼心道：“玥儿这么美好的女子，召唤出的动物也是美的。”
　　小风轻轻伸出手臂，一只彩色的小鸟立马停在了她的手上。她开心的跳起来道：“是夜莺，我召唤出了夜莺。”
　　巫女笑道：“你呀，平时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小风笑道：“我喜欢小鸟。”
　　司徒暮云见大家都召唤出了动物，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加快了脚步，终于听到天边有动静。很快，一大群黄蜂朝这边飞来。
　　司徒宸翼迅速脱下外衫将昙玥罩在其中，又眼疾手快扔出一张符咒，一大群黄峰瞬间被烧成灰烬。徐铃兰快速将一旁的小风护在怀里，手中板斧一挥，数几十只黄蜂纷纷落了地。司徒暮云毫不犹豫挺身挡在巫女身前，很快，脸上肿起好几个包，痛的他龇牙咧嘴。更大一群大黄蜂铺天盖地的袭来，司徒暮云大叫不好，转身拉着巫女逃跑。

　　巫女忙道：“暮云公子，你快停下。”
　　司徒暮云一边跑一边急道：“不能停，大黄蜂马上要来了。”
　　巫女无奈道：“我既会召灵舞，自会驱灵舞。”
　　司徒暮云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巫女轻叹一声道：“你先放开我。”
　　司徒暮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赶紧松开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巫女并未多言，她双手结印，那群黄峰很快得了指令般，瞬间飞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姐，还是你厉害，一下子把大黄蜂赶跑了。”小风毫不吝啬的夸道。
　　司徒暮云附和道：“是啊，没想到你的巫术这么厉害。”
　　徐铃兰呛声道：“暮云公子更厉害，召灵舞居然把大黄蜂给引来了，还被自己召来的大黄蜂蛰了一头包。”
　　司徒暮云还未来得及反击，徐铃兰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留下他一脸不服道：“玥儿，你看她......”
　　昙玥心中叹道司徒暮云这个榆木圪塔居然看不出大兰吃醋了，她帮腔道：“暮云，你的召灵舞，果然跳得好。”
　　司徒暮云一脸委屈道：“宸弟，你看她......”
　　司徒宸翼护妻心切，道：“玥儿说什么都是对的。云弟，我开始相信那个排名榜了。”他说完，拉着昙玥一道离开了。
　　小风看着司徒暮云一脸的弱小，无助，可怜，实在不忍心再打击他，叹了口气，委婉道：“暮云哥哥，不是你跳的不好，可能是这召灵舞不太适合你跳。我呢，先走一步。”说完，赶紧开溜了。
　　司徒暮云转向巫女，颓废道：“都是我的错，不该惹来大黄蜂。你尽情的责怪我吧，我绝不反驳。”
　　巫女语气柔和道：“我的确有话要与你说。方才，谢谢你保护我。”
　　“啊，你说什么？”司徒暮云一脸的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她。
　　巫女微微一笑，右手轻抬，一阵凉爽的风拂过司徒暮云的脸庞。他脸上的疼痛感很快消失了，方才鼓起的包也都下去了。她的语气永远那么温柔，道：“还疼么？”
　　司徒暮云摇了摇头，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像天边的月牙儿，弯弯的，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