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背上的女王》花卜吃手手

17、偷梁换柱

　　枣红马忽然拱了拱黄绢，蹄子不断刨土，她心领神会：“有人来了。”

　　纯风左右环顾：“是那伙贼人？”

　　青淮立刻说：“你们保护好公主和这位公子，先走大路，我和纯风断后。”

　　公主跳出来说：“我只是有点伤，用不着都围着我转。”

　　曲珍拉了拉她的手臂，低声求她：“小祖宗，您要是有个闪失，我们都不用活啦。”

　　公主得意地说：“哼，看来你们是想保护我得很呐，好么，我装作这个小公子坐在柜子里，让他们抬着我去老巢。你们跟上去。”

　　苏合几乎要跳起来：“一派胡言！大难临头不快快逃走，反而还要跑到贼窝里，你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公主无所谓地说：“能不能护住我就看各位的本事了，我可管不着。”

　　青淮见两人又要斗嘴，出言制止：“也罢，既然我们救了人，迟早也会被发现，还不如先发制人，但公主只身涉险……”

　　“我去。”一旁的黄绢开口。

　　众人知道她的意思是万一李代桃僵的计策败露，公主也不会有危险，且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仆役，就算牺牲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诸人沉默，但也没有反对，湛乐低头，不忍地叹了口气，青淮说：“如此，就劳烦——”

　　“你要替我，我偏不让。”公主兀自打断，她一下子盘腿坐在柜子里，关上了右边的柜门。

　　众人深知公主执拗，志不可夺，也就默认了。湛乐计上心头，和少年说了几句话，他将蓝布外衫解下来交给她，她卷了卷，将衫子放在公主身边，合上左边的柜门，门下刚好露出一角布衫。

　　青淮点兵派将，教不会武的湛乐和黄绢一同护送落难少年到别处躲避，黄绢却说：“我不走。”于是改成苏合同他离去，湛乐又说：“两位骑马正合适，多我一个反而不快。”由此她也留下来。

　　众人才埋伏完毕，小路上走来三个汉子，粗鄙不堪，上来拍了拍柜子，说：“这小蹄子叫不出声了？哼，开头又哭又闹，这下子知道咱们的手段了？”

　　一个三角眼的汉子在柜子前踱步，用力吸了吸鼻子：“嗯，有些古里古怪的香气，难道有人来过？”

　　同伴指了指柜门下露出的衣角：“这不是那小子的衣裳？放心，跑不掉。”

　　湛乐心中奇怪，心想，这些粗人竟有这份闲心理会衣裳？难道这衣衫有什么过人之处？她抬起手，轻轻闻了闻摸过少年衣衫的手指，果然残留些许幽香，心下了然，这些人劫持人质时闻惯了他独有的香味，对别的香气格外敏感。幸亏公主在养伤，无心熏香，因而掩盖过去。

　　三角眼的汉子似乎放了心，说：“他是插翅难飞，但人来人往，就怕多管闲事的。咱们抬回去，慢慢整治。”于是这伙人齐齐抬着柜子，走入了草丛深处。

　　青淮等人循声小心追踪，坐在柜子里的公主以逸待劳，握着佩刀，冷不防柜子重重一放，她的脸磕在门上，额头咚地撞在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恶汉们听到了响动，纷纷大笑。

　　公主知道他们在捉弄自己，咬牙切齿，发誓要报仇，硬是一声不吭，一手紧握着刀柄，一手揉着酸麻的小腿。汉子们捉弄了几次，也觉得双肩酸痛，颇为疲累，一个说待会要痛饮，一个说待会要去赌坊痛痛快快玩一玩。在里头的公主听来听去都是两个人说话，有一人极少不开口，心想，这人好生狡猾，怕是要打坏主意。

　　听了一路污言秽语，不知走了多久，四下嘈杂，柜子重重一顿，再也没有起来。公主思忖进了贼窝，心怦怦直跳，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掌心都印上了刀把上的花纹。

　　她屏住气，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只等门一开，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跳出门去将这伙恶贼杀得干干净净。

　　咚咚咚，有人敲了三下柜门，当啷，拨动了门锁，她悄悄拔刀，刀刃稍稍抽出刀鞘，却听得人说：“慢着！”

　　公主隔着柜门听到有人阴阴冷冷地说：“把火拿来，咱们烧了这个柜子。”

　　公主感觉心跳得疯狂，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嗓子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哔哔剥剥的火把燃烧声音传来，一丝丝热气也从缝隙钻进来，她不能坐以待毙，握紧佩刀，要冲出去背水一战。

　　外头潜伏的青淮等人看得真切，三角眼汉子一面招呼人火烧木柜，一面打着手势，旁人见状，点了点头，轻手轻脚亮出兵刃，齐齐对准柜门。

　　她心中一凛，不好，这人是怀疑柜子里换了人，假意放火，骗人自投罗网。若是公主上了当，从柜子里冲出来，岂不正中下怀？

　　她心知不能再静观其变，起身要带领伙伴们冲进门解救，湛乐却拽住了她的衣袖，竖着一根手指，又指了指柜子。

　　青淮明白她的意思，柜子里始终只有公主一人，她们此刻现身，无异于暴露李代桃僵的计谋，陷公主于险境，然而不去，也是危险万分。她摇了摇头，还是挣脱了，缓缓逼近敌人。

　　公主的额头已经抵在木门，一只手掌贴在门板上，正要破门而出，忽然心念一转，咦，这伙人一路上好不聒噪，此刻为什么哑巴了？

　　她的心仍旧怦怦直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想，他们千辛万苦，骂骂咧咧抬了柜子一路，难不成就是为了搬回来当柴烧？要想灭口，何苦这么费劲？

　　她悄悄往后一坐，这时，尖尖的刀刃探进门缝，缓缓向下滑动，公主心头大骇，一念之差，她可能就要迎上去白白送命了。

　　刀尖到了柜子底，往外一抽，有人笑嘻嘻地说：“臭小子，吓晕了。”公主计上心头，歪向一边，脸埋进阴影里，又想起少年的模样，也用几缕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将蓝布衫子罩在身上时摸到了腰间的绳索，有了主意，将绳子横在身前。