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14、护短

　　一袭蓝衣急匆匆朝这边赶来，阿原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恶人先告状，道：“城少主，您快救救大小姐吧。”
　　众侍女齐声道：“请城少主救大小姐。”
　　金城一来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他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眼昙玥，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来。厉声道：“放人。”
　　阿彩有了金城撑腰，气焰嚣张道：“昙玥，听到没有，城少主让你马上放了大小姐。”
　　金城淡淡道：“本少主是让你放人。”
　　众侍女皆是一脸震惊，连昙玥也忍不住微微一讶。阿彩犹豫道：“可是少主，大小姐还在她手里。”
　　金城不耐道:“你是想违抗本少主的命令吗？”
　　阿彩浑身一颤，深深的看了金灵儿一眼，不甘心的收回了剑。小余儿抱了包裹，颤颤抖抖的站起来，哑声道：“姐姐。”
　　金城看向昙玥，柔声道：“玥儿，你先放了灵儿。有任何事，本少主定会给你做主。”
　　众侍女内心深受猛烈撞击，心中哀嚎道：天啦，高高在上，高傲冷酷的城少主居然叫她玥儿，叫的如此亲热。要是他能这么叫自己一声，该多好。
　　昙玥见他方才并没有直接要求自己放了金灵儿，而是先让人放了小余儿。她知道他这是让她信任他，他是不会伤害她的朋友的。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虽说不至于完全相信金城，却也知道他说话一向十分算数。心中思虑片刻，松开了流星鞭。
　　金灵儿得了自由，狠狠瞪了昙玥一眼，快步往金城身边走去。
　　阿原见金城如此护着昙玥，一张脸因嫉妒而变得十分扭曲，她尖叫道：“昙玥，我杀了你。”她挥着长剑朝昙玥胳膊砍去。众人皆是大惊，来不及反应。杨展俊眉一蹙，刚想去救人，只见一道雷霆闪过，阿原惨叫一声，身子重重往后跌去。众人被这雷霆之威震的睁不开眼，只听得金属掉落在地的声音，冰冷而清脆。待睁开眼看时，只见一条胳膊躺落在地，染红一地血腥。
　　阿原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地，哀求道：“城少主。”
　　金灵儿虽觉得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有些可怜，但想起她刚才想要杀了昙玥的狠辣，顿觉她自作自受。她虽厌恶昙玥，但也只是想羞辱羞辱她出口气，从未想过真的要了她的命。
　　金城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如霜道：“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阿原本就一副魂飞魄散之样，听闻此言差点吓的当场心脏骤停。她努力定了定神，连滚带爬的滚到金灵儿跟前，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小姐救救我，请大小姐看在阿原平日一片忠心的份上请城少主饶阿原一命。阿原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金灵儿虽恼怒阿原心狠手辣，可看在她已经断了一条胳膊，又如此狼狈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份上，终是于心不忍。她开口求情道：“兄长，你便看在她知错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金城斩钉截铁道：“本少主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收回来过？”
　　金灵儿脸色一变，不再吭声，她知道兄长一旦做了决定便再也不会改变。阿原内心一阵绝望，呆呆的坐在地上，她真的不想死，她想活着，活着多好呀。她的眼角忽然瞥到那抹绝美的白色，然后发疯似的朝那抹昙玥爬去，她哭求道：“昙玥姑娘，求求您饶阿原一命。阿原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昙玥瞥了一眼地上这个刚才还一脸嚣张誓要杀了自己的人，此刻卑微屈膝，痛苦流泪哀求自己救命的人，顿觉内心一阵恶心。她一脸冷漠道：“你心思歹毒，下手狠辣，着实令人厌恶。就算是死，也是罪有应得。”
　　阿原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让我活着，我愿意自请出家为尼，潜心念佛，日日夜夜忏悔自己的罪过，我还愿意日日夜夜为天下苍生祈祷太平安康。”
　　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可以活着，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昙玥微微的闭了闭眼，终于看向金城，缓缓道：“城少主，我不想她的血脏了金府。”
　　金城知道她心善，若不是她开口求情，他恨不得立马将她碎尸万段。他沉默片刻，厌恶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警告道：“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好好吃斋念佛，日后若再行恶，本少主必不再手下留情。”
　　阿原感激涕零道：“是，是，城少主的教诲阿原定谨记在心。谢过城少主，谢过昙玥姑娘。”
　　两名侍女拖了阿原下去，场上登时一片寂静。众侍女内心皆震惊不已。这个女人几句话便让城少主改变了心意，她究竟有何魅力竟让高高在上的城少主对她百依百顺。
　　金灵儿见金城为昙玥大动干戈，又对她百依百顺，而自己被人劫持，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关问过自己一句。她心中又不免有些委屈不甘，弱弱的唤了声：“兄长”。
　　金城第一眼见到昙玥挟持金灵儿，便知这一切都是她们逼她的。这里是金府，若不是被逼到极致，她又怎么做出如此大胆之举。他看都不看金灵儿一眼，语气淡然道：“灵儿，你这次太任性了，回自己房间去好好闭门思过。”
　　他的话向来不容任何人抗拒，金灵儿怔了怔，委屈的哭着跑掉了。
　　众侍女见连金灵儿都被关了禁闭，心中忍不住暗自替自己祈祷。果然，金城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还有你们，下去每人领五十大板。如若再敢欺负本少主的人，必不轻饶。”
　　众侍女心中大喊倒霉，嘴上谢恩道：“多谢城少主手下留情。”
　　杨展“嘿嘿”笑了两声，道：“少主放心，我定会好好盯着她们挨完这五十大板，保证只会多不会少。”
