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48、智斗龙笙

　　水底深处，有一座偌大的宫殿，整座宫殿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故名水晶宫。水晶宫虽位于水底深处，宫殿里面各处却没有水。
　　龙笙给自己满了杯酒，慵懒中略带了几分得意道：“不妨提醒你一句，除了我，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从这里走出过。”
　　昙玥跟随他进来时，早已悄悄留意过水晶宫内各处布局，可惜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发现。她嘴角勾起一丝无所谓，道：“这水晶宫倒是十分清静，平日里热闹惯了，这清静清静一段时日也未免不好。”
　　龙笙眼里带了几分戏谑：“你若是真的这样想便是极好。”
　　他身后的大贝壳一会张开，一会合拢，仿佛乐此不疲。龙笙顺手从里面取出一串漂亮的贝壳钥匙，嘴角勾起森森笑意：“这是这座宫殿里开启所有门的钥匙，你可以随处走走。但有一处你不能去，谁都不能去。”
　　昙玥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淡笑道：“那个不能去的地方难道有什么秘密？”
　　龙笙笑道：“对，要命的秘密。”
　　昙玥好笑道：“你给了我那扇门的钥匙，又不许我去开那扇门，那我要这钥匙有何用？”
　　龙笙眯起眼睛看着她，道：“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好奇心？”
　　昙玥淡淡道：“没有。”
　　龙笙脸色一沉，使了个法，那串漂亮的贝壳钥匙瞬间飞到了昙玥面前。他眸色幽沉道：“昙玥，我劝你话千万别说的太满。据我所知，人类女人的好奇心可从来不比天上的星星少。这串钥匙你还是拿好了，说不定哪天好奇心涌上来，想挡都挡不住。”
　　昙玥知他动怒，心知若再惹恼他定没有好果子吃。既然自己一时也逃不出去，倒不如先顺着他方为上策。想到这，她伸手将那串贝壳钥匙握在了手里。龙笙对她的识时务感到非常满意，又给自己满了杯酒，大口灌了下去。

　　今夜，整个司徒府安静的出奇。
　　司徒宸翼已经在窗口站了许久，一动也不动。司徒暮云实在忍不住道：“宸弟，我知道你这个角度最帅，可是你也不用一直保持这个造型吧。”
　　司徒宸翼的姿势丝毫未变，淡淡道：“我只是在想救玥儿的办法。”
　　司徒暮云起身过来道：“可是你从回来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我看玥儿还没救出来你已经先饿晕过去了。”
　　司徒宸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侧身看向他道：“云弟，我突然发现有的时候嘴碎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司徒暮云一脸郁闷道：“宸弟，你有没有良心，我这可是在关心你，你居然嫌我嘴碎。”
　　司徒宸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我这是在夸你，我已经想到救玥儿的办法了。”
　　司徒暮云知道他说有办法便一定是有办法，他又奇又喜道：“你快说说到底什么办法？”
　　司徒宸翼缓缓道：“那龙笙甚是狡猾，我们已经引他出来过两次，他断断不会再上第三次当。所以，这次，我们逼他主动出来。”
　　司徒暮云听他细细一说，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拍着胸脯道：“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天色微亮，江水边上，几十名司徒家弟子整齐的排成一排，每人面前都立着一面大鼓，气势恢宏。
　　司徒暮云扫视了一眼这整齐划一的弟子们，脸上十分满意，正准备开始。忽瞥见两个人并肩朝这边走过来，他俊眉一挑，脸上涌起一丝不悦，道：“金灵儿，你怎么来了？”
　　金灵儿脸上的红肿还未消，她径直掠过司徒暮云，冲司徒宸翼道：“司徒少主，对不起，都怪我......”
　　司徒宸翼淡淡道：“你的这句对不起还是留着当面对玥儿说吧。”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可是金灵儿却觉得这句话比那些大吼大叫的话更具杀伤力。她心中一滞，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有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知道金灵儿向来骄傲，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金灵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赵有才一脸真诚道：“司徒少主，暮云兄，徐姑娘，灵儿姑娘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想为玥儿姑娘做点事情。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及时补救。还望你们几位宽宏大量，能给灵儿姑娘一个弥补的机会。”
　　司徒暮云对金灵儿实在没有好感，也没打算给她机会弥补。可听得赵有才如此一说，他忽眉开眼笑道：“有才兄，本公子差点忘了，你口才也很不错。有件事，还拜托有才兄帮忙。”
　　赵有才微微一愣，道：“暮云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但说无妨，有才必倾力而为。”
　　江水上面，微风拂过，吹起阵阵涟漪。
　　司徒宸翼上前两步，高声道：“各位，等下放开了敲，敲得越大声越好。”
　　“是。”一众弟子齐身道。
　　他手一挥，几十个棒槌同时敲打在锣鼓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锣鼓声响过一旬后，司徒暮云拿了个大喇叭上前，清了清嗓子，大声骂道：“河里的水妖你听着，骂人是不对的，大家要和睦相处，但可惜你不是人，所以该张嘴时就张嘴。你从小缺爱，奶奶不疼，舅舅不爱，所以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你天生属大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欠锤。你说你学得一身的好武功，可惜不走正道，当初练剑的时候上剑中剑不练，非要练下贱，金剑铜剑不练，非要练妖贱。”
　　他这一骂，一众弟子都惊呆了，齐齐看向他，心中暗自佩服暮云公子骂人的功力深厚。
　　龙笙只听得岸上锣鼓喧天，吵得头痛，又听得有人骂自己，登时大怒道：“大清早的，何人吃饱了撑的在此发疯？”
　　昙玥听得司徒暮云破口大骂，又见龙笙神色不太好，心中忽然明白了几分，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浅笑。
　　司徒宸翼提高声道：“众弟子，继续敲鼓。”
　　又是一阵锣鼓喧天，震得平静的江面泛起阵阵涟漪。
　　赵有才握紧了手里的大喇叭，大声骂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皮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皮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孟子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众弟子皆一脸崇拜的看着赵有才，心道：果然读书多还是有好处的，连骂起人来都是出口成章，清新脱俗。
　　龙笙听得一脸懵，忍不住骂道：“怎么又来了一个疯子，说的什么鸟语？”
　　昙玥心里笑道：想不到这赵有才一介书生，文文弱弱，骂起人来虽不带一个脏字，却也入骨三分。只可惜这妖怪没有文化听不懂，未能激起他的怒火。她好心提醒道：“他这是在骂你，需不需要我帮你翻译翻译？”
　　龙笙冷哼一声，道：“不需要。反正爷爷我听不懂鸟语，就当他在夸爷爷我了。”
　　两巡锣鼓声后，水上依然没有动静。司徒暮云忍不住道：“我说有才兄，你这骂的文绉绉的，那妖怪可没你有文化。还是看本公子的，不把他气死算本公子没本事。”
　　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鼓声，江面的水隐隐不安的震荡起来。
　　司徒暮云高声骂道：“说真的，你已经颠覆了我对妖的看法，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妖已经不多了。我没说你不要脸，是不要脸的都是你这样的。当你拿着镜子，看着自己，你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树不要脸，必死无疑，妖不要脸，至贱无敌。你就像那二十一天不出鸡的蛋，坏蛋。三伏天卖不掉的肉，臭货。元宵滚进锅里，混蛋一个。五百钱对半分，活活一个二百五 。””
　　有的时候骂的通俗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对方十分容易的听懂了，并且气的要死。此刻，龙笙已经快被他气死了，他脸色阴沉道：“这个孙子忒不孝顺了，竟然如此骂爷爷，气死我了。”
　　昙玥煽风点火道：“谁这么过分，这也骂的太狠了点吧，我都快听不下去了。要是有人这么骂我，我一定会出去狠狠教训他一顿，绝不会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龙笙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又听昙玥指桑骂槐说自己缩头乌龟，哪里还忍得了。他骂道：“看来是爷爷我最近没管教好那孙子，他愈发胆大包天了。待爷爷我出去，定好好揍这孙子一顿。”说着拿了月牙铲，大步往外走去。
　　昙玥眼神一闪，忙快步跟了上去。怎料那妖怪早有防备，她刚走出几步，两堵珊瑚山“砰”的一声并到一起挡住了她的去路。昙玥叹息一声，只得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