　　“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这种男人只配孤独终老。”众侍女纷纷向他投去幽怨的目光，心中还不忘狠狠诅咒一番。又想起方才城少主说昙玥是他的人，众侍女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狠狠瞪了昙玥一眼。
　　杨展扫了一眼那群嫉妒得要死的女人，冷笑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下去领鞭子去。”众人这才回到现实之中，默叹一口气。
　　一切尘埃落定，小余儿终于松了口气。她上前拉起昙玥手道：“姐姐，你跟小余儿一起走吧。”
　　她真的要走吗？金城的眼光悄悄朝这边瞟了一眼，浑身血液都变得缓慢起来。
　　昙玥看着小余儿，柔声道：“小余儿，我留在这里还要些事情要去做。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我自会离开。”
　　她还是要走的。金城眸色幽沉，顿觉胸口有些发闷。
　　小余儿想起刚才金灵儿一伙气势汹汹寻衅的模样，还有那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侍女，她心中一揪，担忧道：“姐姐，小余儿实在不放心你呆在这个龙潭虎穴，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你说这里是龙潭虎穴？”一个极其冷淡的声音响起道。
　　小余儿这才发现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金府城少主还在一旁。她神色一慌，腿下一软，忙躲到了昙玥身后。昙玥倒是一脸平静，直视金城道：“刚才那幕城少主也看到了，难道不是吗？”
　　金城凝视着她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真的无法想象，要是方才她真的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他沉默片刻，淡淡道：“本少主会派人送你的那位朋友回去，保她安全到家。至于你，本少主记得还有两日才满一个月吧。”
　　小余儿心中骂道：这城少主果然如传闻般斤斤计较，就这两日时间也算的这么清楚。若不是姐姐说还有要事要办，自己定将那二十两银子扔到他......扔到他府上的弟子手里，然后拉着姐姐大摇大摆的离开。
　　昙玥淡声道：“昙玥自是记得还有两日才满约定的一月之期。”
　　“如此甚好。”金城扫了一眼小余儿，字字清晰道：“放心，就算这里真的是龙潭虎穴，本少主也定会护你家姐姐太平。”说完，抬脚踏步而去。
　　昙玥抬眼朝那抹蓝色背影看去，心中涌起一阵复杂。方才他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小余儿听的，还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但不管说给谁听的，都表达的同一个意思，那就是他承诺会保护好自己。
　　小余儿怔了怔，看着那抹蓝色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从昙玥身后钻出来，一本正经道：“姐姐，你知道一个男人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吗？尤其是城少主这种不可一世的男人的承诺。”
　　昙玥漫不经心道：“你想说什么？”
　　小余儿嘻嘻一笑，道：“姐姐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城少主他喜欢你呀。你想想，方才你挟持了金灵儿，他不仅一句话都没有说你，还为你做主惩罚了那些欺负你的人，现在又当面承诺他会保护好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昙玥白了她一眼，道：“方才是谁说这是龙潭虎穴的？”
　　小余儿笑嘻嘻道：“方才那不是一时口误嘛。姐姐，你想想，这城少主其实也不错，帅气，霸道，专情，多金，武功好，家世好，与你甚是般配。你若嫁了他，有他护着，这哪是什么龙潭虎穴，简直是金窝银窝。”
　　昙玥哭笑不得道：“我看你是掉钱眼里了吧。我是不会在这里久留的，等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自会离开。”
　　小余儿不解道：“姐姐，城少主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昙玥正色道：“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事情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其它事情的。”
　　小余儿叹息道：“我还是趁早回去照顾爷爷吧。”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再不走都快要被你气死了。姐姐，你若是嫁了城少主，他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谁知道你这么不开窍，看来我小余儿这辈子都注定是穷命。”
　　“什么？”昙玥一脸无奈又好笑。
　　今晚的月色很是温柔，玲珑月色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地上，零星碎成一地皎白。留梦阁里，桃花树下，传出阵阵优雅琴音，似缠绵悱恻，难分难舍，似孤寂落寞，欲语又罢，似心绪复杂，千丝万缕。
　　杨展听了好一会，虽不懂琴音，却也看得出金城心情不太好。他冲昙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少主弹得这么不得劲，你是不是惹少主生气了？”
　　昙玥不服道：“也有可能是你惹他生气了。”
　　杨展翻了个白眼，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少主今天有什么地方跟平时不一样吗？”
　　昙玥毫不犹豫道：“没有。”
　　杨展无奈叹息一声，忍不住道：“你就没发现他特别护短么？”
　　昙玥想了想，点头道：“的确护短。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金灵儿那样污人名誉，仗势欺人，也不过才关几天禁闭而已。”
　　杨展苦笑道：“这对大小姐来说已经是重罚了，要是以前少主哪会这样对大小姐。再说，您胆大包天劫持了大小姐，少主也没说你半个不字？”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日后说不定你会觉得少主护短这点是莫大的优点。”
　　“是吗？”昙玥嘴上不以为然，眼神却忍不住看向金城。他今日在众人面前护了自己和小余儿，替自己惩罚了那些人，自己本该感激他。可是自己当初愿意来金府本是带了几分目的，她不想伤害金城，所以十分理智的提醒自己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